《野孩子》堕轻帽

2、第２章

　　施悦侧耳听着厨房的声音，回过神一看，手里的雪糕只剩下三分之一了，而罪魁祸首正远远地坐在沙发另一边装作在看电视，她看着他把嘴角一丝可疑的的痕迹用舌头舔掉了，还向她甩来一个胜利的眼神。
　　妈妈温柔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好吃吗？妈妈明天再带点回来。”接下来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施悦看着他，清冷的眉目像是淬了一层冰。
　　“好吃。”施旸看着施悦，对着玻璃门里面说道。
　　施悦把剩下的蛋筒塞进了他的手里，“幼稚。”转身走进了卧室。
　　施旸愣了愣，面无表情地大咬了一口。
　　妈妈做完晚饭，还要继续去下赶一份班，匆匆吃了几口，就又出门了。
　　施悦两岁那年家里突然多了个弟弟。
　　还很小的时候，施旸就很喜欢黏着施悦，妈妈上班忙，施旸几乎是施悦带大的，小时候的施旸就是个可可爱爱的乖孩子。
　　施悦披着偷偷从妈妈那里拿来的丝巾，装作是柔弱的公主，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施旸出演邪恶的巫婆。施悦一边跟跟他说剧情，一边对着镜子涂着口红，当然也是从妈妈那里顺来的，小小的手指甲上还精心用水彩笔画上五颜六色。涂罢，她向施旸招招手，然后把他的小嘴巴化成香肠，“呐，巫婆都是要涂丑一点。”七岁的施悦对五岁的施旸如是说道。
　　施旸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等会你要很凶地把我推倒，这样王子就会来救我。”施旸还是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很凶！你懂吗？”施悦低头想了一下，“像二婶那样！”
　　施旸不再眨眼睛了，他看着施悦：“不要，很凶。”
　　施悦不耐烦地说，“当然不是真凶啦！”说完，不等弟弟的戏份上演，已经自顾自倒下了。
　　眼里还依稀噙了泪花，“啊，我摔倒了，好疼！”
　　五岁的施旸虽然还不知道无语这个词，但却切切实实体会到无语的感觉了。
　　“王子！快来救我！”施悦还倒在床上鬼哭狼嚎，歇了一嗓子，她快速地指着施旸：“你现在是王子了！”紧接着又变回哭哭啼啼的公主。
　　施旸突然也在床上倒下了，乖乖地挪到施悦那里，“姐姐，想睡觉。”然后抱着施悦的胳膊就睡着了。施悦刚想发作，低下头看到弟弟圆乎乎的小脸，长而翘的睫毛微微翕动着，嘟嘟的小嘴唇像极了可爱的娃娃。她也把施旸拉到怀里来，像抱个小团子一样抱在怀里。等到姜妈妈下班回来，就看到了姐弟两在一堆乱被子里睡得好香。
　　七岁的施悦没有任何朋友，五岁的施旸还不知道什么是朋友，就这样在无人的家里长久地演着很多只有两个人的剧目。
　　可是后来施旸长大了，他开始上学了。
　　开学前天晚上他高兴地睡不着，一直很配合姐姐，想要什么表情就给什么表情，想要什么动作就给什么动作。游戏结束后，施旸还是很兴奋地拉着姐姐的手。
　　“上学有什么好的！”施悦突然冷冷地看着他，嘴巴撅老高。
　　“上学……就”施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姐姐，“就能交好多朋友！”
　　施悦几乎是陡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不想和我玩！”“不是的！”施旸想去拉姐姐的手，却一把被挥开，下一秒施悦已经跑进房间把门关上了。
　　上学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新的书包，新的文具，甚至是新的衣服，在这之前施旸一直都穿施悦的旧衣服，再加上他本来生的很像女孩子，有时候施悦带他出门，经常被认成是妹妹。终于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了，小小的施旸心里都是扑腾扑腾的气泡。
　　放学的时候，施旸按照妈妈的嘱咐，去姐姐的班级门口等她下课。小小的白色运动鞋上沾了一小块泥巴，施旸蹲下来扣着，旁边走过一对高年级的姐姐，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让施旸听到了。“喂，这就是施悦那个小三妈生的私生子吗?”
　　”今天早上我妈还指给我看来着。”其中一个看向施旸，施旸也顺着目光看着她，“嗯嗯，错不了，就是他！”
　　“真恶心，这种人为什么要来学校？”
　　“嘻嘻，可是长得还挺好看的！”
　　“喂！你搞什么！还是小孩子欸”两个人嘻嘻闹闹跑远了。
　　施旸疑惑地看着她们，等施旸值完日出来后，已经好迟了。回家的路上，施旸偷偷看着不说话的姐姐，她今天脸好红哦，还有点肿，半晌，他开口，“姐姐”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你的脸怎么了？”施悦把头别了过去，有点发哑的嗓子艰难地开口，“没事，摔倒了。”
　　“哦。”施旸低头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姐姐，小三是什么？”施旸明显感到施悦浑身一抖，然后听到她慢慢开口，
　　“家里排行老三的意思。”施旸想想也对，妈妈的确排行老三，然后过了好久，到家门口的时候，施悦掏出钥匙开头，“姐姐，那私生子是什么意思？”
　　施悦插钥匙孔的动作一滞，“是四圣子吧，你听错了哦，动画片里的，很厉害的王子的意思。”
　　门却开了，后面是眼眶微红的妈妈。施旸对那天的记忆只有妈妈抱着姐姐哭得好伤心，再后来，他们一家就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车厢摇晃着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自从搬走以后，离开的那个城市就像一块肮脏丑陋的破布，终于从施悦身上剥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