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李想渔

15、15

　　祝白看着江响抱着猫缓缓在沙发上坐下，说：“我回房间了。”

　　江响点点头，挥了挥手：“去吧。”

　　不过才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服的一小会儿功夫，当祝白再次从房间里出来时，便看见江响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今天晚上，楼上的邻居难得地安静，没有在睡前进行各类跳跃运动，因此客厅里除了黑米糕抓抓板的声音，还有就是江响微微的呼噜声。不是拖拉机一样震天响的声音，而是类似黑米糕的咕噜声。

　　祝白想了想，还是走进浴室洗了个澡。洗手间的门上有百叶窗一般的通风设计，隔不住水声，江响才刚睡下，应该会被吵醒。

　　却不料等他洗干净洗香香走出来时，江响还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虽然屋里门窗都关着，但空气中仍带着凉意，祝白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弯腰拍了拍江响的肩：“响哥，回房间睡吧。”

　　江响不耐地动了下肩，转了个身面对沙发靠背。

　　祝白又拍了两下，江响有点恼火地“嗯”了一声。

　　然后祝白关上灯，回了房。

　　第二天，江响果不其然带上了感冒音。当他腰酸背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时，有一种自己昨晚出去蹦迪了的错觉。

　　坐在沙发上迷茫地重启了自己后，江响站了起来，清嗓的力气才使到一半，就因为扁桃体处发出的酸痛又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江响把阳台的门打开，走到窗外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到洗手间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憔悴的面孔，他差点吓到后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后，江响想起了表妹之前说：25岁是女人新陈代谢的分水岭。

　　他原先以为这都是屁话，爱运动的人新陈代谢自然好，不爱运动的自然就差点，哪有一定的时间点。可这会儿看着自己的脸，江响开始怀疑自己开始不行了。

　　呸呸呸，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用冷水洗了把脸后，江响走到冰箱前，用目光将冰箱的每一个角落结了多少霜，挂着多少水都瞧了个清楚，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收获。可感冒药又不能空腹吃，所以他还是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

　　才关上门，江响又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原因无他：忘记给黑米糕放粮了。自然成习惯，江响早已把这项任务纳入了每日的生活流程中，只不过这回当他站在黑米糕的饭碗前时，发现碗里已经有粮了，看样子还不是昨天剩的。

　　他转头朝祝白的房间看了眼，心想年轻人的周末都不赖床的吗？

　　祝白正罩着阳光朝外公家的方向去，结果突然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年轻人纳闷了，这么好的天气怎么回事？

　　祝白的外公住在靠郊区的一处小院，除了三层小别墅是，还有一块地。老人家无心名利，倒是爱极了田里的蔬菜瓜果，闲来无事也要立个大遮阳伞在田边发呆，当然夏天除外。至于为什么要立太阳伞，这是祝白他妈许云的注意，意在给老爷子防晒。

　　社会进步了，科技发达了就是好，祝白乘早班公交到达了终点站后，骑上了公共自行车，踩了十分钟后，终于到达了外公的田园小别墅门前。

　　院子里的叮当老早就听见了远处的动静，扒在围栏上，这会儿看见祝白，尾巴摇得更欢了，简直是直升飞机附体。

　　叮当是外婆确诊患癌后养的金毛，虽然老人家不说，但怎么想都知道是为了给外公留个伴，毕竟儿女都有自己的事业，哪能在郊区陪着。

　　祝白停好车，拉开门深刻地感受到了叮当的热情，大狗哼哧哼哧往祝白的身上搭，哈喇子没收好，滴在了祝白的针织背心上。

　　见屋里始终没人出来，祝白问叮当：“外公去田里啦？”

　　叮当很有灵性地咬住他的裤腿把他往外面带。

　　大片大片的田字格就在距离小别墅几十米外的不远处，祝白还未走进，就瞧见那把醒目的太阳伞下歇着个人。

　　等他走近了一瞧，呦，还搭配了张小桌呢。

　　“外公。”

　　外公早就听见了祝白的脚步声，这会儿也只是闭着眼睛答：“来了啊。”

　　走进遮阳伞下，祝白问：“怎么不让叮当跟着你？”

　　“不得留个活的招呼你嘛。”

　　老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叮当是个活的，实际上可疼它了，回回狗粮都买的粮中米其林，把它养的十分健壮。

　　一老一小静默了一阵后，外公睁开眼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用蒲扇拍了拍祝白的屁股：“走，回家吃葡萄去。”

　　回了家，看着玻璃碗里的葡萄，祝白问：“这个季节哪来的提子？”

　　“昨个老王送油的时候带来的，说是进口的。”

　　老王，全名王顺康，负责给外公从市区里采买和运送物资。虽说田里有出产，但像生活用品这些的东西，许云还是专门给父亲雇了个人处理。因为老人爱清净，所以王顺康住在隔壁的那栋二层小楼里。

　　“王叔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昨儿个还跟村里的小翠绕田边骑二八呢。”

　　外公走进厨房看了眼食材，说：“吃了中午再走吧。”

　　午饭很简单，三菜一汤，为了照顾年轻人的体力多了道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外公家的饭桌上没什么规矩，吃着饭，两人又闲聊起来。

　　“小子，跟你爸还没和好呢？”

　　祝白咬了一口红烧肉，含糊不清地答：“没。”

　　“要我说，这事儿你爸办的可真跟不上时代。”

　　祝白好奇了，抬头，“哦？”

　　“你喜欢什么人，男人女人，那人又不跟他处对象，他急个什么劲儿啊？再说了，我住村里这么久，你舅公家那小子来看我的次数才最多嘞，说什么女人能生男人不能生的，那都是屁话，合着处对象就为了生小孩啊？”

　　“您现在这么前卫了啊？”

　　外公得意地笑了笑，“那可不，微博我刷得可厉害了，什么我都看。不过你妈说你现在在外边租房子，影不影响生活？”

　　祝白吞下最后一口食物，放下筷子，笑了笑说：“不影响，我运气好，租了个好房子。”

　　老人点点头，靠在椅背上摇起蒲扇，“那就好，日子能过就好。”

　　鉴于小别墅地方远，祝白晚上还要上学，外公没有多留他。

　　临别前，祝白很认真地问：“外公，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带了同性来看您，您真的不介意吗？”

　　“我介意你就不爱他了吗？”

　　祝白摇摇头。

　　老人笑了，“那不就行了。人生这么短，管那么多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