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城》Tchange

80、故人来

　　离开万年台，肖飞有些恍惚，他亲眼看见韩硕的魂体被空间的力量挤压，扭曲，破碎...
　　按道理来说绝对不可能生还。
　　但是为什么楚旭却问韩旭在哪？想到那天在树林里楚旭他们的对话，难道青衣使背后的人就是韩硕？
　　他真的还活着？那现在又在伪装成谁...
　　想想也是，除了韩硕，谁会知道归凡花呢？
　　劲风扫过，肖飞立刻侧身避过，转头一看，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
　　来人正是肖静，利用万象笔在楚旭面前遁走，耗费了她大量灵力，在瑶海境外围找了个调息的地方，谁知道调息到一半就有人靠近，她以为是楚旭追了上来，谁知道是个看起来心神不定的人。
　　打扰到她调息，肖静自然心生不快，手在腰间一摸，厉芒一闪，直奔肖飞而去，却没想到竟然被肖飞躲过，不禁轻“咦”一声。
　　她知道楚旭不简单，不单单是因为他是瑶海境少宗主，自知不是楚旭的对手，也不想跟楚旭对上，但她也是渡劫修为，不过是随便经过的一人，不至于连对方一根毫毛都带不到。
　　“何方道友？”肖静这才发现，她竟然探不出此人的修为，瑶海境竟卧虎藏龙至此，随随便便就碰上一个比她修为高的？还是对方用了什么遮掩修为的法器，肖静更倾向于后者。
　　肖飞愣过之后就下意识低头，却听到肖静这么问，慢慢抬起头，直视肖静，却发现肖静眼中真的只有陌生，还有一丝丝戒备。
　　捏紧拳头，肖飞不认为姑姑看到他的样子会认不出来，虽然跟之前的自己只有五分相像，但是跟他爹的轮廓相差无几，剩下的也与他娘无异。但现实总是与他想法有异，难道姑姑真的冷情至此？让他不免怀疑李璇的话是真是假。
　　肖飞一直不说话，肖静以为是她突然出手引起对方不快，不愿与她交谈，“适才林间调息，以为是仇家追上来，这才出手，多有得罪，还望道友见谅。”
　　“是在下贸然打扰。”
　　不是不快就好，肖静拱手，“离火宗肖静，还未请教道友...”
　　“路过的闲散野客罢了，比不得肖宗主。”
　　这下，倒是轮到肖静一愣，这么说，此人应该是认识她，只是她对此人的印象不深，翻遍所有记忆，仔细看了看，没有对的上的，没道理有这样的修为但她却没有一丝印象，于是她说“道友是有点眼熟，一时竟想不起来，实在失礼。”
　　“肖宗主客气，不过是在月城有过一面之缘，未曾说过话，肖宗主没有印象也正常。”以此面貌，确实也只在月城见过一次，修者有灵识，渡劫期修者精神力更是强大，稍稍提示一下，肖静必定能想起来。
　　果然，肖静想起来去找坤玉的时候，这个人确实也在，但若是他不提，竟没能想起来，不是之前认识的就好，肖静微微放松，“宗主也不过是虚职，离火宗想以万象笔振名，我需要南阳离火，各取所需，还不如道友自在。”
　　肖飞看着肖静，当年得知许妙音让肖静强行突破时，他还送了些滋养补元的灵草，同时也庆幸还好姑姑没事，跟肖家也是报喜不报忧。
　　只说姑姑机缘难得，天资难觅，入道不到五十年便跨入渡劫门槛，有望在百年内飞升，要知道，有人修炼几百年也还在合体徘徊。
　　如今想来，不知是对是错，抿了抿唇，肖飞还是想亲自问一问，“肖宗主，其实在下与肖家有些渊源，有些事情想和肖宗主了解一下，希望肖宗主能够解答一二。”
　　肖静瞬间冷脸，“阁下虽然修为不错，但我劝阁下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况且本座俗缘已断，因果已了，只一心向道，前尘不问，只怕是解答不了阁下什么问题。”
　　“血脉传承，亲情相系，怎么能说是俗缘？如何能断？”肖飞听到咚咚咚，仿若心脏跳动的声音。
　　肖静十分冷漠，也有些莫名其妙，“与阁下何干？修道之人，本就该斩情绝爱，况且那么多修炼资源，也不算亏待。”
　　忍无可忍！
　　“断根忘本，你修得什么道？”肖飞忍不住大声问道。
　　一道红光击在肖飞面前，留下一个十多丈的深坑，“阁下若再执意不休，别怪本座不客气！”她也不是好相与的。
　　从归来到现在，肖飞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翻涌，棠峰和李璇的话，一直在脑海回响，肖府的场景不断在眼前浮现，终于在此刻爆发，好在还有最后一丝理智尚存，没有暴露出煞气，灵气化剑，冲向肖静。
　　惊讶之色转瞬即逝，肖静祭出灵剑接招。
　　瞬息之间两人对战数百招。
　　越打肖飞越觉得违和，但是又不知道这股违和从何而来，只当是心底不愿与姑姑动手，灵网束缚。
　　然而肖静对万象笔的掌握，比钟曦要强上不少，肖飞的灵网难以将其控制，反而被肖静用万象笔召唤出的灵物牵制。
　　肖静虽之前有所损耗，但是肖飞的剑法略逊一筹，两人一时间难分胜负。
　　就在肖飞准备以凶气辅助之时，一道白光袭来，隐含的威压让两人不得不避让。
　　瞬息之后，两人中间出现一个人，正是之前与胡煦离开的白茸。
　　肖静看到白茸，心底一松，有白茸在，那人肯定不会再拿她怎么样，于是向白茸行了一礼，迅速离开。
　　肖飞收起灵网，正准备离开，就听到白茸说：“解释。”
　　脚步一顿，肖飞偏头，没有说话。
　　心里知道，白茸已经认出他了。
　　“何时回来的？”
　　叹了口气，却发现肖飞的气息驳杂，“受伤了？”往前走了两步。
　　“没有。”肖飞退后两步，面向白茸，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回来总要付出些代价不是？”
　　白茸没有再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容肖飞挣扎，长袖一裹，便带着肖飞御剑离开。
　　一路无话。
　　肖飞脑中一团乱麻，完全没有注意白茸带着他往何处而去，等肖飞回神时，已经在一间不起眼的宅院门口。
　　轻叩门扉。
　　不一会儿，一个少年开了门，看到白茸很是惊喜，“师叔！”转而看见肖飞，有些惊讶，师叔从没有带人到这里过。
　　不过杨月宁很懂事的对肖飞行了一礼，然后退到一边，请两人进去。
　　一进门，肖飞就感觉到了宅院内的多重禁制和符纹防御，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白茸亲手布置的，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个少年又是谁？喊白茸师叔，估计也是湘灵山的。
　　院子的石桌上放着很多玉片，一看就是符修的练手所作，除了这个少年，他没有发现别的陌生气息，看来他们来的时候，少年正在练习刻录符纹。
　　“月宁。”
　　杨月宁立刻福身，站在原地，不再跟着两人。
　　肖飞跟着白茸，这是个普通的两进宅子，只有入门时有个稍大的院子，里面过了中庭就是客厅。
　　“坐。”白茸抬手。
　　待肖飞坐下之后，白茸说：“这些年，社稷图的气息从未隔断。”想着肖飞若是回来，能够第一时间找他，没想到...既然肖飞不想说，或者不知从何说起，那就让他来问吧。
　　遗陵一役之后，白茸在周围盘桓了一年之久，然而那一处遗址没有任何变化，他不相信肖飞就这么消失，哪怕山河印被楚旭交出来，他也不相信。
　　然而他再怎么试图去寻找肖飞的气息，也是徒然，直到辛舒跟他说肖飞的命牌已碎。
　　不过他没有放弃，社稷图内有招魂复生之法，能被社稷图记载的法子，自然不会是有伤天和，动辄索命那样，但同样，需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不会小。
　　只是令白茸没想到的是，结局有些意外，好在，现在看来也不算太坏。
　　“遗陵里面，还隐藏着什么？”白茸一直想知道，作为上古战场，神魔遗址，遗陵怎么会自毁？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人为。
　　对白茸，肖飞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太一金仙的传承。”
　　“是楚旭？”最后只有楚旭生还...
　　肖飞点头。
　　白茸沉吟片刻，“楚旭知道你...回来了吗？”楚旭当年在不禺山的表现，明显是认为只有他一人生还，还对伍克和蒋煜一副十分歉疚的模样。
　　“应该不知道。”他也不敢完全肯定。
　　“肖家...”见肖飞表情无异，白茸才继续说：“事发突然，等我去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肖飞立刻追问。
　　白茸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你是不是觉得楚旭对肖家下手是因为你？”
　　肖飞沉默，不然呢？肖家世代鲜有与人冲突的时候，更何况瑶海境离虞山甚远，如果不是他，楚旭怎么会注意到肖家？
　　就知道肖飞肯定是将缘由揽到自己身上，否则他不会选择单独行动，一定是忌惮楚旭得了太一金仙的传承后，担心连累他们，“你有没有想过，遗陵里的事情，可以说只有楚旭知道，就算他担心，也应该对付你师父他们才是，怎么会对肖家下手？”肖家对于楚旭完全构不成威胁。
　　所谓关心则乱，肖飞忽视了这一点，“你的意思是，肖家另有楚旭在意的东西？”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从未听说过。
　　“不止肖家，还有明雅山的赵家，我仔细核查过比对过两处案发现场，对两家动手的人虽然不是同一批，但是招式路数却是一样，所以应属同门。”
　　明雅山赵家，赵衡延？肖飞忽然想起青揽会上，赵衡延身上的腰牌。
　　见肖飞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在遗陵的传承地，记载着骨灵族一族，我在一个叫赵衡延的人身上，看见了写有骨灵族文字的腰牌。”难怪...再想想上官讷言说的话，还有赵衡延对楚旭恨之入骨的样子，似乎就说的通了，“这么说，楚旭是在传承里得知了什么，所以才会对肖家和赵家下手。”
　　是这样没错，只是具体是什么，有没有找到，就只有楚旭知道了。
　　白茸想到另一件事，“楚月是你杀的？”
　　“...没错。”肖飞顿了一会儿回答。
　　“据我调查，现场并没有留下能够确认身份的信息，你怎么就能确定与她有关？”否则他一定会为肖飞报仇。
　　肖飞将遇到李璇，以及李璇说的事情说了，“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所言非虚，但是...”脑中遏制不住的杀念，让他想将所有跟楚旭有关的人都杀了！更别说脱不开关系的楚月。
　　白茸轻叹一口气，“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
　　当然知道，“因为那把灵剑。”白茸出现在青揽会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就不好奇，为何我会应孟溪之邀？”
　　肖飞没有想太多，“湘灵山与白泽宫素来交好，你们应该也相互熟识，他有事相求，你承应，也属正常。”
　　白茸原本想说的话，堵在喉间，默了片刻，“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只想找楚旭报仇？”
　　“当然还要揭穿他的面目，若是光明正大继承传承，别人只叹一声运道不够，但是他却是以他人性命做底，强夺来的，我不能让钟师姐和秦道友就这么白白死去。”
　　钟师姐？白茸瞬间想到一个人，所以毒仙子就是钟曦，只是秦詹出事，为何蒋煜还如此端的稳？还有楚旭，既然是他做的，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敢透露出他继承了太一金仙传承的事情说出来？难道是，他还没有完全继承，所以还有所顾忌。
　　“我知道了。”白茸想起一件事。
　　“知道什么？”
　　白茸左手一抬，紫宸剑出现在手中，“自从遗陵之后，紫宸剑就陷入沉睡，不过我记得剑灵说过，只有天灵根才能将太辰剑诀发挥极致，太辰剑诀为太一金仙所创，所以太一金仙的传承，必定也是有天灵根修者作为传承者最佳。”
　　“楚旭是火灵根。”
　　“天灵根万年才不过一二，太一金仙或许另有办法，湘灵山偏殿里有一些记载奇闻异事的竹简，几千年前有凡人在明雅山看到七色灵光，但是却没有任何灵气波动，那一片的修士也没有发现任何灵物出现的痕迹，若此事为真，就能解释楚旭为什么会对肖家和赵家下手，是为了夺取能够让他接受传承的东西。”
　　肖飞皱眉，“可是肖家并没有跟太一金仙有关的东西，就算是太辰剑诀，也是先祖偶然得到的。”
　　“肖家没有，但是在肖家的人未必没有。”
　　在肖家的人？顾宇他们？不对...肖飞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忽然想到一个人，他的命牌不在宗祠内，“肖博？”但是肖博之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他会跟太一金仙有关？
　　“肖博的来历，我委托罗象塔查了查，虽然不顺利，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肖博是被顾家买下的，但落在人伢之前的消息，人伢竟也没有任何记忆，罗象塔查了十几年才有那么一点线索。
　　肖飞微微皱眉，他可以确定肖博没有任何问题，肖博心软心善，心思单纯，对修道都没有太大追求，只想好好陪着爹娘，在他们身边尽孝，报答他们，“你查到什么？”
　　“肖博落入人伢手里之前，有人在明雅山附近见过他，他很有可能和赵家一样，知道关于太一金仙的一些事情，不过，我还没查到楚旭如何知道他的。”
　　“不重要。”不论是如何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肖博他...也出事了？”
　　“肖家众人的后事，是张鑫夫妇料理的，我找过张鑫，他说...”白茸顿了一会，才道，“肖博曾经传讯给他约在叶家别院见面，但是他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影，而且再没有回讯。
　　叶家的人在虞山边发现肖博的面具和佩剑，叶文志尝试用秘法追踪，但是只能大致确定在方隅森林的方向，没有具体位置，想在方隅森林找人，无疑大海捞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活着就好。”肖飞眼中微亮，“我去方隅森林找他。”他可以利用凶气找肖博，方隅森林中有凶气，顶多让人警惕规避，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你以为我们没有找过吗？”一得到这个消息，张鑫就托人去找了。
　　如果找到了白茸肯定就跟他说了，“也许，他们的实力不够，没有进方隅森林的中心...”
　　“去的人是梁晨。”
　　肖飞抬头，惊讶，“师兄？”随后又想到，也是，算算时间，师兄也是时候要出来历练，只是没想到一入世便撞上他这件事，“师兄他没事吧？”
　　“有惊无险。”
　　“什么意思？”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