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短篇合集》玻璃纸之夜

5、手

　　“还生气啊？”藤丸立香问。

　　眉心及额头完美横亘着一圈牙印的盖提亚看都懒得看他，只发出一个表示同意的音节：“呵。”

　　“但这真的不怪我啊？”他说。

　　这件事得从头说起，故事大抵都有这样一个开头。起因是清姬和静谧潜入了藤丸立香的房间，酿成夜袭惨剧之前，藤丸立香从阳台翻到隔壁盖提亚的房间里，并想当然地住了下来。

　　虽然让他留下来了，但人王想来想去觉得自己有点亏，于是给他讲了一个通宵关于所罗门王那一千个老婆的轶事，中途还不许睡觉。困到极点的藤丸立香对着他的脑壳就是一啃，一口以平天下。

　　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个鬼。

　　盖提亚对他勾勾手指，看样子就打算用对人理宝具抽他十五分钟，藤丸立香急中生智，想要一把抓住人王那根手指。

　　盖提亚此时已经不是以前的盖提亚了，被坑出来的直感使他更加迅速地切换竖起的手指，仿佛面前有一连串quick飞过。好在藤丸立香底子不错，加上斯卡哈的魔鬼射击训练，发现他中途换手易如反掌。

　　胜负欲被挑弄起来，两人你来我往，已然忘记了开场的初衷。手速飞快，令人眼花缭乱，宛如两只猫咪在啪啦啪啦互刨。

　　正如这场比赛忽然降临的那样，胜利也在某个不经意间来到。

　　“痛……！！”

　　“……”

　　他们同时捂住手，吃痛地弯下腰，两人一齐龇牙咧嘴，由此可见那股痛感十分剧烈。

　　结束这场战斗的，不是别的，正是盖提亚戴在手指上的十枚指环和藤丸立香中指上的金色戒指。因为过于快速的动作，而迅疾地撞到一块，并分别掐住两人指根上的一小块肉，猛然一夹，同时KO双方，是当之无愧的最终胜利者。

　　“你戴的是指虎吗！”藤丸立香一边往指根吹气，一边吐槽道。

　　这样的抱怨他曾经在翡冷翠说过一次，那时他们被圆桌骑士追赶着，手拉着手在古老的街道上，踏着街边艺人拉响的仲夏夜之梦一路埋头狂奔。

　　那时的太阳死而未僵，在地平线上奋力挣扎着，光落在盖提亚的金发上，就像是火落在金子上，灼得人眼睛发疼。

　　他像是被光晃到了那样，微微眯起眼睛，嘟囔着把手伸到盖提亚面前，说：“伸出来，我看看有没有夹伤。”

　　人之王敛眸，金色的睫羽半遮住凝固了千年时光的血珀，那轮见证过他三千年月光的复制品，如今完美地落在一个人类的中指上，正散发着柔和的辉光。

　　他们的手有相似之处。因为他们以更深的缘由联系到一块，以致于温度都极其类似，铭刻在手掌上的每一条支流都能在另外一个人的手掌上找到延续下去的痕迹，他们的命运紧密地结合为一体。

　　他们的手又有不同之处。藤丸立香的手掌上有生活留下的细碎伤口，有茧子，那是一个人类在经历了诸多时光后留下的刻印。而盖提亚的手掌上，除却徒有其表的、树般错综复杂的纹路外，没有其他任何可以供人追忆的痕迹，他手中握着的是绝对的理性，这一事物高于生活和生命本身，是不需要生活气息，也不需要回忆和痕迹。

　　盖提亚捏住青年的指尖，对着他的指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水雾闪现于指环表面，进而急速消退。气息拂过金属表面的声音微乎其微，几乎可以认为它不存在，人之王却听到了，他千年来独自一人的回响已经拥有了聆听者，风雪已经退却，地面百花盛开。

　　吻落在指环上，藤丸立香可以清晰地感到其中包含的热望和喟叹，他也清楚地意识到面前的躯壳不再内里空空如也，如同初春的大地那样充满悸动，夏季的雨水那样热烈，秋季的树林那样丰硕，冬季的雪原那样内敛。每当心中的小鹿走过，便会在心中的雪地上留下一行诗歌，它会一直这样走下去，书写出无数叹词，直到冰雪消融。

　　盖提亚默认了自己的俯首，他不再和藤丸立香争执胜负。因为认知得到的满足感从唇边一路往下，直至充盈在心房内。

　　不论多少次，这双手伸出来的刹那间，就已经足够照亮以往和未来的所有。盖提亚想到。这一点，永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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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差点忘记发之前的摸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