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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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和太子在一起的日子永远没有长久过。
幼儿园只相处一段时间就生分了，一年级好不容易友好不少，但小鱼转学了。
从幼儿园到大学，小鱼和太子仿佛每天都在过着分分合合的日子。
转学不是小鱼能说的算的。
那时候小鱼也快六岁了，父母终于舍得从深圳回来。
小鱼不太记得和父母见面是什么场景了。有时小鱼觉得特别搞笑，六岁之前和父母的记忆，还没有和太子记忆来得深刻。
小鱼只听奶奶说，爸妈刚回来的那一段时间，小鱼将两人认成陌生的叔叔阿姨，以为他们要将小鱼从奶奶手上买下来，送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两天一哭三天一高烧，惹得家里人烦不胜烦，索性胖揍一顿，比什么软言软语来得凑效。
因为原来小学学费交不起，他们将小鱼转到另一所学费便宜的学校，让小鱼彻底和太子分开。
父母留下来陪了小鱼一段时间，培养好感情后，匆匆塞给小鱼一个小汽车，就回了深圳。
九十年代多的是打工仔，只要苦干，钱就多，父母舍不得深圳工厂里的好差事。
小鱼有点难过，这样的心情至今还在小鱼心里回荡。
如果要走，就不要回来和他培养感情，如果要走，就不应该送给他小汽车。
小鱼把小汽车给了太子玩。
小鱼没有告诉他，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玩具，也是记忆里第一份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太子家庭条件不错，玩的都是遥控汽车，还有那种能飞的飞机，也不知道和如今的无人机是不是同个构造。
但是他并没有看不起这个几块钱的小汽车，反而爱不释手，每回当着小鱼的面，对着其他同伴嘚瑟，嘚瑟得小鱼想打人。
一天，小鱼跟太子说，他要转学了。
太子傻了，“为什么呢？小鱼不是和我玩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转学？”
“父母决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小鱼翻了个白眼，实际上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太子难过低头。
不过到了第二天，他又重新活蹦乱跳起来，整个人光彩照人。
小鱼还失落一把，说话带着恶言恶语。
后来太子和小鱼说，他那天放学，偷偷去了小鱼即将要转学的学校，离这里也就一千米远，放学也比这个学校晚了十分钟，他只要每天放学跑快点，就能照常跟小鱼一起回家。
其实说起来，小鱼和太子年龄二十多岁，相识二十多年，太子迁就小鱼的时间，就占了一大半。
为了纪念小鱼即将转学，太子决定带小鱼去吃冰淇淋。
哦豁，这还是小鱼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东西。
小鱼不动声色地点头，实际上悄悄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冰淇淋是什么。和其他同学在学校小卖部买的一毛钱一个冰袋差不多。——虽然小鱼都没吃过。
这是小鱼第一次偷家里的钱。
小鱼性格敏感，不愿让人瞧不起小鱼，说小鱼在太子那蹭吃蹭喝。
但家里人从来不给小鱼零花钱，可以说，除了吃饭住所，小鱼什么都没有。
这是小鱼第一次有了金钱概念。
小鱼想要钱，哪怕一毛钱，一分钱，也不至于这么窘迫。
家里人不会给小鱼钱，他们怕小鱼买零食吃坏身体，这样又是一笔不必要的药钱开支。
所以小鱼偷钱了。
小鱼还记得当时的心情。
没有人看着，没有人知道，但他的脸还是红得发麻，烫得吓人，和高烧四十度时一模一样。
心跳很快，手心手背全是汗，就连和奶奶说话，也是虚声虚气。
好在没有人知道。
小鱼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兜里揣着这一角钱时，心是多么踏实，又是多么紧张。
不过，更让小鱼窘迫的是，冰淇淋在那个时代是珍贵奢侈品，就和麦当劳一样，他根本买不起。——最便宜的要五毛钱。
所以到最后，小鱼忙碌了一整天，最后的结果还是太子交的钱。
最后，钱被放回原来的地方，但那份难以诉说、酸疼的心，却时时刻刻如蚂蚁般啃噬着他。
这为小鱼后面犯下不可饶恕之罪埋下伏笔。
冰淇淋特别好吃！
如今小鱼家里条件也好了起来，爸爸也算是个颇有成就的老板，海鲜、进口水果。进口零食，天天摆在桌子上，却没有那份五毛钱冰淇淋来得好吃。
好吃到，从来只吃三口饭的小鱼，将棒棍都舔得干干净净。
太子还笑小鱼，就爱吃这些零食不爱吃饭。
天知道，这是小鱼第一次吃零食。
嗯，吃零食，后果比较严重。
小鱼生病了。
果然人不能嘚瑟，不要尝试新鲜东西。
小鱼躺在医院，沉默地望着医生将针管推进血管，看着血液倒流，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那是小鱼病得最严重的时候，病到期末结束小鱼都没有出过医院，病到小鱼再次出院，已经到了去新学校报告的时候。
太子不知道是冰淇淋惹得祸。
他后来跟小鱼说，那时候他特别生气，还以为小鱼吃完不认账。
这件事小鱼也被家里人骂得该死。
她们不常对小鱼动手动脚，反而，她们都很关心小鱼，只是有时候气急，不知道管教，才会抽上两下，让小鱼老实点。
第二年春天，小鱼乖乖背着书包，去了伍岭小学。
没有太子，小鱼的人生又回到空寂的起点。
小鱼没有去结识新伙伴。
读了三年一年级，再次转学，小鱼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却从来没有为小鱼停留，就连太子，也无能为力。
小鱼比过去更加孤僻了。
他不想和人说话了。
然而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合。
隔壁班的班长，是大小姐。
伍岭小学比不得上个小学，一个年级才两个班，一个班六十个同学，将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小鱼坐在垃圾堆，与臭气长久相伴。小孩喜欢喝牛奶，经常把没吸吮完的牛奶袋扔进垃圾桶，流到地面，经过一天发酵，往往放学的时候臭气熏天。
隔壁的大小姐，坐在最中间，视野最好的前排，被各个女同学男同学包围恭维，出门上厕所，都是成群结伴。
是不是觉得很惨？
不，小鱼反而觉得不错。
没有太子叽叽喳喳，没有高年级找麻烦，小鱼的校园生活如一滩死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也令人心安。
不会再生气，不会再嫉妒，也不会再窘迫。
这样的生活持续有段时间。
转折就在期中考试后。
小鱼记得那个时候，因为当时小鱼正蹲在窗台下，默默发呆，正巧这时发考试卷，因为是满分，所以同学大呼声音尤为响亮，把小鱼吓一跳，脑袋刚好嗑在窗台上。
那时候的窗户是往外推的，实木加上铁边包角，砸得小鱼永生记住那个疼痛。
小鱼拿着试卷出了校园，看见了太子。
大小姐也看到太子了。
太子聪明，一点就会，名声传得连小鱼家这样旮旯角落的地方，都知道一些。
大小姐长相不错，幼儿园呆在太子面前，总会被夸金童玉女。
小鱼不知道大小姐是不是因为虚荣心还是因为什么，反正大小姐非常、非常喜欢粘着太子。
【“你是不是嫉妒了？”我放下手中的笔，问小鱼。
小鱼摇头，“太子如果真喜欢她，我怎么做都没有用，索性任由事情发展，反而更好。”
我没谈过恋爱，但是小鱼仍旧耐心听他接着说。】
太子没有搭理大小姐，反而朝着小鱼飞奔过来，背着一书包零食和汽水，兴高采烈。
小鱼瞥了眼大小姐，脸色真的很差。
“不和从前的朋友打个招呼？”
太子止住脚步，看着大小姐的脸想了很久，才恍然大悟，“是你啊，大小姐，几年不见越来越好看了。”
他说的恭维肤浅，架不住脸长得好，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渡了层金，假的听起来也舒服。
大小姐的脸更加黑了。
小鱼嗤笑一声，没理两人心不在焉地对话，反而朝着小路走去。
伍岭小学有两条路回家，一条是宽敞马路，一条是偏僻小路。
偏僻的是小鱼迷路间无意发现的，并没有比大马路近，但穿梭在居民楼的夹缝中，让小鱼感到特别心安。
太子没有问小鱼要去哪，而是告辞大小姐后，屁颠屁颠跟过来。
两人默不作声，一前一后穿梭在居民楼夹缝里。
刚开始太子还会跟在小鱼身后，乖乖顺着小鱼的脚步往前走，后面走顺畅了，就侧着身子溜到小鱼的前面，三步一回头地走，试探往右边看看，又往左边看看，等看小鱼拐向另一个弯，便赶忙止住脚步，跟上小鱼。
小鱼终于忍不住了，“你来我学校干什么？”
“来找小鱼玩啊。”太子眨巴着眼睛，都不过脑地回答。
他估计不明白小鱼心里的弯弯道道，反而很奇怪小鱼为什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小鱼火了。
怒气就像邪火，燃烧小鱼的理智，“我跟你不是分开了吗？既然学校不同，为什么还要过来打扰我？”
小鱼其实很委屈。
太子的态度，让小鱼想到父母，也是这样，当他要淡忘这段感情的时候，又突然出现撩拨一下，让他心动后，又突然离开，让他难过。
“我不需要你这个朋友了。”小鱼狠声说。
“小鱼，你不要和我这样说话好不好？”太子低耸着下巴，雀跃的肩线也下沉不少，“真的，这样会让我觉得跟你相处很累。”
仿佛有刀刺破内心。
小鱼低低一笑。
他自卑，敏感，多疑，孤僻。说句不好听的，没有人会喜欢他。
小鱼早就知道了。
“累的话，就不要和我交朋友。”说完，小鱼绝情地离开了。
刚走两步，小鱼的衣角就被拉住了。
“你还想干什么？！”小鱼转头怒斥。
等看清太子脸上的表情，小鱼噎住了。
好像每次和他说话，他伤心的次数最多。
“小鱼，你别生气了，我也不对你突然离开学校生气，”太子像个大人一样，幽幽叹气，“和小鱼一起玩好不好？”
他扒拉着书包，里面一堆零食。
“这些都给你，不要生气了。”
看着满口袋的零食，小鱼的气消了。
和太子相处久了，小鱼知道，他家庭条件虽然不错，但是在零食方面一直很节制，一天吃多少，都有条件的。
在他这个爱吃零食的年纪，能够耐着性子一直不吃，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才不吃小孩子的零食。”这是骗人的，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吃这些。
太子失落地将书包合上。
小鱼转过身，背对着他，“不过，我的汽车玩具好像落在你那里了，我希望你明天给小鱼带过来。”
小鱼不用转过头，都能靠着多年在一起的经验，脑补出太子是怎么从低谷飞到天堂的。
两人之间的默契，明白这句话是和解的意思。
小鱼和太子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
转校对于小鱼和太子，就像转换了班级，除了不一起上课，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太子人缘好，朋友多，去年他爸妈给他买了篮球，所以很多人都爱和他玩。
那个时候的篮球，也是奢侈品。
小鱼不喜欢和他们玩。
大汗淋漓再吹一阵风，感冒是分分钟的事，为了不挨骂，他不会做这么傻不拉几的事。
好在篮球场有观众席，观众席上有一个石台，是专门给升国旗大会领导演讲用的。
这么显现的位置，最后被小鱼用来写作业，也怪讽刺的。
小鱼写完作业后，还会帮太子修改作业。
太子成绩不错，脑袋聪明，下课时间做做题，就能把一天作业量写完。但他粗心，每次因为错别字闹出不少笑话。
所以闲余之间，小鱼会帮他看看作业，权当打发时间。
太子其他小伙伴不乐意了，“小鱼，你怎么老是帮太子做作业？”
小鱼拿着笔，从高台上睥睨看下去，“我乐意。”
不愧是领导演讲用的台子，把小鱼气势都抬高一倍不止。
“小鱼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只帮太子做作业，这不就是小媳妇才做的事吗？”他们声音更大了。
有人反驳，“小鱼是个男孩子，不应该叫小媳妇，要叫男媳妇哈哈哈！”
有人应和，“小鱼又瘦又小，不就是小媳妇模样吗？”
这些话带着刻意的侮辱。
太子将篮球往地面怒砸，朝说话的人背后重锤几下，“给我老实点，谁也不能欺负小鱼！”
小鱼从上俯视，突然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不再这个地方，反而变成局外人。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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