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丫鬟后我绿了自己》宁负

16、第 16 章

　　折枝捕捉到安瑾脸上的喜悦，虽不甚了解，但好歹是走动了、说话了。她谨慎地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好着呢。”安瑾解了心中疑惑，身体的感知也归位了。穿着湿衣服在湖边吹了一上午风，衣服是干了，身上却一阵阵发冷。她看着眼前的姜汤，断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于是接过一饮而尽。伴着从口到腹的灼烧感，安瑾才有了些暖意。

　　咽下最后一口姜汤，安瑾拧着眉指着门口，“备上我那套衣服，还有酒。”

　　折枝明白安瑾这是又要去兰院了，却不敢阻拦，“娘娘，您先吃些东西，厨房都备好了的。今天王爷在府上，您想去兰院，不急着这一时半会。”

　　安瑾本不心急，但听闻傅怀在兰院，似乎一刻都等不得。得提前蹲守，钻着傅怀在偏殿的功夫才能翻找琉璃盏，更是耽误不得。安瑾推着折枝出门，催促道，“快去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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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瑾第三次穿着那身衣裙，在外裹了黑色披风。趁着天色渐暗，提着酒瓶又溜到了兰院。

　　因正值交接，兰院的门口没有下人。安瑾只身一人闪进院内。刚进院门，就隐约听见傅怀的声音，于是急忙侧身避于木柱之后。

　　傅怀正与一陌生男子在不远处交谈，院内安静，他俩的话语也很清晰。

　　傅怀：“此番，辛苦董大人了。”

　　男子：“你我之间，不用这些虚礼。只是我听闻安府……”

　　傅怀：“我们进屋说。”

　　说到此处，俩人收了声，一前一后进了偏殿。

　　安瑾本是有正事要做，没想探听傅怀的公事，可是那一句安府她听得真切，无法置若罔闻。看着偏殿的下人都被屏退，安瑾将披风裹紧，走到窗边附耳听着屋内的动静。

　　男子：我也是没想到，你都离京七年了，安府还能遭此横祸。

　　傅怀：“我也是未料到，有人会斩草除根。”

　　男子：“恐你东山再起罢了。可惜安相行事稳妥，我朝又失了良臣。”

　　傅怀：“说到底，此事是因我而起……”

　　听到此，安瑾靠在墙边挪不动脚步。

　　傅怀年少随大将军征战，屡立战功，直到二十二岁才离京，曾盛传将是我朝未来太子，是以才迟迟没有婚配分封。这些过往，就算是漠不关心政事的安瑾都略有耳闻。

　　若说安府有谋逆大罪，安瑾自是不信。既然安府是冤枉的，那么傅怀话里的意思便是，有人为了压制傅怀的实力，才构陷安府。也是因安府和傅怀的关系，安府才遭了祸事。

　　所以如果不是安府和王府扯上了关系，安府也不会被灭门。可若说安府与王府被认为是一体的，还要归结于安瑾和傅怀的婚事。

　　安瑾沿着墙壁缓缓蹲下来，随着前胸起伏，安瑾的眼眶亦湿润起来。她手中捏着装酒的白瓷瓶，若不是还有机会，她也不知现在的自己会在做什么，又还能做什么。

　　似是明确了目的，安瑾站起身，转身离开去了正殿。

　　正殿当值的丫鬟正在打扫，看见王妃入夜到来，有几分讶异，“娘娘，您怎么来了？王爷在接待客人，您……”

　　经过上午的一番事儿，兰院的下人也都明白，吕氏失势，以后安府的内务早晚要回到王妃手中，对她更是恭敬了几分。

　　安瑾抬手止了她的话，“不用通报，你就当没看见我，下去吧。”

　　丫鬟未敢多问，告礼退下了。

　　傅怀的话还萦绕于耳边，安瑾一时分不清，是自己害了安府，还是傅怀连累了安府。当初是安瑾执意要嫁给傅怀，这桩婚事虽然得到了怀母岑妃娘娘的支持，傅怀本人显然是不乐意的，否则也不会晾了安瑾七年。

　　眼下最重要的是回去，只要回去了，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安瑾把带来的酒放在桌案上，在屋内寻起琉璃盏。

　　桌案上、茶盘里，各式各样的杯盏是找着了不少，就是不见记忆中的琉璃盏。

　　安瑾回忆着琉璃盏的模样，玲珑剔透却不失精致。王府的用具虽都是上乘，但是这小盏却有几分别致，不似随意可以买到之物，那日又是摆在桌案上的，不知是不是傅怀的私藏。

　　安瑾只好又扩大了搜索范围。

　　寻着寻着，在书桌边她又看见了锦盒。锦盒上还有水渍，是安瑾弄湿锦盒时留下的。

　　想起那幅画是初醒时看见，已过十余日，安瑾忽而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着了自己的笔迹。于是她又打开了盒子，想确认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拿起画卷，安瑾方才注意到，盒子里还有另外一幅画。此前恰逢绿袖回屋通传，才没有留意到。

　　于是安瑾拿出深处的画，小心打开。

　　画上有傅怀的印，署名亦是他的字——浊清。

　　傅怀忙于公事，鲜有闲暇，更没有练字作画的习惯，而能让他提笔画的，定是内心极看重的。

　　画中一女子坐在水边，着水蓝色衣裙，正抬手梳理头发。虽然只有侧脸，辨不清模样，却能看得出在傅怀眼中的她是纯净脱俗的。女子腰线细腻，露出的一截手臂也有些瘦，美中不足的是，女子的左手背上有一道伤痕。

　　“你怎在此处？”

　　安瑾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询，吓得她猛转过身，把画藏在身后。

　　不知是安瑾看得入迷还是傅怀脚步太轻，她全然没有发现傅怀走到身边，直到他发出问句。所以，傅怀也知道安瑾看着了画。

　　“我……来找你。”安瑾随口道。

　　傅怀淡漠，只伸出手索画。

　　安瑾抿了抿嘴，把画拿到身前。半掩着的画卷上，还看得见女子明亮的侧脸。只是安瑾却没有把画交到傅怀手中，她已放弃了此段婚事，更不想存疑，于是直截了当问道，“画中的女子是谁？”

　　傅怀抬了抬手，是失了耐性。他在索画，压根没把安瑾的威胁质问放在眼里。

　　安瑾把画放在傅怀手中，她明白想从傅怀口中问出点什么，一直都是难事，只感慨道，“我知道你对婚事不满，已过七年，还不能说吗？”

　　“就是你心中所想。”傅怀刚与京城来人聊了些安府的事，本是对安府充满歉疚，可是此番安瑾却拿出了他的画，犹如打翻了回忆的匣子，顿时傅怀的脑中都是春黎，那个他再也见不到的女人。

　　“我心中所想？”安瑾倒情愿傅怀干干脆脆认下了，此句倒是更具讽刺之意。安瑾定定看着傅怀，追问道，“那为何你不把她纳了？”

　　听闻此话，傅怀眼中一闪。他及冠却不娶妻，本就是为了等她，只是终未如愿。而早在身为承言之时，他就在酒楼里听她说过“不做妾”。

　　傅怀的脑中浮现着她肩头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有悔，若是身为承言，就硬赖着娶了她，便不会错过了吧。

　　傅怀对上安瑾的目光，回了一句，“她不愿做妾。”

　　“我们和离吧。”此婚事已错七年，现下安瑾又是罪臣之女，犹如傅怀的污点。如今看来，不仅如此，安瑾的存在还碍着了傅怀追求幸福。

　　傅怀把画卷好，重新放回锦盒。他收卷的仔细，却尽量回避着看见画上的女子，眼中尽是隐忍与不舍。

　　“如果，是因为她，那大可不必。你我成婚之时，她已故去。你在王府一日，便是我明媒正娶的明王妃，你安心待得便是。”傅怀把锦盒放回原处，目光却挪不开，过了许久才继续道，“若是有一日，你有去处，我便给你一纸和离书，还你自由。”

　　听到此处，安瑾终是明白，这场婚事虽是皇上御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安瑾不知该喜该悲，眼下安府没了，傅怀还能如此说，也算有几分情谊。她看着傅怀，眼前这个自己爱过恨过的人，最终还是让她恨不起来。

　　永远失去挚爱，无法掌控婚事，在远离京城的封地孤独终老。如此看来，傅怀这个王爷当得也甚是无趣。

　　傅怀：“王妃没什么事，就回去吧。禁足期未满，不要让别人觉得本王的话是随便说说的。”

　　“王爷只说禁足，未说范围，我身在王府，自是认为禁足于府内。王爷您忙您的，我就来借个地方喝酒。”安瑾指了指桌案上的白瓷瓶。

　　傅怀顺着安瑾指的方向看去，桌案上的凌乱和之前如出一辙，“那便加一条，不得入兰院。”

　　“你……行行行，”安瑾忍了忍怒火，傅怀不常在府上，自己还是有机会的，眼下不如再试一回。于是安瑾走到窗边的桌案坐下，挑衅地拍了拍酒瓶，“喝完就走。”

　　傅怀言已至此，也未再拦着安瑾，交代了丫鬟陪着，自己便离开了。

　　安瑾看着当值的丫鬟，知道无论如何也赶不走此人，她就是傅怀派来看着自己的，防止又翻到傅怀的秘密。既然现下寻不得，安瑾决意再找机会，毕竟在王府除了傅怀，也没人敢拦她，当然还除了广陵院那只狗。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安瑾有些心烦意乱，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这酒……入口寡味平和，安瑾眉头一紧，看了看瓷瓶，心想一定是平日对折枝太宽容，她竟敢用白水糊弄。

　　安瑾把瓷瓶重重放在桌上，起身离开了兰院。

　　出了兰院，安瑾却越想越生气，只觉得自己这个王妃当得窝囊，心中的苦闷之情愈浓。

　　既然折枝不拿酒，那便自取。于是安瑾转了方向，朝着酒窖走去。

　　上回来酒窖，就是得知了安府祸事的那夜。当时安瑾心中痛得紧，自己钻到酒窖找了酒喝。此番再去酒窖，虽然天已黑，安瑾也轻车熟路。

　　酒窖的门虚掩着，月光洒在长长的台阶上。因需存酒，酒窖是往下深挖的，几十余阶台阶。

　　安瑾拉开门，踩在月光上，朝着深处一步步走。

　　不过走了一半，安瑾身后却传来关门声，脚下的月光也骤然消失。

　　酒窖的门关上了？

　　安瑾猛地回头，提起衣裙朝着入口急急跑去。酒窖的木门厚重，安瑾使了大力推，却纹丝不动。

　　“谁在外面？开门！”

　　门外安静，未有回应。安瑾却在身后的酒窖内听着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