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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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屏幕在黑暗之中亮了起来，方若绮盯着那个电话尾数为0817的号码发呆，手机嗡嗡震动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在第三个电话打来的时候，方若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片刻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在家吗？我在楼下。”他还是自信的口气，料到她一定会出现。
这是方若绮和林立翔分手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
不远处的林立翔并没有如从前一般望着女孩出来的方向。此刻的他正背靠着一辆白色小跑车的车门吸烟。路灯在他头顶打下一层光晕，看起来遥远又陌生。
“上车。”林立翔看见了她，将未吸完的半根烟丢在地上，走向驾驶室。
“我正好在附近办完事，经过这边。”林立翔开车看着前方：“就想来看看你。”
“看我干什么？”林立翔似乎没有察觉女孩的异样，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没有看她。
“想去哪里？”林立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随便吧。”方若绮头靠着车窗，尽量不去看他。
车内安静得可以听见自己由于鼻塞导致的有些困难的呼吸，而左手边的男生，他似乎没有变化，可是又有什么已经是不一样了。
车窗外那些和林立翔一起看过的景色不断倒退，沿路张灯结彩，整个城市充满了圣诞节的氛围，就像一个热恋的少女盛装打扮去见她心爱的恋人一般。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吗”女孩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写字楼，创意广告的灯牌在繁华的都市夜晚里，散发着冰冷的白光。那是林立翔毕业的第一年，他还只是创意广告公司一个小文案，她经常笑着听他抱怨甲方的无理取闹：“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好快乐。”
“去年别人都叫我小林”林立翔带着不屑的口吻，似笑非笑地说“但是他们现在都叫我林总。”她不用看也想得到身边这个男生的嘴角在上扬。他们太过熟悉彼此，以至于默契到不用说话都能猜到对方的表情。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着红灯，林立翔指着停在他前方的车，语气似有不屑“你看，我现在这台是不是更棒？”
方若绮看着前方那台林立翔曾经的梦想之车，感觉有什么卡在喉咙，让她接不上话。
车渐减远离了市区，眼前的路是开往学校的方向。
“最近我一直在听一首歌。”男生边说边打开播放器，瞬间音乐声将原本沉默的空间填满。
那是一首有着强烈鼓点的电音，不同于以往林立翔喜欢的安静的抒情音乐。
他们曾经无比熟悉，可是才分开一个月，他身上似乎沾染了其他的气息，让她觉得陌生。
“下去走走？”车停在了学校操场附近，林立翔说完，没等她回答便拉开车门往外走。
学校的操场再往里走，有一个很大的湖，以前方若绮最喜欢来这里来散步，偶尔他会在湖边，弹着木吉他为她唱《I Will Be Your Shelter》。
“到这里了。”女孩有些惆怅，像是在感慨。
想起天气预报说这星期会下雪，女孩不自觉紧了紧外套。
“方若绮。”男人开口叫住她。
听见林立翔叫出她的全名，语气冰冷的，听不出任何感情，方若绮不由后背一僵。
其实出门之前是有期待的，她以为林立翔会如从前那样对她说自己只是前段时间太累了，分手是他没有想清楚，可是当他叫住她的瞬间，她知道有些事情真的要结束。
一整个晚上，方若绮不知道林立翔在想些什么。她并不想与他只是单纯地闲话家常，他亦并没有在乎她的近况，连她瘦了许多都没有察觉。
他拿出手机，凑到她面前“这一个月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照片里的林立翔从背后抱住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头发是乖张的蓝色，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而更加耀眼的，是她的笑容，那是胜利者的笑，张扬明媚，让身边的林立翔都黯淡下去。
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却无从开口，方若琦将目光从手机上逃开看向湖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他自顾自地说着，无论何时，她都是一个好听众。
方若琦转头看着林立翔笑着谈论起那个她，此刻他眼睛里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她惊恐地发现那曾经是他看向她时的眼神。
“方若绮，我觉得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
方若绮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立翔，她不敢相信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轻易爱上别人。她努力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一丝温柔，甚至亏欠，可是在他的眼睛里她读不出任何有关她的情绪任何情绪。
她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可是这一刻她才忽然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如此陌生，她好像从来不曾了解他。
“你喜欢她吗？”还是不甘心，方若绮问出了口。
“漂亮的女生我想没有人会不喜欢。”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
林立翔，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方若绮心想。
“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吗？”女生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地问林立翔。
“我想我们会的，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女生的行为超出了林立翔的想象，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
“哦？是吗。”方若绮冷笑道“可是我并不缺朋友。”
方若绮转身往回走，林立翔在她身后拉住她：“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她轻易便拂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这一次林立翔没有追上来。
回去的路上，方若绮脑海里一直在重播刚刚和林立翔相处的画面。
“你看，我现在这台是不是更棒。”
“现在他们都叫我林总。”
“漂亮的女生我想没有人不喜欢。”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好听，好听得像是一场幻觉。
他们分开不过一个月，虽然这一个月对她而言度日如年，可是此时此刻，她觉得他们曾经拥有的回忆都只不过是一场幻觉。这一个月里，一个女孩的出现，轻而易举地将他们之间的共同拥有的三年打败。
学校出来要走有一段很长的林荫道才能走到公交站，这条路曾经是方若绮在学校最喜欢的地方，她坐在林立翔的单车后座，像无数普通的校园恋人那样在路上穿行。可是今天这条路却显得格外漫长，仿佛看不见尽头。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猝不及防地倾洒下来，方若绮放声大哭，今晚的校园格外寂静，只剩两旁的路灯见证此刻她的悲伤。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有那么一刻她忽然希望林立翔如以前争吵时那般从后面出现，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多么可笑，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奢望着。
想到林立翔，心脏就如被人用手用力握住那样难受。方才在湖边还觉得冷，可是此时被雨水打湿的却没有任何知觉，她只是本能地抬着两只腿麻木地往前走，要去哪里自己也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快到公交站的时候，最后一辆末班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轮胎溅起的水花弄脏了她的衣服。
忽然一台黑色的保姆车停在了方若绮面前，一个甜甜的女声问她要不要上车，方若绮摇了摇头。
“这里很难打到车。”车并没有开走，女生执意站在车门前，有雨水飘在她的脸上。
上车后，女生递给她一条毛巾，并嘱咐司机将温度调高。面对陌生人忽如其来的好意，方若绮有些无所适从。
“你去哪里？”
去哪里呢？方若绮不想回家，和林立翔分手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就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最开始给莫筱筠打过一个电话告诉她和林立翔分手的事情以外，她就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在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打电话来慰问的时候，她就把电话挂掉，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她害怕面对承认自己已经和林立翔分手的事实。
“到市区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谢谢。”方若绮实在找不出一个想去的地方。
“这么晚又下雨，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太安全。你不用不好意思，我们都顺路。”女生露出微笑，眼睛弯成月牙。
即便是陌生人也比林立翔关心自己，方若绮想到这里鼻子一酸，迅速用毛巾盖住了眼睛，不想此时的自己更加窘迫。
“真的非常谢谢。”车停在民歌餐厅门口以后，方若绮侧头与右侧的女孩道谢，路灯的余光照进车里，此时她才发现女孩身后的座位上有人，光线昏暗，看不清那个人的样子。
“圣诞快乐。”女孩朝她挥挥手告别。
“圣诞快乐。”方若琦晃神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已经是12月25日。
打烊之后的民歌餐厅招牌灯光依然闪亮，屋檐上为了迎合圣诞布置的星星小灯还在欢快闪烁，似乎还在延续着刚刚餐厅内的欢快。
莫筱筠出门看见方若琦正对着门口的圣诞树发呆，她眼里有尚未散去的潮湿雾气，嘴角下垂着，似乎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在花洒下站了十来分钟，方若绮才慢慢恢复了知觉，浑身被一股温暖慢慢覆盖，“若琦，睡衣我放在门口了哦。”筱筠靠在门口陪她说话。
洗完澡出来，筱筠递给她一杯姜茶，她将握着杯子，另一只手贴在杯子侧边，试图将热气吹散，不知是不是刚刚泡好的缘故，方若绮被氤氲的水汽盖住了眼睛。
方若绮望着窗外，猜想着天气预报说的雪何时会到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