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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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接收到零七这样的请求的洛雪着实震惊了一下——阿七竟然想要吃东西了？
她还在跟零逸商量着要不要给零七安排营养液，毕竟对于没有味觉的人，逼他吃饭真的是太残忍了。但现在，零七看起来没有那么排斥吃饭？
带着疑惑，洛雪走进了零七的小灶房。
这儿看着很简陋，但对于其他人，可以说是天堂了。闲着没事的时候，还可以自己开开小灶，呼朋唤友，聚一聚高兴高兴。
但对零七来说，这儿没有一点用处。他本人不会下厨不说，现在连吃饭都……
她顿了顿，看着干净的灶台，以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调味料们。
用不了多久，洛雪就从小灶房里出来了，还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看着很清淡。
“材料不多，你别嫌弃……”洛雪将围裙解了下来，摆在一遍，坐下来看零七吃。
小时候就注意过，零七对面食有着特别的喜爱，这是零七为数不多偏爱的东西。但上天真是，太无情了，连他最后一点乐趣都剥夺了么……
洛雪嘴里微微发苦。
视线接触到摆在桌子边的保温杯，她随手放的，现在被挪到了安全的位置。
“阿七，保温杯里是牛奶，你也一起喝了吧。”
“……”零七夹着面条的手一顿，表情有点微妙。
为什么要他在吃面的时候喝牛奶？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奇怪吗？他没有味觉也不至于这么玩儿吧……
零七没什么表情地把面放进嘴里，确实什么都尝不出来。但他嚼了几口，还是囫囵地咽下去了。
一边的洛雪撑着脑袋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些笑意，像是黑夜里突然有了些亮光。
她平时总是不自觉地被染上忧愁，让人忘记，她本该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子，而且笑起来很好看。
先前，零七没什么概念，但今日突然被点拨，他意识到——洛雪在他的生命中，有些扮演“母亲”的味道，不求回报、无微不至的关怀。
许久，洛雪看着零七，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阿七，你跟苍旭……”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走得近一些，玩得好一些并不稀奇，她也很高兴看到零七能交上朋友。末世里的勾心斗角不比平常世界的少，能交到一个终生的挚友更是难得，更何况零七的处境特殊。
本以为，零七第一个交上的朋友应该是跟他有着相同经历的执行官们，毕竟这能引起他们的共鸣。只是，没想到，不是执行官，而是新加入基地的人。
起初，发现零七与苍旭走得近了些，基地对苍旭暗地里展开了调查，直到发现没有问题。
苍旭的背景完善，是个寒门天才，小小年纪就读完国内的课程，然后出国留学了。近期才回来，只不过恰巧碰到了末世，还被“吃人教”的抓住了，险些当了祭品……如果不是零七，苍旭就真的要被那些恶魔吃掉了。
说是救命之恩，苍旭跟零七走得近一点也没毛病。但，洛雪还是第一次见到零七把什么人往自己的住处带，哪怕是她，进到这片领域还得先经过零七的同意。
前期警惕性很强的零七像兽类也样有着很强的领地意识，但凡有人靠近了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要吓死人的低气压；但现在，带人回家，这得感情多好啊。
好到——有点变味了。
“傍晚那会儿，我来找过你的，我看到了……”洛雪有些拘谨地点着指尖，挪开视线，顶着零七不冷不热的视线。
虽然隔着远了些，但她还是远远地看到了他们。
亲吻。
如果这还是普通朋友的话，那她洛雪就真的是脑子秀逗了。
很早以前就想过这些事情，虽然零七的感情很淡很淡，但有些东西是防不住的。
前不久她还在想，零七的第一次公主抱竟然给了她，还想着应该把公主抱留给女朋友……现在好了，女朋友倒是没了，男朋友倒是有一个。
反转有点快，她还有点懵逼。
但接受过先进教育的洛雪对着接受很快，她从不觉得感情这事情跟性别有什么关联，喜欢了就是喜欢了，难不成还能因为性别强行改变吗？
这世上能遇到一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多不容易啊。
于是，一秒打通思想空白区的洛雪自动开启了“儿媳妇儿”筛选模式。
苍旭这人吧，外表看起来确实很好，人长得好看，气质也很好。配得上阿七，所以通过了。
洛雪跟苍旭有过几次交集，能隐约察觉到这人的脾气。看着对谁都和和气气，但其实也跟谁都不很亲近，能很合理地保持距离。这挺好，不会拈花惹草。过了。
办事挺果断，听说他还是学医的？那以后阿七要是出任务受伤了，也不怕没人照顾。现在看来，他还会做饭呐，那敢情好，劝劝阿七吃饭……
零七不知道洛雪此刻的脑内风暴，只是在她说出话来的时候放下了筷子。
他们表现得这么明显？
也难怪苍旭今天下午走的时候毫不留恋，就连分开的那个吻都只是浅尝辄止，跟他动不动就得寸进尺截然不同，原来是感知到了洛雪啊……
说好的要隐藏，结果措不及防地被发现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要说洛雪的立场，她绝对是站在基地这边的，就算她选择做一个告密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只不过后续的事情……
零七面无表情地看向洛雪，灯光落在他脸上，留下一片阴翳。
“你会上报吗？”
洛雪的思绪七拐八拐，想了很多很多零七根本就没想过的问题，在听到零七的话的时候还愣了愣，“啊”了一声才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要上报？”
零七:“？”
“为什么要上报给他们？这是私事好吧，他们不能连你的这点权利都剥夺。”洛雪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道，“他们不单单限制你的自由，监……督你，如果连谈恋爱的都要限制的话，那也太过分了点，我第一个不服！要是他们这么做了，我铁定要去骂他们个半死……”
“……”
看看，洛大小姐这番话，一点儿也不淑女了呢。
你究竟站在哪一边呢？你这话听着像要随时造反……
洛雪骂骂咧咧的，甚至捏着拳头，也不知道要去揍谁，又揍得过谁。
“阿七，”她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用温和的语调对面前的大男孩说，“你和谁谈恋爱，都不重要，对我来说，只要你高高兴兴的，就够了……要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也不会说。拉钩钩，我保证不会泄密！”说着，她两眼亮晶晶地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零七是真的愣住了，洛雪真是……
半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在洛雪期待的目光中送上了自己的小拇指。
洛雪像小孩一样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太幼稚了。
“阿七，男孩子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拉完钩，洛雪又开始唠唠叨叨了，明明二十来岁的年龄，竟然有了中年妇女的灵魂，“我不知道你跟苍旭发展到哪一步了，但还是提早知道的吧，防护措施什么的……”
“……”等等，你为什么这么懂？
零七脸色愈发凝重，凝重到洛雪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嗯……”她摸了摸后脑勺，“其实我也挺惊讶的，没想到苜蓿的书里的东西竟然会变成事实……”她在此之前还一直当话本子来看的，她还觉得苜蓿描写得还真像这么一回事的样子，只是没想到，自家弟弟真就是弯的。
零七:“…………”
脸上逐渐空白。
论发现自家姐姐暗中在看弟弟的本子是什么体验。
就挺秃然的。
在把洛雪“送”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嘱咐零七把牛奶喝了，有助睡眠。
零七扶着额，看着那个保温杯，表情复杂。
洛雪的保温杯要比零逸送的小巧很多，边缘有些掉漆，但并不影响它的使用和美观。暖黄色的瓶身上还印着动漫小人，举着手，脸颊红扑扑的，占了半张脸的卡姿兰大眼睛亮晶晶的——这是一个很鼓舞人的动作。
沉默了一会儿，零七才缓缓走过去，打开保温瓶，里边的牛奶热过，温度刚刚好。
虽然没有味觉，但他能闻到这股子奶香，牛奶入口的时候他想象那种味道，所以不至于难以下咽。
一口气喝完了，零七稍微清洗了一下，然后回到卧室。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半夜了，他趴在被子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半天。
他想过很多，一旦事情泄露会发生什么。或许基地根本不会认同他们，强制分离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手段，毕竟“零七”是他们的刀，而如果这把刀有了自主意识，要去做他们控制之外的事情，他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但从一开始，零七就忽略了一点——这件事的发现者是洛雪。他忽略了洛雪对他的绝对的包容，洛雪从不会强迫他做什么。
直到窒息感涌上来，零七才把头抬了起来，眼角微红。
他看到了站在床头上不知何时飞进来的暗鸦，它正用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零七，对上视线了它还歪了歪脑袋。
“晚安。”
晚安好梦。
––
至少如今，一切还看着很平常，洛雪确实什么也没说。
有了一次教训，作为老狐狸的苍旭只会更谨慎，甚至零七只需要保持沉默就不用担心会暴露什么——苍旭总能很奇妙并且完美地扫尾。
其实这一点很恐怖，零七也不大清楚苍旭是怎么摸到基地所有监控的位置的，总能找到死角处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如果被基地发现这，那苍旭不可避免就成了又一个重点关注对象。
这就是零七不想看到的。
剩给零七的时间还有多久？
基地给了零七半年的适应期，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多，除却零七真的像个孤儿无法融入人群，他已经适应了基地的生活方式，适应了末日的节奏。
根据他这段时间的综合评价，基地会最后给出答案——他是继续观察还是参与战斗。
目前看来一切都好，按现在继续下去，他不出意外可以得到批准，正式成为执行官，接手基地的各种任务。
零七站在有几分熟悉的建筑前，眼神讳莫如深。
他没来过这儿，这是确定的。但建筑让他有几分熟悉感，那就是建筑的构造是他曾经见过的了。
零七面无表情地踏进陌生的领域，与一群披着白大褂的人擦肩而过，接到了不少视线，多是困惑。
进入电梯，按下层数。
他沉默地看着电梯里镜面上自己的身影，镜面里的青年的面庞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分辨出他此刻不大美妙的情绪——他不喜欢这里。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里完全是按照研究所的构造来设置的。
对于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零七一点归属感也没有，甚至没有半点好感。那儿留给他的也就只有不美好的记忆了，他不会因为研究所成就了现在的他就忘记那些充斥着黑暗与疼痛的岁月。
至于今天来，是上层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决定给零七安排一些营养液试试。
目前营养液已经能成为代替主食的存在，在外出任务中成为了必备品。只不过，高能量的压缩势必抛弃一些东西，营养液的口感不佳是目前难以克服的困难。
而且也暂时没有研究能说明，只食用必要营养而不摄入常人的食物是否会对身体造成损害。
说白了，零七还是跟小白鼠一样。
只不过，这次的小白鼠是零七自愿的。
寻着信息找到实验室，看到风起的时候，零七还是稍微意外了一下。
风起跟云涌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但两人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乍一看没人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风起在一众执行官中年纪稍长，也是最早接触外界的一个，所以他自动地承担了大哥哥的角色，是引路人。
他总是板着面孔，严肃得有点呆板，看着似乎难以相处。但事实上，风起身上又有跟云涌异曲同工的亲和力，跟谁相处都不会太刻意。
总的来说，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的见面次数，零七对风起的印象是不差的，除了他似乎有当和事佬的倾向——卞柏无端发难的时候，他总是在其中调和。
若说之前只是眼熟，那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风起时，零七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在哪儿见过这画面。
只不过并不美好就是了。
“零七。”风起似有所感，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零七，轻轻颔首示意，手上的动作没有被影响半分，“你先坐一会儿，我这里马上就好。”
闻言，零七也没有扭捏，找了个空椅子坐下。
等待的过程是无聊的，但零七从来都知道怎么在空余的时间里打发自已，于是也并不算难过。
风起不擅长聊天，跟零七也不大熟。
他们虽然是一个研究所出来的，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但事实上，他们几个大多时候都是分开的，真正了解彼此的机会还是出了研究所才有的。
要说交情，其实都淡的过分。
“营养液的话有不同的口味，虽然你的味觉……但是有气味的话可以缓解一些，人大脑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强的，可以缓解难以下咽的程度。”风起夹着试管的手一动不动，透过放光的仪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零七，“你喜欢什么味道？”
零七长得确实清秀，任谁看了都不会第一个把他看做是战斗力吧，甚至连他会不会打架这件事都会被质疑，因为光看脸，他真的很嫩，太嫩了。
但，人的外表是有欺骗性的。
别人或许会轻视，但风起不会。
“……随便。”
零七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好像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味道？
风起一顿，结束了手头的调配，叹了口气:“随便……那真是最麻烦的选择。”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第 9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