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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倒霉催的粤川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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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川府到了,张虹的电话还没有打完。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记带皮包了,用刘宇的手机打电话给张妈妈,告诉她会晚回家,让他们先睡。
张妈妈千篇一律,不放心,张虹洗耳恭听,点头哈腰,拿着手机,边听边走开一些。刘宇和伍波、袁野站在粤川府门前闲聊等其他人陆陆续续停车。
“张阿姨,小心!”伍妮眼看着张虹往亮的地方走,就要…好心提醒她。
“唉呦!”
刘宇几人纷纷侧目,只见,手机滑着斜线,应声而落,“当”嗑在路伢角上,张虹抱着脑袋,缓缓蹲下去。
张虹一心一意打电话,没头没脑地走着,听到伍妮叫她“张阿姨”下意识地一回头,来不及收脚,撞路灯柱子上了。
刘宇过来扶起她,身后跟着好心办坏事的伍妮。
伍妮问:“张阿姨,你,你没事吧?”
刘宇抬手撩起张虹的下巴,一张惨兮兮地小脸不情不愿地映入眼中。张虹泪眼迷蒙,鼻头微微发红,小嘴咧歪着,左半脸上一道窄窄的红印子隐约可见。
“妮子,有纸巾吗?”刘宇问憋着笑意的伍妮,不是妮子不善良,实在是张虹的小脸一露出来,极具喜感。
“顺哥哥有。”伍妮跑去拿纸巾。
刘宇又愠恼又心疼,这女人,成天迷迷糊糊,愣愣冲冲的,正想说她两句,一看张虹憨憨的委屈样,怪可怜的,旧伤未愈再添新患,一张小脸又是斑斑泪水又是微微红肿,花猫似的,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唉,轻声问她:“疼得厉害吗?”
“不是很疼,有点晕。”张虹憋屈死了,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么大的糗,尤其在刘宇的朋友面前,这回袁野又有得说了。
“干爹,纸巾。”伍妮把纸巾递给刘宇,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张阿姨,我是有意…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告诉你前面有路灯。”
张虹勉强摆了个笑容,说:“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一个促狭的男中音在张虹耳畔响起:“没事吧?”这时候,来凑热闹的,不做他想,只有袁野了。
“没事。”刘宇挡下袁野的视线,擦去她小脸上的泪水,问:“好点没有?”
“好多了。”张虹脑袋里不嗡响了,眼前的图像也清晰了,刘宇的俊颜近在咫尺,眼眸柔光中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霎时脸上滚烫,垂下头去,东找西寻地说:“你手机掉地上了。”
从下水道盖棱上捡起刘宇的手机,用纸巾抹干净,张虹的小脸垮了下来,iphone触摸屏幕碎了,汗,不过还能用,通话没断。
刘宇接过手机和张妈妈聊了几句,张妈妈虽然不放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再三叮嘱“早点把张虹送回家”才收线挂断。刘宇把手机随意往兜里一揣,牵过张虹往粤川府门口走。
张虹头不抬,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脚尖,俯小装乖,心里自我催眠道:填饱肚子就都忘了,都忘了。
众人一看没有什么大事,说说笑笑走进粤川府。
田顺顺挨过去,问张虹:“没什么事吧?”
张虹嘤声说:“没事。”
“袁少来了。”
张虹略微抬高眼皮,看了看,和袁野说话的人估摸是店里的经理,笑意拳拳,一张团圆脸跟八宝饭似的,鼓鼓溜溜,唉,自己果然是饿了,才会注意力不集中,才会撞路灯柱上了。
经理一一打过招呼,引着众人去乘电梯。
“叮”另一个电梯先到了,门一开,一伙人走出来。
刘卓说:“这不是左总吗”“左总”两个字拉得极长,有点阴阳怪气的。
“左总”?张虹头皮发麻,“左”不是常见姓氏,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就认识一个姓左的。
“卓少,刘副总裁,真是巧了。袁少、赵老板也在。”左明亮和刘轩同为潇家的女婿,和刘家沾亲,相互认识也在情理之中。
即使过了三年,曾经熟悉的声音原来还是那么熟悉,语调却变了,变得波澜不惊。
唉,如果刚才自己没有撞到路灯,他们便会早一步进饭店,早一步上电梯,也许和左明亮错过了也说不准,可偏偏这么一撞,晚了一步,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早知如此,就该撞晕过去算了,张虹悔之晚矣。
刘宇发现张虹的头越来越低,下巴快贴到胸前了,只当她仍是撞得脸疼,问道:“还疼吗?”
张虹踯蹰了一下,轻声喟叹,仰起头看着刘宇,声音柔软,回道:“不疼了。”她想通了,不管左明亮见到她和刘宇在一起会有怎样的反应,都要果敢一些,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绝不能让场面太难堪了。
刘卓说了一句揶揄的话后,再也没有多讲,领着田顺顺进了电梯。秦岭和伍波本就不是商场中人,自然不必应酬左明亮,带着伍妮也进去了。袁野和赵新鹏,一个点了一下头,一个说了句“回见”,迈进电梯。刘宇压根就没看左明亮,面无表情地牵着张虹往电梯里走。
张虹多虑了,握着刘宇的手与左明亮擦身而过,左明亮好像不认识她一样,举步向前。三年之后,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偶遇,行同陌路大概是最好的选择。
张虹本以为她可以很轻松地面对过去,过去的感情,过去的恋人,却不知,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仍会不受控制地揪搐,眼角的余光滑过,他比以前壮实了,比以前讲究了,也比以前沉稳了。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喧涌而出,囚困在胸腔内,四处窜逃,不断激荡着她的气息,越来越重。
张虹有些恍惚,走过去的人到底是不是左明亮?
“啊!”
心潮起伏的张虹,结结实实在电梯接口处绊了一下。刘宇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搂在怀里。
刘宇眸光薄怒,问张虹:“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张虹恨不能找个地洞埋了自己,期期艾艾地说:“我饿了。”饿了是张虹能想出来的最佳回答。她确实饿了,但也不是全因为饿了,才会乱了心思。
刘宇见她小脸滟红,撞出的印子更显分明,眸光幽幽,又羞赧又窘迫,带着几分内疚,几分哀凉望向自己,抿着薄唇,不再说话了,左臂环住她的脖子,大手靠在她的脖窝处,拇指来回轻抚她脸上的红印。
电梯门缓缓在眼前关上,门面擦得锃亮,如镜子般映着各人的面孔,张虹平视的目光看到伍妮在发短信,田顺顺向她投来忧虑地一瞥,剩下的男人徒留给张虹几个下巴影儿。
进了包厢,刘宇吩咐服务生拿来一条冷手巾。
张虹接过手巾敷在脸上的红印处,沁人的冰凉,让她静下来,站起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礼貌一笑,出了包厢。
“我也去。”伍妮揣着手机,也出了包厢。
张虹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了一翻,长舒了一口气。
在走廊不远处打电话的伍妮看到张虹出来挂断电话,追上去问:“张阿姨,脸上好点了吗?”
张虹回道:“好多了,谢谢。”
两人回到包厢,伍波收起电话,对众人说:“医院那边一切都好,不用担心了,点菜吧。”
每人面前都各自摆放了三个菜单,张虹拿开酒水单,从第二个看起,粤菜单,红烧大裙翅、清汤蟹丸、明炉乳猪、鱼翅捞饭、白切鸡、百花鱼肚…再拿起第三个菜单,川菜单,水煮牛肉、无汁葱烧鲤鱼…张虹翻看浏览之间,眸子渐亮渐明,眼波转动,清媚炜如,唇畔间笑窝深深,整个小脸明媚万千,光彩照人,连左脸庞那条浅浅的红印都宛若从颊间淡扫而下的腮红般,一片胭色。
其他人的目光无一不被张虹的动人模样吸引,伍妮问道:“张阿姨,你喜欢川粤菜?”吃来吃去,不是海鲜就是辣菜,都差不多啊?!
“好吃的菜我都喜欢。”张虹没抬头,眸光还是落在菜单上,甜笑道:“就说百花鱼肚,鱼用鸡汤煨掉腥味,既保留了鱼香又添了几分鸡汤的鲜美,蒸的时候,蒸汽一上来,虾、猪瞟、火腿、香菜,各种调料互相接取味道,猪瞟化油浸濡到鱼肚肉里,锁住水分,免得鱼肉干涸,蒸出来后,芡汁调得太浓就面糊糊似的,所以要调稀调匀,淋得略开,薄薄盖在菜上,做得好吃的话,又清淡又鲜嫩。”
张虹合上菜单,一抬头,发现大家都看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个…大家点菜,点菜。”赶快再翻开菜单,把头埋进去,看来看去。
伍妮人小心思浅,说:“张阿姨,你在大学里教烹饪的?”
问得张虹一脸尴尬。
袁野的笑声最响,赵新鹏差点被烟呛了嗓子,秦岭和田顺顺低笑了几声,刘卓和伍波目光清冷望着张虹,刘宇淡淡地说:“点菜吧。”
点好菜,不多时,各种菜肴一一摆开,百花鱼肚放在张虹的前方。
张虹感到伍波和刘卓交替投向刘宇的目光,猜到他们看出自己和左明亮是认识的,美味当前,也顾不得许多,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应对刘宇。
吃完饭,从粤川府出来,伍妮有点困了,坐在伍波车上,扒着窗户边和田顺顺聊天,张虹上了刘宇的车,伍波拉住刘宇耳语了几句,刘卓、秦岭、袁野和赵新鹏远远站开几步,凑在一处抽烟。
刘宇返身上车,系上安全带,驱车往公寓开去。
车里一片沉寂,张虹决定,不打自招,轻声说:“左明亮是我以前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