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蔺]知君意，与君行》白水真人

20、重整旗鼓

　　赵国如今亟待整顿，长平战事与邯郸战事中折兵损将甚多，赵国已经没有力量抗衡秦国。赵王将旧部将领都一一提拔，连带着许多尉官也擢升了官位。并有意让廉颇重掌大将军之位。
　　廉颇自知国家为重，百姓为重，但蔺君珪的死，却卸去了他大半的斗志，当下便推拒了。
　　这半年来赵王也心力交瘁，自知是自己犯了糊涂，也不在此话题上纠缠，只是好言相劝，让他多休息几日。倒是相邦平原君听闻此事后，不顾抱病在身，亲自到访蔺府，将廉颇好说歹说训了一顿。
　　廉颇也不反驳，一手摩挲着玉佩，一手将酒灌进嘴里。
　　赵胜见此重重叹息一声，谁可曾想，这当初针锋相对的两人如今却成了刎颈之交，一个去了，另一个的心也跟着去了。“蔺卿之事赵某也倍感哀伤，但将军总得继续活下去，你忍心见蔺卿付出辛劳的成果，土崩瓦解？若是他还在，见你这番情景，定是要训你一顿。”
　　“若不是君珪修书与我，我怎会回到邯郸，怎么会连最后的日子都无法照料在他身边？我自然是希望与君珪共守这山河，可你见这国君有这风范与能耐么？”廉颇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看玉佩喝苦酒。这几年蔺郎君缠绵病榻，他都未能与他好好相处，在旁细心照料过。就连弥留之际，自己也不曾说出一句让他安心的话…这屁天下，还有什么好说？
　　赵胜哑然，若不是当初大王不顾劝阻临阵易将，这赵国，怎么会有这番光景？眼见昔日的功业毁于一旦，他怎能不怨？但他身为相邦，泄愤言辞又怎能轻易出口…
　　“刚打完胜仗，便有意出使秦国，割地求和。”廉颇喃喃道，“真是好魄力…”
　　“大王资质平庸，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多谢担待。虞卿竭力说服，大王思虑过三，也走了正路。”赵胜捋捋胡子，叹息。至少，臣子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
　　“若是小人巧言令色，岂不是同等效果？”当初长平战事便是如此！说到底，廉颇在此事上仍是怨恨赵王，若不是他轻信流言，这四十万将士何至于马革裹尸？君珪何至于闻之吐血？
　　“正是如此，才需要我等跟随左右，莫让奸臣小人得了道。”赵胜见他柴米不进，虽有恨铁不成钢之愤，也知道此时换做是谁，也难以接受。“你仔细思索罢，虞卿有事与我相约，赵某便暂且告辞了。”
　　“相邦好走不送。”廉颇摆摆手，毫无贵族礼仪风范。
　　之后赵胜多次登门，就连虞信也闻之前来拜访。
　　虞信曾为蔺君珪门客，得举荐有幸被赵王赏识而封官加爵，蔺君珪对他有恩，廉颇作为恩人的如亲故友，甚至关系更甚。虞信自然也希望廉颇能够振作起来。恩人的强国夙愿未达成，此时可不是廉颇暗自伤痛之时。
　　“依将军所见，合纵之道如何？”虞信接过陆益的奉茶，恭敬地问廉颇。
　　见他提起蔺君珪以往也时常提及的政道，廉颇这才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远目看着园中风景，似是陷入追忆，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自然是极妙。”
　　“如今各国即便是再心思各异，也能意识到，与秦谋事，不亚于与虎谋皮。此番来，合纵之道，可成。”虞信和蔺君珪一般，对于合纵之道也极为推崇，只可惜当初张仪受秦赏识，将连横之道发挥得极致，反而余下五国心思各异，合纵之道不堪一击。
　　“虞卿言之有理。”廉颇虽点头赞同，却让人无法从他神态中看出更积极的回应。
　　“当下，将军之于赵，不若战士之矛，将军也多想想赵国，毕竟仍是臣子，当是尽犬马之劳。更不谈赵乃我们故土，国之不复，家何在焉？”虞信是希望赵能挺过这次难关的，毕竟，进献政道，辅佐贤君，是他的理想。
　　“廉某自知虞卿所言之意，不必再劝了，让我与君珪再单独相处多些时日罢，一个月后，我便披甲上阵，尽力保卫赵国。”廉颇摆手送客，这些人，便是不能让他与君珪多些时日相处么？打了大半辈子仗，还能少了他赵氏不成！
　　“既然如此，那信便不多扰了，告退。”目的达到，虞信自然不好再留在这里讨嫌，当下便知趣告退，转而去了赵胜府邸。
　　这院落终于静了下来，廉颇才叹了一口气，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似是喃喃自语，“君珪啊，此后，你我便一同奔赴战场，我再也不会撇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