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蔺]知君意，与君行》白水真人

17、劝谏

　　虽然赵军不如秦军强势，但有廉颇在，即使稍显劣势，也很快转变战略，退至丹河东岸筑起围墙，固守不战，消磨秦军意志。引得赵王的不满，几次派遣大臣训诫廉颇。
　　廉颇却置若罔闻，坚持原有战术。少了重臣在赵王身边为他说话，廉颇肩上的重担可想而知。
　　秦军势强人多，赵军此时易守为攻，即使能重创秦军，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有六国虎视眈眈，赵国往后再想强势，可就难于登天了
　　“上卿近日身体可好？”虞信在蔺府见了不见起色的蔺君珪，关切问好。
　　“多谢虞卿关切，君珪近日好多了。不知虞卿前来所谓何事？”蔺君珪为他上了一杯茶，示意他有话直说。如今战事正紧，他也不会无缘故来拜访自己。
　　“大王与我等商议议和之事，推拒了信所言与楚、魏联合，转而决议与秦议和。”虞信一脸悲愤，痛惜赵王无长远之谋。“此后，赵，怕是孤立无援，难以抵挡秦军了。”
　　“大王可是受了旁人蛊惑，轻信了诡计？”蔺君珪问。心里头却是明镜，长平之战后，赵孝成王一连使出昏招，将前面两代君主建立起来的强国底蕴一下败光。这会儿，也只不过是开始而已。“平原君不曾劝诫大王？”
　　“本就无文韬武略之能，偏又急功近利，上卿，先王与尔等功臣建起来的强国，怕是要败在此时啊！”虞信耿直，一针见血。亦是在叹息自己生不逢时，若是早十几二十年，也不必空恨君主偏听劣计，寒了忠臣之心啊！“平原君近日身子不爽利，来的是平阳君。”
　　“如今君珪所言未必能得大王重用。” 蔺君珪垂眸，虞信曾也算是他的门客，由他举荐得了赵王青眼，但眼下自己真帮不了多少。自身休养逾年，朝中地位有所下降，廉颇退守丹河东，不得君主支持。“虞卿不若与平原君、望诸君商议，共劝谏大王，可是要比在君珪处言说要好。”
　　“信明白，上卿也该有所思量才是。”虞信点点头，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只不过蔺君珪有恩于他，这等要事，也该让蔺君珪知道，心里头好有思量。
　　“君珪晓得。”
　　“那信便告辞了，上卿好生养病罢。”
　　“多谢虞卿关怀。”

　　等虞信再度登门时，带来了更加不利的消息。
　　“上卿，大王听信民间传谣，欲将廉将军换下，重用赵括，以对付秦将王龁。”
　　“咳咳！”蔺君珪坐不住了，连忙扶着床沿坐起身来，虞信忙扶住他。“廉将军以三年固守消磨秦军，威压秦军，眼见成效，如今若是换了赵括，便是中了秦的反间计，秦军定派猛将白起进攻，赵军必败！快来人，为我更衣，我要进攻面见大王！咳咳…”
　　“上卿慢些…”
　　来到王宫时，正直赵王面见赵括。
　　“要是秦派白起迎战，臣或许需要多加思虑应敌之策，眼下不过是与廉将军水平相当的王龁，自然不在话下！”
　　“臣见过大王。”一来，便听到赵括不知天高地厚的话语，蔺君珪不由冷笑，在宦官的传报声里踏进殿门。行礼过后转向赵括，深邃的眼眸审视问道：“一来便听到了赵小将军的豪言，君珪便想问一句，若秦军临阵易将，换来白起，赵小将军该如何应对？”
　　“白起不过尔尔，赵强军数十载，括饱览兵法阵图，定然得胜归来。”赵括被蔺君珪气势震住，但少年意气，让他盲目自大看不清自己。
　　“说得好！赵军正需要此等善攻之将壮大士气！”赵王听了自然更坚信秦军畏惧赵括的言语，连连称赞。
　　“大王，臣听闻前些时日邯郸城内有人莫名得了黄金白银，只需要与人耳语‘廉颇易败，秦军所惧不过马服君之子赵括。’试问，正值当下，此等流言最利于谁人？臣又听闻魏人范雎事秦，为其出谋划策，此前‘远交近攻’联合制胜之策便是他进献秦王，这流言极有可能便是范雎的反间计。还望大王深思，莫要将难得的胜利之机，拱手他人！”这个时候，蔺君珪仿佛全身的病痛就不药而愈，脑中思路也愈加清晰，字字铿锵，句句在理，“就连骁勇善战的廉将军也明白此时以退为进方是制敌良策，急功近利怕是正落他人下怀。廉将军也是征战多年的良将，征战无数，怎么会看不穿秦军弱点，白白废了取胜之机呢？”
　　“上卿所言在理。”一时被胜利与秦军威压冲昏了头脑的赵王也冷静下来，将蔺君珪的话语听了进去。只是这等反守为攻的大好时机若不把握住，战事必然胶着难定。
　　“上卿曾为赵立下汗马功劳，多次进献良策，大王，此等大事，应该多与重臣商要，莫要轻听无名之辈的空口白话啊。”见他动摇，虞信也跟着进献良言。
　　“却不是廉将军的固守不战将大好时机让与秦军，反而我军士气低落？我父兄皆为良将，括自然是以父兄为榜样，奋勇杀敌，成就大业！”赵括不服气的反驳，一直他便活在父亲和兄长的光辉之下，想他空有制敌之策却无施展之机。如今机会来临，怎能轻易让人？
　　“赵小将军难不成想不明白，却是廉将军的制敌之策卓有成效，以少胜多，使得秦军难以攻克城防，愈加浮躁，才不得已使出此等伎俩，除去廉将军这一劲敌？” 蔺君珪疑惑反问，似笑非笑的神情让赵括颇为畏惧，呐呐的不再争辩。“况且令母也了解赵小将军的情况，虽阅书百卷，却不曾指挥过一次战事。听闻君珪前来劝谏，便前来嘱咐，定要大王消去易将念头，赵括难担大任。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敌军不是纸上一子不会思考全凭摆弄，大王且细思。”
　　“待孤细思来。”赵王也陷入了为难，犹豫不决。见到他们争执不停，更是觉得头疼，便挥手让他们散去，讨个清净。“你们且回去罢，孤自有定夺。”
　　“臣告退。”蔺君珪该说的都说了，甚至一一挑明要害，若赵王仍不能定夺，也只能说是命定了。
　　“臣告退！”虞信也跟着告退，与蔺君珪一同退下。
　　倒是赵括迟迟未动，不愿错失眼前机会。
　　“上卿，这赵括还在殿中，若是大王被他三言两语说服，那…”虞信有些担忧。
　　“那便是赵的命数了。”一走出大殿，蔺君珪病色便一下子涌了上来，心口发闷，嘴唇都褪去了颜色，惨白无色。虞信大惊，顾不得忧思，连忙扶住他带他快些离开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