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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   锦衣之下番外——第87集

      1.
      灵珠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自已。
      今夏走上前,仔细着蹲下身将灵珠扶起来,竟安慰起来:“灵珠,人都是往前活。别因为曾经的事,将自己的活路给堵死了。”
      “哪还有什么路……”灵珠哭的七荤八素。
      “我给你路。”今夏说话间,目光从灵珠身上掠到岑福,见他虽是极致克制的,却不自禁的一腔激荡不住往外流。
      今夏再祈求般地望向陆绎。缓缓地,陆绎点头,算作应承今夏了。

      在今夏被劫之后,陆绎便想清楚了前前后后的关节。从诏狱出来,灵珠与阿寿被吴管家寻回府,便不再是当初泰然处事的模样,对自己过于谦卑恐惧。陆绎只当是三年的时间,他兄妹二人在外头走了一遭,许是遇上了所不能为外人道的苦难。
      未想湖广一行,行踪多次遭人泄露。先是徐子乔遇刺,再是密印寺遇袭,想来俱是灵珠的手笔了。

      灵珠听了今夏的话,尽是为自己说情的好话,竟比那些狠话、气话还要让她难受百倍千倍,恨不能一头叩死在今夏面前。
      众人只听到她抽泣着断断续续说道:“夫人,灵珠万死不辞。但他让灵珠给夫人下的那些毒药,灵珠当真分毫不曾给夫人用过!”

      陆绎听到“毒药”二字,倏地脸色惨白。背后的冷汗直冒,霎时间已经浸透了中衣。他本是坐着的,众人还未见他是怎的起身的,但见他两步已经到了灵珠面前,恨恨道:“你说的‘他’,究竟是谁?”
      灵珠身子一抖,像是听到了什么虎狼豺豹的名字,吓得止住了哭声,却不敢再开口。

      今夏慢慢将灵珠扶起来,掏出绢帕欲替灵珠擦拭脸上的泪痕,手却又停在半空中,反将绢帕塞入灵珠手里,缓缓道:“灵珠,自我入陆府,你处处真心待我。这些日子,万般事情,你为我着想、为我出头,我信你不会害我。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亦知你定有难言之隐,我不逼你,大人也不会逼你。若你愿意走,我放你出陆府,给足你半生所用,天涯海角,任由你去。”
      今夏的一肺腑之言,又是让灵珠登时崩溃,身子一软,瘫到地上再也起不来。口中话不成个,众人却听得真切。
      她说的那人名字是——陈之远。

      三年前陆府被抄家罚没,灵珠与兄长阿寿走投无路。阿寿身为兄长,为了照顾灵珠,做尽了苦活累活。两年之后,阿寿本就体弱多病,又过于劳苦,身子不济,染上了疫症。疫症之毒凶猛,险些被人捉去活埋了。可逃了之后也生机渺茫。
      就在兄妹两人叫天不应的时候,一个叫做陈之远的慈善之人仿若从天而至。
      陈之远带着阿寿与灵珠入了一高门大院。灵珠在宅院里浣衣扫地,换来陈之远为阿寿请了京城中最好的郎中诊病治疗。只消半年,阿寿的病竟全然好了。
      灵珠感念陈之远之恩德,一头叩在他面前,允诺此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救命大恩。陈之远也不客套作假,扶起灵珠,说道:“有朝一日,若陆绎能活着走出诏狱,我要你重回陆府。”
      灵珠自然是惊得不知所措,问向陈之远道:“陈公子要我回陆府做什么?”
      陈之远阴森一笑:“到时你自然知道。”

      2.
      穆泊清一封洋洋洒洒的书信,揭开了一件陈年旧事。
      当年穆老游历四方,一时贪恋琳琅满眼的市井玩意儿,便在京中一呆便是数年。陆绎母亲苏见月尚待嫁闺中,因特殊的缘份拜入穆老门下为徒,饱得穆老真传,习得弹奏箜篌的绝佳技艺。

      当时穆老门下还有一倜傥门徒。
      这人眉宇轩轩,气度不凡,时为锦衣卫镇抚使,大名唤作陈星笃。
      陈星笃虽为锦衣卫,手里的阴森手段无数,却在音律造诣上颇有潜质。穆老对陈星笃的喜爱程度甚至比陆绎母亲更甚。

      陈星笃对苏见月倾慕之情溢于言表,任谁都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来。本以为二人便是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了,不想一次偶然的机会,苏见月遇见了与陈星笃情同手足的锦衣卫同僚陆廷,二人便是相逢相知还如梦,为雨为云两不知。
      苏见月与陆廷大婚之后,陈星笃对感情之事心如死灰,便随便择了一门不当户不对的蒋氏娶了,若干年后先后生下两名子,取名陈之远、陈之明。
      但纵是是斗转星移,光阴荏苒,陈星笃对苏见月的一片痴心却终是不能忘怀,日日怨由心生,竟然走了偏路。

      时值朱典楧刚刚被封为伊王几载,势力与日俱增,狂妄心思亦愈加膨胀。下则鱼肉地方百姓,上则遍朝笼络官员。
      陈星笃便是此时上了伊王贼船,成为伊王府下一助纣为虐的死士。

      在陆绎七岁那一年,苏见月偶然发现了陈星笃与伊王为伍的秘密,心中五味杂陈。同门一场,且平日受陈星笃多番照拂,怎的能忍心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哪怕是自己枕边的陆廷,苏见月也是苦苦隐瞒着。
      苏见月偷偷将陈星笃身上所带的伊王府死士匕首藏于穆老处,托穆老若有一日自己遭遇不测,便将陈星笃的罪恶行径公诸于众。
      这匕首,算是物证罢。

      千算万千,苏见月未料及伊王发现了陈星笃遗失死士匕首原委,以陈氏满门性命相要挟,命陈星笃杀人灭口,除绝后患。
      陈星笃带人杀进陆府那一晚,明月高悬,苏见月眉眼生花,妙手成音,箜篌之声是穆老的传世之作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便是这世间万物,一派繁花似锦。

      陈星笃差一点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感动了。见到苏见月身边的其夫陆廷与其子陆绎,知道世间纵有万千妩媚,却终不属于自己。
      转念间,眼中寒光乍出,鹰头窄剑直直刺进了苏见月的胸口。见着血汩汩地从昔日所爱的身体里流出来,在地上开出一片花。
      陈星笃没有躲开陆廷的刀,倒地一瞬,他觉得是一种解脱。

      陆廷迫于伊王势力之大,向外只说家中进了毛贼,偷走了家中的一些银财。妄图逃走之时被苏见月撞破,遂起了杀心。

      伊王再着死士入陈星笃的家中灭口之时,陆廷已经将其子陈之远、陈之明救出,寄送于自己的好友家中,并改名换姓为蒋知遥、蒋知德。

      穆泊清得知爱徒陈星笃、苏见月双双辞世,悲恸难当,三天三日吃喝不下。想起苏见月嘱托之事,但又思虑着如今陈星笃已死,便觉万事情仇只当是过眼云烟罢了。
      遂将鹰头图匕首收了起来,只当是埋头在自己心头的秘密。

      3.
      七月的京城好似下了火,再加上孕中之人本就火气旺盛,每日热得今夏好像时刻能汗透了衣衫,搅得食也不安,寝也不安。
      时而东方既白便睡不着了,时而睡到日上三竿也是不够。
      虽然陆绎想尽办法着人从京郊拉来冰块为今夏消暑去燥,但京城达官显贵俱是为了冰块费尽心思。遂供应的速度远不及冰块融化的速度。
      好在林菱不畏辛劳每日来陆府为今夏把脉,再焚些香料清神解毒。再加上有其陪伴安慰,虽作不了什么实质的帮助,却也令今夏宽心不少。

      陆绎回了京城便立即向圣上请罪,徐敬又在一旁为其说情求恩,圣上感念陆绎此次湖广之行差事办得妥当,又巧立功勋平了伊王,且其赴洛阳入虎穴,本是救妻心切,说到底也是因着差事才惹下了伊王这个麻烦。抗旨不遵的事情也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道“罚奉半年,聊作惩处”的圣旨下来,今夏一直悬着的心也便是落下来了。

      陆绎接了圣旨,见今夏一副欣欣然的模样,便吟笑着调侃道:“罚奉半年,夫人不心疼?”
      今夏本是不在意的,可经陆绎这一提醒,今夏便像是心头被剜去了一块肉,心里陡然一动。却故作镇定道:“如今陆府的银钱都是夏爷的,区区半年俸禄,有什么可心疼的?”
      陆绎再问:“夫人可知我半年俸禄几何?”
      说话间,陆绎以手势打出一个手势来。今夏一汪水灵灵的眼睛本就是大,见陆绎手里的数字,便更是惊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陆绎忍不住发笑,取笑今夏:“这回夫人可心疼了?”

      今夏以手作扇,也不知扇来的风与这耗费体力得来的汗水谁者更甚,道:“不疼!我昨日才去过春晖堂,母亲将卖豆腐的手段用到卖绸缎,销量竟增了三成!想我袁今夏今后也是坐享其成的少奶奶了。”
      陆绎也不在意什么春晖堂冬晖堂的,本就是买来讨好今夏和丈母娘的,经营得好坏,只要丈母娘心中舒坦,便是最好了。

      “夫人,冰到了。”
      门口的小厮怯生生的,在门外得了指令才敢进来。低眉顺眼地将冰块由竹夹子一块一块置于冰鉴内,便垂着头躬了躬身子退身出去。
      “阿寿。”今夏张口喊道。
      阿寿顿住脚步,转过身再将身子躬得深深的。
      “阿寿。”今夏轻声道,“去帐房领十两银子。”
      阿寿惊着抬起头,随即立刻垂了下去,道:“阿寿有罪,不敢领赏。”
      “你每日去京郊运冰。京郊与陆府相距甚远,烈日当头,冰却不见得怎么融化。你说你该不该赏?”今夏蕙芷兰心,早就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自打由湖广回来,阿寿与灵珠便像变了人似的,笃定把命还给陆府。事事尽心尽力,亦是小心翼翼。今夏看在眼里,心中却不是滋味儿,总想找个由头解了系在阿寿与灵珠心上的疙瘩。
      须臾间,阿寿已语不成调,跪在地上哭道:“少爷、夫人……阿寿该死啊……”

      今夏宽慰了好一会儿才让阿寿舒解着离开。陆绎则在一旁一言不发,观看着今夏的一举一动。阿寿走了半天,今夏才缓过神来,发觉脸上被一双火辣辣的目光盯着。
      “大人,我脸上可是长了花?”
      陆绎笑道:“岂止脸上,心中也长了。”

      二人谈笑间,门外响起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像是岑福与人争执着便来到了厅堂前。只听“吱哟”一声,门被一把推开。
      陆绎与今夏微微一怔,蒋知遥不请自来,身边还多了一人,徐子乔。岑福在蒋知遥身后立着,向陆绎禀报道:“大人,卑职办事不利,没拦住……”
      未及岑福说完,蒋知遥已经笑着大步流星向陆绎走过来,边走边说道:“贤弟,为兄给你道喜了!”
      陆绎眉头一蹙,问道:“恕下官愚钝,不知喜从何来?”
      徐子乔也款款跟上来,满眼盈笑,喜不胜收。
      “贤弟竟然还不知?圣上念你毛小七一案有功,已拟了圣旨将子乔妹妹许配于你。”蒋知遥将笑脸蓦地收住,看向今夏,道:“弟妹有孕在身,贤弟身边再添嘉人。可不是大喜?”
      陆绎大惊失色,赶忙去看今夏。只感觉她身子一颤,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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