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明妗

16、脸红

　　谢婉刚进院子的时候便瞧见坐在门廊上的卫少陵，他身子欣长，坐在这里倒是显得憋屈。

　　“怎么坐在这里？背上的伤不疼了？”谢婉瞧着他还有些朦胧的双眼，没忍住轻笑出声。

　　“疼。”他应了一句垂下眼眸，再睁眼的时候眼底的薄雾已经消散。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谢婉还扎着小时候的羊角髻，蹦蹦跳跳的朝他奔过来，手圈住他的脖子道：“少陵哥哥是不是喜欢我？”

　　他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不该圈住谢婉的腰，她还那般小，可他的心思竟是已经不慎纯洁。

　　卫少陵只觉得自己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即使他知道这样不对，却还是耐不住欢喜，想要亲上她的唇。

　　距离越来越近，即便是梦他也能闻到少女身上的馨香，她就是给他下了蛊，没有解药。

　　后来他猛得从床上惊得坐了起来，打量着四周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梦。

　　做了一个春.梦。

　　他心里有些不安，昨晚做了那梦以后便是一夜无眠，脑海里时不时的会浮现谢婉的脸，又有些懊恼的下床换衣服。

　　梦有时候是一个人朝思暮想的事，他惊觉自己的欲望已经过甚，就算是知道这样并不好也按不住心底想要得到的心情。

　　再见到谢婉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他自从回来已经便已经发现谢婉已经变得和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有些不太一样了，女孩子胸前的弧线已经微微隆了起来，而这腰又少了小时候的婴儿肥出现窈窕的身姿，一张小脸更是清澈稚嫩，落落大方中带了一丝娇俏。

　　“疼那还不赶紧进屋，我给你带了药过来。”谢婉没有注意到卫少陵的不对劲，从他身边跨过门栏，径直走向里屋揭开装好的药，刚熬出来不久的药被保温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便过来了。”卫少陵坐到谢婉对面的位置，眼神盯着她的脸好一会没有移开视线。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脸颊，“我今日出门的时候有注意看的，难道是我什么时候不小心弄到身上了？”

　　“没有。”他轻咳了一声，“只是觉得你今日这裙子还不错，是新买的？”

　　“这裙子不错？”谢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今日的装扮，“可是我上次入宫便穿的这套。”

　　“.....”这话把卫少陵噎住说不出话。

　　“上次入宫光线不太好，我未曾看清。”

　　谢婉挑了挑眉，用早就洗干净的勺子舀了几勺药到印着青花的瓷碗里递给卫少陵，才拍了拍裙子坐下。

　　“我听你们家的小厮说，最近侯爷抬了一妾室进门，夫人被气得有些难受，我等会去见见夫人，我也好久没见她了。”

　　闻言卫少陵放下手里的碗，“你知晓了这件事？”

　　谢婉点了点头。

　　突然卫少陵手撑着桌子支着头望向谢婉，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你也算是了解我们家，这么些年也就塞进了这一房妾室。”男人眸子突然闪过一丝寒意，“但也就这一房，就够得我们卫府不安生了。”

　　“卫侯爷也是有苦衷。”

　　谢婉突然心里有些感慨，她其实很少见得卫少陵会对家人生气，他虽然在外面面上有些冷漠疏离，实际上却是比谁都更重情谊。

　　她一直觉得，卫少陵出生优越，这么些年爹娘和睦，衣食无忧，自年少时就颇为张扬的性子也是因此养成，却没料到他竟是也有这种时候。

　　“你怎么看这件事？”卫少陵抬手将药汁一饮而尽，“国公爷娶了那何家姑娘你可开心？”

　　谢婉突然一愣，思忖了片刻开口：“我自是不高兴的。”

　　“但是我也知这世间有许多言不由衷，我心里虽是不喜，也没有资格责怪我爹。”

　　“那若是你夫君呢？”

　　卫少陵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一眯，像是想要把她所有神情都收之眼底。

　　谢婉没料到他会这般问，这世间的大多数男子在还未婚配的时候身边便有了不少通房，好似男子若是有着多个妻子也并不奇怪，而女子则不一样，嫁过人好像便掉了价不似未出阁的姑娘那般娇嫩。

　　她微微垂下了眼睫，没有女孩子家的不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又太过不现实，若是想要那男子钟情更是难上加难，但是她已经是活着的第二世了。

　　上一世败于情，这一世便不再拘泥于“情”字。

　　“我说我没有资格我爹是因为我能够理解他的苦衷。”谢婉边说边迟疑了片刻，“可是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我未来的夫君有通房妾室。”

　　“我先前说遁入佛门不是闹着玩的。”谢婉抬头望向卫少陵。“其实也没有什么律法节令规定女子硬是要寻得夫君罢。”

　　“若是寻不到合适的郎君，那我自己活一生也不是不行。”

　　谢婉笑了笑，再活一世最重要的是从心而欲，谢家她要护，这仇她也要报，自己这人生，她也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卫少陵心下有些诧异，微微起了波澜，但也只是片刻便懒洋洋的倒在椅子上。

　　“婉婉见解倒是有意思。”

　　他就这样看着谢婉，杌的将谢婉看得有些心虚，整个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暧昧，谢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烧，微微一愣神，慌忙转了话头。

　　“你许久没有回京，现在倒还习惯？”

　　卫少陵心中不自觉的发笑，小姑娘转移话题的技术太过于拙劣。

　　“还行，不过不知道还能在这京中带多久时日。”

　　“怎么听你这话还像是有人不准你回京似的。”谢婉嘴角勾了勾，“谁敢拦京城小霸王的路。”

　　女孩子边说还边朝他挤了挤眼，微微扬了扬下巴，“要是拦卫小侯爷的路那人肯定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倒是嘴巴甜。”

　　像是极其自然的一般卫少陵的手突然覆上了谢婉的头，大手轻轻在她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便离去，谢婉原先还在笑着的嘴角突然僵硬，对上卫少陵的眸子的时候又心虚的移开了眼。

　　而他倒是跟个没事人一般，好像先前的动作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淡淡的移开了自己的手。

　　“行了，你不是还要去见我娘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啊...好。”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卫少陵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近些日子出门你记得当心安全。”男人眉目皱起，“这京城马上就不安生了。”

　　谢婉闻言抬头：“为何这么说？”

　　听到卫少陵这句话谢婉突然想起自己过去的大婚日便是在一个月后，若是京城里一点都不知道朝堂底下的暗潮汹涌那谢婉是不信的。而卫少陵这番话像是点醒了谢婉，沈思怕是早已经有动作了。

　　晋成帝最近沉迷于修仙术，那不知名的道士不知道请了多少进宫，人尽皆知他是为的求长仙不老，而这修仙术也是逆天改命，若是使用不得当也会适得其反。

　　上辈子沈思也就是这段时间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一脚踹开了沈戊，自己登上了太子的位置，而虽是说是太子，这晋成帝突然病危，几乎是沈思掌握了整个京城的势力。

　　“小姑娘不要问太多。”卫少陵走过来居高往下看着她，“小姑娘一天到晚板着这张脸，好像心事很多的样子。”他边说的时候边伸出手捏了捏谢婉的脸蛋。

　　“以后多笑笑。”

　　谢婉没料到他会突然捏自己脸，愣了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卫少陵却没觉得这样有不妥，还觉着小姑娘真是细皮嫩肉的触感跟大男人就是不一样。

　　太柔软。

　　卫少陵长期习武，手上有一层微微的薄茧，摩挲着谢婉脸上的肌肤的时候有些微微刺痛，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他小时候就爱捏谢婉的脸，但是过了这么久突然又捏住谢婉的脸的时候感觉却差了太多，过去是不知轻重狠狠下手，硬是要把谢婉弄得哭出声来才觉得有意思，而今却舍不得用力。

　　“不准捏！”谢婉一把拍开卫少陵的手，瞪圆了眼嗔怒道，“再捏我就不理你了。”

　　卫少陵听到这般孩子气的话突然笑出了声：“你说不准捏便不准捏？那我这伤还没好你让我捏两下也不行，我也不过是捏两下手上还没使劲。”

　　“婉婉真是好生心狠。”

　　谢婉的脸不自觉浮上了一层红晕，卫少陵这人总是做出些让人心跳的事情还不自知，这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捂着自己的脸沉默着。

　　“行了，逗你玩的。”小姑娘的脾气说来就来。

　　“我这里有些人会武的，你带两个回去，我也好心安。”卫少陵收起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见过母亲后我带你去街上逛逛。”

　　“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烧饼铺子那个陈大伯又回来做生意了。”

　　“真的？”谢婉听到这话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陈大伯又回来做生意了？”

　　“陈叔不是因为这块生意不好所以从城南街搬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

　　卫少陵忽然一笑，“城南街马上又要热闹起来了，现在陈大伯在卫府周边做生意。”

　　“可是...”谢婉突然有些迟疑，“你的伤不需要卧床吗？这走动不会牵扯到伤口吗？”

　　“会疼啊....”卫少陵突然俯下身子望向谢婉，视线堪堪和谢婉平齐，突然拉进的距离让谢婉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身子又紧紧的绷直住。

　　“你当我在战场上白混的？”他瞧着谢婉这副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若是单单的箭伤就能让我下不来床那我未免太弱了些。”

　　“是吗？”

　　谢婉微微一笑，一双眸子古灵精怪朝卫少陵眨着，她笑起来的时候那杏眼却弯成月牙，卫少陵突然这般近她也不慌，往前凑近。手却突然抬起来去碰卫少陵的背后的伤口。

　　“那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般。”话音刚落她的手便要摁下去。

　　卫少陵反应的快，反手便抓住了谢婉的手腕，谢婉整个人被他这么一拉，堪堪的撞上男人的胸口闷哼一声，立马又想要张牙舞爪的挣扎，可没卫少陵没费多少力气就用手臂夹住了谢婉。

　　他的手臂圈住谢婉的脖子，另一只手掐了掐谢婉的下巴。

　　“长进了啊谢婉。”卫少陵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佻，“都学会偷袭了。”

　　他纵横沙场好几年，刚刚也差点有一瞬间失神被谢婉蛊了过去，饶是征战西域的时候也不是这般的。

　　谢婉搞得他确实有些措手不及，有些牵动了伤口，虽说是疼但他却不觉着，手微微使劲便拉着谢婉往外头走。

　　“干嘛呀！”谢晚被他这么一拉着走有些踉跄，手慌忙着去拍卫少陵的圈住她的手臂，“赶快放开我，不然我等会跟夫人告状，你又欺负我！”

　　“嗯？”男人懒洋洋的挑了挑眉，“还告状啊谢婉。”

　　“你小时候用这招还没用厌，现在这么大个人了还去告状？”

　　“那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喜欢捉弄我？”谢婉瞪了他一眼，“我就不该信你的话，你还是老捉弄人。”

　　卫少陵嘴角噙着笑，手却没有松开谢婉：“那你倒是说说我何时骗你了？”

　　“你老骗我，骗我好多回！”

　　“哪几回？”

　　“总之就是好多好多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