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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一去不回的爱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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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妞夜里偷偷打着手电筒去了生产队的牛圈。妞妞爹拉了电灯绳没多久,她就夹着一个小布包偷偷溜出了门。她以为他爹不知道,可实际上,不止她爹知道,狗儿也知道她去哪儿了。
“狗儿哥,你今天怎的了,这头不是头,脸不是脸的。我怎么你了!”妞妞有些生气,扔下手里的活计,撵上回来喝水的狗儿问。
狗儿也不理她,灌下一碗晾在案板上的凉白开,心里愈发堵得慌。他甩脸子给妞妞,这是头一遭。妞妞赌气,也不再理他。他爹一会儿也回来了,扛着锄头,手里还捏着封信。
“爹回来了!”妞妞迎上去,顺便结果她爹手里的锄头。
她爹低低唔了一声,又对狗儿喊了一声,“狗儿,你进来。”
狗儿进了屋,妞妞她爹,拿着手里的信,看着狗儿,说:“狗儿,你想当兵不?”
妞妞爹问出这句话,屋里的两个人都震惊了。
“是这样,我有个战友,在我们县里组织部,他说今年征兵工作快开始了。名额有限,择优录取。”妞妞爹说着,又看看妞妞和狗儿。
狗儿有些激动,闪着眼里的泪花,点点头。
狗儿要去当兵了,他通过了考核,也过了政审,拿到了报到凭证。他要坐火车离开梅镇,去祖国的最南边,镇守祖国的南大门。他有一肚子的话憋在胸口,想要对妞妞说。可是,妞妞笑盈盈地祝贺他,送了他两双布鞋,就再没说什么了。走的前一晚,他打算把心窝里的话全部掏出来,告诉妞妞。可是,他没找到妞妞,妞妞又去给牛棚那边送吃食去了。再后来,等妞妞回来,他满腔的话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狗儿登上火车,向人群里扎着小辫的姑娘招招手,就进了车厢。随着火车汽鸣声,去了遥远的南边。
易然在牛棚里住着,秋夜里的寒风还是有些凌冽。妞妞又打着手电筒来了,她看看角落里缩成一团的人,心里有些酸酸的。
“谢谢你,妞妞,你一个女孩子,以后别来了,天太冷了。”易然抱着妞妞递给他的布包,感激地说道。
“别说这些了,快趁热喝,这玉米糊糊是我新煮的,里面还加了白糖,甜的很。”妞妞催着易然喝粥,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暖人的笑意。“我怕你夜里冷,偷偷灌了一个热水袋,我爹给我的,我都没舍得用,你晚上抱怀里就不冷了。”说着,从怀里取出红色的橡胶热水袋,塞在他的被窝里。
易然抱着瓷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妞妞要结婚的电报发来时,狗儿还在外执行任务,等他回去看到电报时 ,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两年的时间,他从新兵磨砺成了一名优秀的战士,面容从稚嫩变得严肃,心智也变得更加成熟。这两年时间,他一直祈祷,妞妞一定要等他回去,等他建功立业,光荣地回去娶她,没想到还是没有赶上。他看着过时的电报,内心的祈祷被击得粉碎。他不再说什么,在邮局把两个月的全部津贴寄回梅镇。
令人感慨的是,妞妞命太苦。易然前脚和她刚刚办了酒席,后脚就接到了他上海家里的电报,“母病危,速归”,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热热闹闹的婚礼,朴素但透着喜庆。村里人都来张家看看热闹,顺便随礼行情。妞妞穿着一身红袄与样貌俊秀的易然十分般配。两人在村支书的主持中念了段语录,又向主席鞠躬,向妞妞爹和乡亲们鞠躬。一旁看热闹的起哄,让新郎新娘唱歌,两人也不怯场,唱了首东方红,引得乡亲纷纷赞赏、鼓掌。等到下午,乡亲们走了,妞妞爹去村里散烟,俩个新人在院子里清扫着院子。邮递员自行车清凌凌的车铃在门口停下,朝着院子里喊“张老爹家吗?易然!易然电报!”
易然有些惊讶,忙和妞妞走到门口,接过邮递员手里的信,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母病危,速归”。易然转头看看妞妞,回了屋里,收拾东西。
当天夜里,易然就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他一个人。易然到了上海,给她发过一次电报。当天到了上海就发了一封,报平安。一个月后,就是一封离婚的协议从上海寄到了梅镇。
自古男儿多薄幸,她被易然甩了。痛哭了一夜,她倔强得要去上海找易然说清楚,她想亲自见到易然,问问他,为什么。
妞妞爹叹了口气,一夜没睡。妞妞心眼简单,上海来的人,都鬼精,她怎能斗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