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烟花撩人》映在月光里

12、人性

　　程东辞职之后，每天除了买菜做饭，其他的时间都在努力学习英语，记单词，学语法，还有听力以及口语。

　　霍元安在一边也不打扰程东，只是听他开口说了几次英语，忍了又忍，终是捧腹大笑。

　　程东看着霍元安笑得眼泪横飞，又是生气又是尴尬，任他怎么劝，就是不肯再开口了。

　　“不说，说了好让你笑话么。”

　　霍元安嘴角上扬，看程东的黑脸，忙又忍住了笑，振振有词的说道：“很多人讲英语都有口音，语言本来就是一种交流的手段，只要你讲的对方听得懂就行了，你又不是播音员，那么在意做什么？”

　　程东向他翻了个白眼，并不买账。

　　“那你还笑？”

　　“我只是没有听到这种发音的，哎，是你的家乡味道么？你讲普通话的时候也有口音，不过没有你英语这么重。”霍元安好奇的说道：“你说说你的家乡话让我听听。”

　　程东不理他。

　　霍元安靠过去，戳了戳他。

　　“你说嘛。我也讲我的家乡话给你听。”

　　说完他也不顾程东的反应，说了一句。

　　程东眼睛溢满了笑意，他听懂了，霍元安说的是我喜欢你。

　　“我也是。”他也用家乡话回答。

　　霍元安也笑起来，说道：“好巧，是不是？”

　　“好了，你快点走开，不要耽误我学习。”

　　“让我在这里啊，我陪你练口语对话。”他见程东又斜着自己，举起双手正色说道：“笑几次我就不笑了，因为听习惯了也没什么好笑的，我保证。”

　　程东一掌糊在他脸上，并不相信他的保证。

　　“你的信用已经破产，我不相信你。”

　　“真的啊。”霍元安紧紧的贴近他，说道：“你一定得信我，你是我爱的人，你的语言就是我的语言，我怎么会嫌弃你，就算嫌弃你，也不会嫌弃自己是不是？”

　　程东心里甜得冒泡泡，脸上却强绷住，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说好了啊，再笑我煮菜的时候就在里面加多多的大蒜。”

　　霍元安忙保证，接下来的时候，果真他没有再笑，而是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纠正他的发音，还有给他讲语法，与他一起玩拼单词。

　　程东看着全心全意投入的霍元安，想着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忍不住说道：“谢谢你，霍元安。”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这么爱你。”霍元安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嘴里的情话简直满级。

　　程东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角，喃喃的道：“你也没有吃糖啊，嘴怎么这么甜，不行，我也得尝尝。”

　　霍元安夸张的深呼吸，然后得意的大笑。

　　“你闻闻，空气中都是甜甜的气息呢。”

　　程东笑着也深呼吸，停顿了一下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是很甜，旁边是不是有制糖厂啊。”

　　两人笑笑闹闹，程东靠在沙发里，想起上次霍元安为了他站出来，向众人宣布自己的喜好，既感动又感慨。

　　“我以前吧，总是觉得不能得罪人，所以在所有人面前都小心翼翼，这样自己不但不开心，别人也觉得我好欺负。”

　　程东侧头看了一眼安静看着自己的霍元安，对他笑了笑。

　　“我怕闲话，怕人家看不起。其实大家都那么忙，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看不起你，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程东，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霍元安突然坐正了身体，对着他认真的说道：“你餐厅那些同事为什么会针对你，只因以前大家都一样，你没有什么可以令他们嫉妒的，突然间与自己差不多甚至不如自己的比自己过得还要好，这种改变会令他们嫉妒，所以才会有那些事发生。可是，当你过得更好，他们远远不如你的时候，他们只会去仰望你。”

　　“这是见不得人好么？”程东有些难过。

　　“这就是人性，乞丐会嫉妒比自己讨饭讨得多的同行，你见过有乞丐嫉妒世界首富的么，太远了，他们够不着。”霍元安淡淡的笑了，说道：“所以程东，你要站在令他们够不着的地方，也不是俯视他们，而是彻底无视他们。”

　　“嗯，很难，可是我会努力。”程东微笑着说道。

　　“可是啊，程东，你一定要抛弃你那不时冒出来的自卑还有自责，等你站在高处了，也会有高处的人处处针对你，那时候你得有更强大的内心来应付这些。”

　　霍元安看着程东脸上的惊骇，笑着摊摊手说道：“你看，处处都不易。”

　　“还不如回家去种地呢，至少肯出力，上足肥，不怕没收成，也不会饿肚子。”程东哀叹着说道。

　　“我这块田还荒着呢，你都没有出力耕好，你种地也不咋样。”霍元安轻笑着说道。

　　程东一愣，接着笑着扑了过去。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来，一定竭尽全力，让你吃足喝饱。”

　　日子就这样在两人的耳鬓厮磨中渐渐过去，江市的第二场雪又不期而至，虽然有暖气，可是霍元安还是觉得冷，计划着去温暖的地方过冬。

　　程东没有护照，办理来不及，只能选国内的地方，这天霍元安刚准备订机票酒店，就接到了霍妈妈的电话。

　　冬至快来了，每年冬至的时候家里人都会去上坟，只要不是重要的大事，所有人都会回去。

　　“妈，我不回来了，我要去度假。”

　　霍妈妈性格强势，当即说道：“等冬至后再去。”

　　“机票酒店都已经定好了，退不了。”霍元安面不改色的撒谎。

　　“退不了就不退，大不了损失一些钱。”霍妈妈寸步不让。

　　“妈，你讲点道理，我已经定好的行程，难道说改就改么？”

　　“霍元安，我就是太讲道理了，所以你才会如此肆无忌惮。你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也明知道每年大家冬至都会回家，你为什么一定要定在这个时候去？你是不是怕回来面对大家？”

　　“我什么都不怕，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与爸自己保重，就这样吧。”霍元安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程东看到霍元安开始还兴致勃勃的计划行程，见他接了一个电话后，手里捏着电话一脸的沉思。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妈的电话，与她争了几句，没事。”霍元安强笑了一下，解释道。

　　程东静默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我爸身体不好，家里本来就穷，他看病吃药要花很多钱，我妈受不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跑了。”

　　霍元安有些怜惜的看着他，想要安慰又觉得词穷。

　　“我爸没多久后也没了，我是爷爷一手拉扯大的。小时候村子里的孩子经常欺负我，叫我小野人，那时候我真的很恨我妈，幻想了很多次，要是再见到她，该怎么恨恨的骂她。后来渐渐长大，她也始终没有出现过，我又想，见到她的时候不骂她了，只想问她为什么不要我。直到长大了，我才想，她也不易，这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她好好活着就好。”

　　程东想了想，又说道：“其实还是想见见她的，我做了很多梦，梦里我知道她是我妈，可是我始终没有看清她的脸，醒来后又难过又遗憾。”

　　霍元安拥着他，低声安慰道：“都过去了。不过，你想找她么？”

　　程东轻轻的摇了摇头。

　　“找到了，该说什么呢？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说现在，大家彼此不熟悉，彼此之间连回忆都没有。”

　　“嗯，就这样互不打扰也好。”

　　程东轻轻推开霍元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所以霍元安，不要跟你妈妈吵，大家母子一场，这种缘分也只有几十年，眨眼间就过去了。”

　　霍元安静了半瞬，点了点头。

　　“我知道。”

　　霍元安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向霍妈妈低头解释，晚上他与程东买完菜回来，一推开门，就见到了站在客厅里的霍元徵。

　　她眼睛微眯，眼神在程东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轻哼了哼。

　　“你还真是忙，我等你了半天。”

　　“我家的钥匙，麻烦你等会走的时候给我留下来。”霍元安见到霍元徵那轻蔑的眼神在程东的身上扫来扫去，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声对程东说道：“我姐，你先去做饭。”

　　程东也感受到了霍元徵的敌意，点头后问道：“要做她的饭吗？”

　　“不用管她。”

　　霍元安说道，见程东走开了，才对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们的霍元徵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以为我想来？我不过是奉妈的命来看看，你究竟在忙什么。”霍元徵嘲讽的说道：“我看到了，你真是忙啊，忙着养男人，买菜做饭做居家好人。”

　　“好了，你看到了就走吧。”霍元安咬牙忍了人，不想程东听到他与霍元徵争吵，对她直接下逐客令。

　　“霍元安，你这是什么态度，真是一如既往的混账。”霍元徵双眼圆睁，怒气冲冲的说道：“徐蔚跟我说了，你又找了新的人，我还不敢相信，没想到是真的，伤疤都没有好就忘了痛，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