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他的眼里有月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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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江暮云来到沁文斋，木清已在比等候多时。
木清对江暮云行了一礼。江暮云摆了摆手，示意他入座。
落座后，江暮云对木清道：“木尚书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木清叹了口气，道：“我来找王爷的意图，王爷早就已经猜到了吧。此次军中突发疫情，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江暮云笑了笑，道：“再如何不妥，现在好歹是控制住了。此事我没有太多的头绪，木大人以为呢？”
木清笑笑，没在多说些什么，而是转移了话题，意有所指道：“王爷以为，王穆相比顾老将军如何呢？”
江暮云神色淡淡，道：“顾家以通敌罪论处，况且大人与顾家关系颇好，如此，大人还该慎言才是。”
木清低下头，转转了手中的珠子，轻笑了两声后蓦然抬眼，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江暮云，意味深长道：“王爷说的自然，可我怎么听说，顾家的小儿子，现在，正住在王爷的府上呢？”
面对木清的咄咄逼人，江暮云并没有太过在意。顾老将军生前与木清关系颇好，可是在后来扳倒顾家时，这人却没少出力。是故，就算他知道顾星晢的存在也没什么稀奇。江暮云知道这个消息瞒不了太久，况且，他也没打算一直瞒下去。
江暮云回望着木清，神色平平，道：“大人说笑了，我从不知顾家竟还有这么个人。”
木清狡黠道：“王爷不知道也正常。只不过，我要提醒王爷，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何况，皇上已经开始疑心您了。您觉得，按皇上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脾性，就算是没有直接证据，小公子就能安然无恙了吗？”木清笑了笑，附到江暮云的耳边，轻声道：“王爷啊，您注定无法为他筑起铜墙铁壁的。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江暮云不以为意，道：“您这话本王可就听不懂了。木大人，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做了那么多好事，还是用这话来警醒你自己吧。”
木清笑道：“我的事，怎敢劳王爷费心呢？”起身揖礼，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叨扰王爷了，告辞。”
江暮云淡淡道：“不送。”
木清走后，李管家过来，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江暮云。
江暮云接过信封拆开，里面是再寻常不过的书信，并无太多。江暮云拿着看了一会，将其抻平，寻了个刚刚好的位置，在蜡烛上方烤了起来。
不一会，信上便出现了几行棕色的小字，上面写着：信使已死。凶手不明。症状不似寻常疫病，腕处血管呈黑色。均是有伤势之人。
江暮云看后不做声，只将其丢进暖炉中烧毁了。
半晌，江暮云对李管家道：“再探探原因，和至病物。”
李管家应声告退。
江暮云起身，叹了口气。他有时候觉得，生活其实没太多的意趣，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他所留恋的。他甚至有想过卸去这一身枷锁，自己悄悄的寻一处僻静的山水之地来了却此生。
只是自从顾星晢来了以后，他便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未尽，任务未完，他不能撂下少年一个再人自己跑了。其实有些时候，是责任产生使命，有了使命，就会心怀期冀，就有了对未来日子的一点念想。只是他的心太冷，日子又太短，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这一点妄生的念想。
江暮云在王府漫无目的的走着。他本想去香榭亭坐一坐，谁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静訫堂附近了。他有些无语，不过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想着，江暮云走了进去。
少年正在屋内习字。江暮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写完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轻声道：“顾星晢。‘晢晢兮目存，丁寧兮耳言’。”江暮云点了点头，“嗯，很不错的名字。”
顾星晢习字习得太过入迷，连江暮云什么时候过来都未曾察觉。听到说话声，他不由的一惊，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江暮云，才又微微松了口气。遂放下笔，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暮云冲他眨眨眼，想了想，便道：“我饿了，过来找你吃东西。”
顾星晢一愣，莫名其妙道：“饿了就去用膳，来找我做什么？”
江暮云蹲下，双手托腮，似作无辜道：“这么晚了打扰到别人岂非不好。”
顾星晢抬着头，默默的看着江暮云，不做声。
半晌，江暮云妥协道：“好吧，是大晚上的，被人发现我去找吃的，有点丢人。”
“所以，你就打算拉着我一起？”
江暮云哂笑道：“没有，这不主要还是怕你饿着吗？”
顾星晢哼了一声，起身道：“走吧。”
江暮云有些喜出望外，带着顾星晢便往膳房处走去。
膳房外，江暮云伏在门边，确认里面无人后拉着顾星晢边走边道：“这个时候，膳房一般是没有人的，所以不用太担心。”
顾星晢有些红了脸，闷声道：“没人还如此作甚。”
此时江暮云一心扑在了吃上，并未留意太多，便随口道：“以防万一，我得维护住我在人们心里的高大形象。”
二人翻翻找找的倒腾着，动静闹得大了些，引来了巡逻的侍卫。
侍卫见屋内有异，大声喝道：“谁在那儿！”
这一声震的江暮云一个激灵。对着顾星晢一阵比划，示意他赶紧逃走。只是天太黑，顾星晢并未看见江暮云那疯狂的手势。尚未反应过来时，江暮云便已经拉着他跳窗逃了。临走时，顾星晢还慌忙往拿了几个糕点揣在怀里。
二人跑了好久，确定将侍卫甩掉后才停了下来。喘/息间，顾星晢从怀里掏出刚拿上的几块糕点，对他道：“吃吧。”
江暮云愣了愣，随即展颜一笑，道：“你什么时候拿上的？”
顾星晢双颊微红，道：“刚刚你拉我走的时候。时间匆忙，我直接用手拿的，你要是嫌弃的话就……”
只见江暮云贴近他，用自己的袖口拭去了他尚在额间的汗珠，从他手里接过糕点，咬了一大口，举着剩下的送到那人嘴边，嘟着脸对着他含糊不清道：“好吃，你尝尝。”
江暮云身后星空朗朗，柔和的月光透过尚未发芽的树枝斜斜洒来。终于，那月光落入了江暮云的眼中，是别样的认真而温柔。他鬼使神差咬了下去，糕点的甜香味慢慢在他唇齿间融化开来，与眼前那人明亮的眼神一起透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挥散不去。
很多年后，当少年回忆起此刻，回忆起那块儿梨花糕和那人的眼神，仍能感觉到那种香甜的味道融化在自己的心头，脑海，以及每个指间。
没有人知道，正是这样的一个眼神，便是叫那少年默默的记了一生。
他的眼里有月亮，明亮且富有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他的眼里有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