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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辛德瑞拉(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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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二和迹部从未在网球比赛上正式交手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能在球场上互相配合——事实上,他们组队双打的经验可以追溯到国中,对貌似对抗、实则练习的比赛更是信手拈来。
“……不错嘛,不二,你的进攻越来越没有破绽了。”对拉一次抢七局后,迹部率先开口。
不二站直身体,微微一笑。“如果对手是你的话,我还真不敢保证呢。”
迹部忍不住掀眉。他刚想说他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说、而不二平素性格还是太过温和,扩音器里就传来了教练全体集合的命令。“走吧,下次有机会再练。”他收起球拍,率先向场边阶梯走去。
“嗯。”不二点头,跟了上去。就在刚才那个瞬间,他能捕捉到迹部没出口的反驳,暗藏的那点心虚愈发膨胀发酵——
公正地说,就算没有太子殿下的光环加持,迹部也能成为冰帝无可争议的帝王。太子殿下典型的嘴硬心软,国中时他就发现了;所以,就算忍足刚刚不提,他也知道迹部并不是真的要他陪练,而是帮他尽可能找回更多球感、以便更好地迎接后头的比赛。
所以瞒着迹部真的好吗?尤其当迹部似乎对那个“女孩”产生兴趣的情况下?
乾能想到的问题不二当然能想到。为了一个好解释,他已经从上星期头疼到现在了。不坦白固然是不对的,但若不提起能让迹部尽早遗忘,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二,喂,不二?”
不二猛地回神,意识到他已经走到了集合场地。“怎么了,藏琳?”
白石收回自己在不二面前乱摆的手,相当怀疑的模样。“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刚刚想什么那么出神?”
“没想什么。”不二回给他一个微笑,无懈可击的那种。
白石托着下巴来回打量不二,还是有些怀疑。另一边的幸村把这幕全数收入眼底,悠悠开口:“你刚刚已经练习过了,不二?”
“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啊,幸村。”不二装作无奈地叹气,“刚刚确实去热身了一下呢。”
幸村的目光在不二脸上扫了一圈,又转头瞄了瞄前头迹部背上微微汗湿的运动短袖。“你陪他,不陪我?”
这话语气稀松平常,然而内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别说熟知幸村个性的不二心中警铃大作,更远一点的真田也已经循声望来。“怎么?”他飞速思考,不答反问,“餐厅的红外线排布又更新了吗?”
“……你刚才不是没在听我们说话吗?怎么知道的?”白石纳闷得要命,等不及幸村回答就抢着问。
不二回给他一个“我就是知道”的了然眼神,继续对幸村道:“什么时候?”
“不如就今天晚上吧。”幸村嘴角挂上了微笑,带着点意味深长的感叹,“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不二也笑了,但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在找有趣的事情做这方面,他和幸村配合起来简直所向无敌;可现在,为什么他觉得他成了幸村眼里有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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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整天,诸事如常,不二不由怀疑自己过于敏感。晚饭过后,白石热情提议,去训练基地后头的山坡上看月亮谈人生。眼看天色刚黑,离餐厅关门、红外打开还有段时间,三人就一起去了。
迹部的训练比他们晚结束,等他回到宿舍时已经超过八点。他听见了不二和幸村的谈话,暗道不二半夜才能回来,可出乎意料之外,有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站在他和不二的宿舍门前。听见声响,她回过头来,旋即露出甜美笑容:“太子殿下?”
迹部点点头,走近的同时觉得她有哪里眼熟。“你是?”
“不二由美子。”不二由美子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真没想到周助的舍友是殿下呢。”
……周助?
迹部一愣,随即意识到不二由美子只可能是不二的姐姐。“你来找不二吗?”他打开门,期间瞥了眼上头写着“迹部/不二”的铭牌,“他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这样?”不二由美子微微蹙眉,随即展开,“我一会儿就要赶飞机了,能麻烦你把这些东西转交给周助吗?”
“当然没问题。”
见迹部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小包,不二由美子唇边笑意更深。“谢谢你,殿下。周助说你根本不像电视上说的那样难相处,看来的确如此。”
被当面直白的表扬不是第一次,然而迹部莫名有一丝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而已。”
不二由美子笑吟吟,又多瞅了他两眼。“那就麻烦你了,殿下。”
迹部本没把这件小插曲放心上。等他泡在玫瑰浴中放松身体时,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第一眼觉得不二由美子熟悉是因为姐弟俩笑容相似,但他之前是不是已经在哪儿听过她的名字?
他皱起眉,努力回忆。过了约莫半分钟,他猛地直起身,抓过放在矮凳上的手机,打开备忘录猛翻起来。很快,他在舞会应邀人员名单里搜到了不二由美子和她的照片,后头标记是已赴舞会。
……可是不对啊?且不说不二由美子完全一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的反应,他也根本没在舞会上见过身形相近的女人!
可如果不二由美子没去,那舞会上的“不二由美子”又是谁?
想到最大的可能,迹部缓缓瞪大眼睛。
身高符合,体型符合,常年锻炼符合;喜欢骑马,没错,不二的马术技巧就和网球技术一样完美;崴脚也能解释,他们平素里穿的都是运动鞋,和高跟鞋根本不是一类东西;不二当然不愿意摘面具,因为就算戴了美瞳化了妆也逃不出他的眼力;就连最后的莫名消失都有了合理的原因——
皇宫里有个网球场,而国家队曾在那里为皇室打过表演赛。不二也在队伍中,肯定知道球场有侧门直通宫外;当宫里举办舞会时,怕是没有多少侍卫会在侧门值班。至于摄像头什么的,对不二那样货真价实的天才而言,全躲开有什么难度?
迹部用力一拍水面,激动里夹杂着对自己的气恼。他为什么没一早发现,“女孩”声音很小是因为不二压着嗓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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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十点,不二回到了寝室。他推开门时,看见身着睡袍的迹部坐在桌边、还戴着耳机,估摸对方在欣赏瓦格纳,便尽量放轻手脚,开始换鞋袜。
但事实上,迹部根本没开音乐。不二刚转过身,他就睁开眼,视线准确而犀利地落到不二脚踝后方——
左脚后跟之上、内外踝之间,有小块皮肤显出浅淡的肉色,像是新近受伤、刚刚才好。
黑发女孩崴的也是左脚……
不二很快就进了浴室,而迹部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微微眯眼。那是被鞋帮磨破皮的痕迹,而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不可能受那样的伤。也就是说,和他跳开场舞的“女孩”,花了他大工夫还是没找到的“女孩”,其实一直在他身边!
迹部又回忆起那一幕——
他挽着他的腰,跟随他身体倒下的姿势前倾。两人的脸越来越近,视线相交,没有人眨眼。曼妙音乐飘然远去,偌大舞厅像是只剩他们两人。他的心脏为此猛地一跳,差点直接动手掀开那张面具。
他不止想问那个问题。
他想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