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与玫瑰》小生无才

4、奥利弗（修）

　　玫瑰的调侃似乎让奥利弗很在意，接下来的几天里，他都不肯看萨缪尔一眼，直到一个大雨将至的傍晚，他们不得不放弃赶路，在旷野找了个农场借宿。

　　最后一点阳光在地平线上慢慢告别，也勾勒着远方的农场，几个骑士先奔向那里，等到后面的大队人马到来，却没见到农场主出来迎接尊贵的客人，先到的几名骑士正一脸霉相的从农场主房中出来。

　　杰瑞见他们这幅样子，问道：“这里不欢迎客人吗？告诉他们，纳尔森家族付给他们十个金币。”

　　刚从屋里出来的安德鲁嗤笑道：“真大方，不过这儿的主人不会拒绝客人，他已经死了。事先声明，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收拾一下，至少今晚我们可以住在这。”另一名骑士说。帝国每天都会上演许多谋财害命的悲剧故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这是谁的领地？”奥利弗问道。

　　他们离开帝都才几天，这时候还没到纳尔森家的地盘，不过也已经走出一段不小距离。杰瑞估算了一下，说道：“彼得森家族。”

　　彼得森不算什么大贵族，但因为是纳尔森公爵忠实的盟友，过得倒也滋润。奥利弗不喜欢他们，还是觉得有必要把这桩抢劫杀人的案子告诉他们。可怜的农场主一家需要有人来查找凶手。

　　他的想法让杰瑞发笑：“阁下，凶手可没法查。匪盗多的是，要搞清楚到底是哪一波人做的恐怕不容易，彼得森也不会愿意费无意义的功夫。”

　　“你认为这是无意义的？”奥利弗有些生气。

　　杰瑞耸耸肩：“我不这么认为，但客观事实就是凶手没法查。”

　　阴云正在缓缓聚集，大雨就要来了。骑士们开始抓紧时间在下雨前把尸体搬出房子，谁也不提彼得森家。萨缪尔找了几个人和自己一起挖坑，准备把尸体都埋葬了。奥利弗站在坑边看着堆在一起的残躯，愤怒渐渐被恶心取代，直至忍不住跑到一边吐了出来。

　　安德鲁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像公爵。”

　　“毫无疑问，想必没人会认为他像。”杰瑞扔下一具尸体喘了口气，对萨缪尔抱怨：“他有什么立场为这家人的死生气？帝国乱象丛生都是因为他那个皇帝舅舅，而他和陛下可亲近着呢。”

　　萨缪尔挑眉：“可我不记得在宫廷见过他。”

　　“你以前经常出入宫廷吗？”安德鲁好奇的问。

　　萨缪尔笑了下：“倒也没有。”

　　最后一具尸体被扔进坑里，然后被泥土掩埋。萨缪尔掸了掸身上的土，走进房子，在各个房间里转了一圈，只发现一间属于孩子的房间被破坏的相对小一些。他打开窗户，让无法忽略的血腥味飘散出去，换回旷野的清风。窗外，夕阳被阴云挡住了，只有一点点冷色调的光线从云层缝隙中漏出。

　　奥利弗脸色惨白的被一名骑士扶进来，萨缪尔转身看向他极度不适应的样子：“您似乎很不好。”

　　奥利弗抬头，从他的角度看，倚着窗口的骑士背着光，辨不清表情，只能大概判断应该是在看着他。夜色在骑士身后一点点降临，同时到来的还有空气中渐渐明显的潮湿。

　　奥利弗靠在床头，嘴硬道：“我还可以。”

　　萨缪尔看了他片刻：“等明天到下一个镇，我们可以找个旅店休息一下。”

　　奥利弗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想尽快回去。”

　　萨缪尔叹气：“您没必要这么着急。”

　　窗外有烤肉的香味儿飘来，萨缪尔看向外面燃起的篝火堆，骑士们都在那边围坐着，农场里所剩不多的几只羊都已经被架在火上。他关上窗户：“您先休息吧，我去拿些吃的，一会儿就来。”

　　穿过静悄悄的走廊，走进外面的冷空气，骑士们热闹的说笑声随着靠近而清晰起来。他们虽然一直呆在外面，但和同伴们一起挤在篝火边竟比屋里还温暖。萨缪尔在他们中间坐了一会儿，从羊腿上切了块不那么硬的部分端进屋。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奥利弗似乎好了很多，也想起了自己还在因为“玫瑰阁下”的称呼生气。萨缪尔就当没看懂奥利弗的眼神，将盘子放在桌上：“您的晚餐。”

　　奥利弗露出嫌弃的神情：“我想就连野人也不会这样吃东西。”

　　萨缪尔看着盘子里的肉思考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对于奥利弗这样看着就金贵的小少爷来说，直接吃这么大块的肉大概不够优雅。

　　“给您这个。”萨缪尔抽出匕首插在肉块上，自己晃悠到沙发边，倒进柔软的垫子里。胃部满足后，睡意袭来，萨缪尔闭上眼睛，安静中能听到奥利弗犹豫的拔出匕首，笨手笨脚开始对付晚餐。听起来挺顺利的，萨缪尔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但半夜时分又被奥利弗的呜咽声弄醒。

　　外面大雨倾盆，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窗户吹开了。奥利弗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陷入噩梦之中。萨缪尔起身用力关上窗户，然后走到床边盯着奥利弗。

　　有点难办啊。

　　他尽量轻手轻脚的去扯奥利弗怀里的被子，但奥利弗抱的很紧，他努力了一会儿后失去耐心，猛的一用力扯出被子，迅速将奥利弗重新裹起来。他以为这下奥利弗肯定会被吵醒，但噩梦对奥利弗的影响好像很深，让他想醒也无法醒来。

　　挺好，省去不少麻烦。

　　萨缪尔在沙发上躺下，这次一觉睡到天亮。雨下了一夜，还在淅淅沥沥不停，潮湿的风钻进房间，是奥利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走之前把门和窗户都打开了。

　　他绝对是故意的，萨缪尔想，被风吹清醒的脑子拒绝赖床，于是只好起身出门。时间还早，农庄里安安静静，其他人都还在梦中。萨缪尔自己一大早被迫清醒，也不肯让别人继续睡觉，挨个把每个房门敲的震天响，骑士们一个个出来时都满脸怨气，恨不得跟萨缪尔打一架。偏偏罪魁祸首还毫不在意，将所有人叫醒就出门去了。

　　农场清晨的空气非常好，站在屋子门口眺望，大片大片的麦田在阴天里依旧像洒满金光。马厩那边，奥利弗正为他的坐骑上鞍。

　　“喂！”杰瑞打折哈欠走出农舍，一巴掌拍在萨缪尔肩膀上，让他从发呆中清醒。

　　“怎么了？”他转过头，语气不怎么高兴。

　　“你还问怎么了！”杰瑞比他更加不高兴。

　　萨缪尔指了指不远处的奥利弗：“你该感谢我，难道要他准备好一切等你们吗。”

　　“他今天怎么回事。”杰瑞这才看到奥利弗，烦躁的抱怨道。

　　萨缪尔耸耸肩：“不知道，总之快清醒清醒吧，我可不想看到你半路从马上掉下去。”

　　“谁从马上掉下去？杰瑞？”安德鲁走出农舍，刚好听到最后一句。

　　“你才掉下去！”杰瑞怒道。

　　安德鲁茫然无辜：“……关我什么事？”

　　在他们继续无聊的争执之前，萨缪尔打断道：“其他人呢？”

　　“马上来。”安德鲁没什么精神的说：“太早了，给大家点时间吧。”

　　“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萨缪尔说：“叫所有人加快速度，十分钟后出发。”

　　“好的，遵命，骑士大人。”安德鲁不满的回到屋里去叫其他人。

　　雨一直到傍晚才完全停下。火烧云覆盖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以及星星点点的农舍。萨缪尔骑着马从山丘上向下望去，只觉赤红天地像是巨大熔炉，让连绵的肥沃土地有种虚幻感。

　　“从这儿开始就进入纳尔森家的封地了。”奥利弗说道。

　　萨缪尔侧过头，看到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一起眺望远方的地平线。

　　“这是一片很棒的土地。”萨缪尔说。

　　奥利弗笑了下：“是啊。”

　　风吹动他的金发，掩盖了他眼中的冷淡。萨缪尔看着他，又不正经起来，笑着问：“您不生我的气了？”

　　奥利弗冷冷看着他：“你总是很乐意提醒我这件事。”

　　萨缪尔耸耸肩：“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您在气什么。”

　　奥利弗不想和别人讨论他对玫瑰这种东西的讨厌。每当他面对不想继续的话题，总是选择直接逃离，于是萨缪尔目送着奥利弗毫无征兆的挥动马鞭，在平原上奔出一段距离，只留给他一个渺小的背影。

　　“见鬼，他又怎么了？”杰瑞赶过来问。

　　萨缪尔笑了下：“我总是惹到他。”

　　杰瑞骂了一声。好在他们已经进入纳尔森的地盘，这儿的人都知道纳尔森家有个金色头发的少爷，奥利弗就算一个人乱跑也不会有危险。

　　“说真的，在到达城堡之前，你别惹他了。”杰瑞抱怨道：“等他的安全不再是我的责任以后，你爱干什么都行。”

　　萨缪尔点点头，毫无诚意的说：“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