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与玫瑰》小生无才

18、纳尔森（修）

　　多莉的野心从未像最近这样膨胀过。过去的十几年里，她自知身份比不过正牌夫人，只期待西诺成年后，纳尔森公爵能让他代替奥利弗。如今安吉丽娜死了，她的期待就变成了现在就可以让西诺住进城堡，成为纳尔森家族正式的继承人。

　　有什么不可以呢？安吉丽娜虽然是公主，但皇帝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怎么可能真的在意这个姐姐。只是传闻都说皇帝很喜欢奥利弗，奥利弗确实是西诺的一大阻碍，一个没那么夸张的阻碍。

　　纳尔森家族天高皇帝远，葬礼结束后宾客就会离开，布朗尼也不可能永远在奥利弗身边，而只要他离开，多莉相信纳尔森公爵有的是办法迫使奥利弗让位。

　　安吉丽娜的死像是个开关，释放出多莉暗藏多年的野心，而野心一旦脱缰，再想关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刚才你们在聊什么呢？”多莉将宵夜放在桌上，和往常一样依偎在纳尔森公爵身边，一脸好奇地问。

　　公爵并不想和她说太多，只是敷衍道：“还能有什么，最近不就是那些事。”

　　多莉看着他的脸色：“是奥利弗又做了什么吗？”

　　提到奥利弗，纳尔森公爵就觉得心烦，对多莉也没好气起来：“他有乖乖听话的时候吗？你问他干嘛！”

　　如果是以往，纳尔森公爵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让多莉闭嘴了，今天她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继续细声细语：“我就是想，如果他总是给您制造麻烦，让您心烦，可以让西诺到城堡去陪陪您。您最喜欢西诺了，也许他可以让您开心点。”

　　纳尔森公爵冷淡地看着她：“你还真是舍得啊。”

　　多莉一脸尴尬：“您在说什么？”

　　“西诺才多大，让他去城堡和奥利弗住在一起，你是真觉得奥利弗善良到不会对孩子下手吗？”纳尔森公爵语气讽刺：“珍妮弗敢做的事情，奥利弗同样敢。”

　　这关珍妮弗什么事？多莉愣了下，继而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叫道：“您也觉得珍妮弗和安吉丽娜的死有关系？”

　　纳尔森公爵凉凉地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多莉僵硬道：“她已经解释过了，那只是个巧合。”

　　“巧合。”纳尔森公爵重复这个词，很是不屑地笑了下：“你觉得有人会信吗？”

　　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而她的亲生父亲绝对不该凭奥利弗的一面之词就怀疑她杀人！可无论多莉内心怎么尖叫，纳尔森公爵完全不觉得自己怀疑错了。珍妮弗给他带来的麻烦够多了，他顶着布朗尼的压力，没有答应把她交出去，已经仁至义尽，难道还得像个傻子一样，相信世界上存在那么完美的巧合吗？

　　“行了，你们最近低调点，天知道布朗尼会不会真做点什么。”纳尔森公爵说，语气带着明显的烦躁。令人心烦的话题让宵夜也变得不再美味，他干脆将盘子推开，站起身：“我去休息了，今晚你不用过来。”

　　多莉愣在一边，直到公爵离开房间才放松下来，露出狠厉表情。

　　奥利弗！这个总是坏事的臭小鬼！他怎么不消失呢！

　　她在桌边坐下，脑海里一遍遍回忆着刚才纳尔森公爵和西格蒙德之间的对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个总是跟在奥利弗身边的萨缪尔·费恩应该和巴尔沃亚家族有关系，而且现在已经是皇帝的眼中钉了。

　　“奥利弗、费恩……”她喃喃着两个名字，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想法令她害怕战栗，同时也无比兴奋。

　　多莉独自思考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静才站起身，穿上斗篷，又用厚厚的头巾将脸遮住，然后轻手轻脚离开家。

　　在她住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酒馆，平日里有很多佩剑的男人进出。多莉偷偷打量着四周，确定深夜里没人看到她，才脚步匆匆向那里走去。

　　昏暗灯光从门缝露出，多莉一手按在门上，最后犹豫了片刻，还是义无反顾走了进去。

　　大半夜出现一个包裹严严实实的女人，酒馆的男人们都看过来。多莉想着自己的计划，渐渐压下紧张情绪，走到吧台边。

　　“有什么需要吗？夫人。”酒馆老板打量着她。多莉有种错觉，好像无论她怎么掩饰自己，这个人都能透过层层遮挡看穿她。

　　错觉而已，我太紧张了，多莉这样想着，低下头掩饰的压低声音：“我想找个人。”

　　老板漫不经心擦着酒杯：“什么人？”

　　多莉再次犹豫，过了很久，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样式普通的手绢，老板看着她挑开手绢一角，露出里面一看就相当值钱的项链。

　　“看来你要找的人不简单啊。”老板叹息道。

　　多莉将东西放在桌上：“我想找一个杀人的人。”

　　老板又看了眼被包裹的项链，态度不冷不热：“恕我冒昧，这项链看起来不适合您的年纪，这是您自己的东西吗？”

　　“是我女儿的。”多莉尴尬了一瞬，接着皱起眉：“你问这个做什么？如果你不能帮到我，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别生气啊，夫人。”老板看了看项链，又看了看多莉，将不远处一位客人喊了过来。

　　“我这只是个酒馆而已，没有别的生意。不过我这有些客人也许能帮你。”说话间，一个留着大胡子的男人已经端着酒杯走过来。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多莉说：“你的事情和他说吧。”

　　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多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男人看了她一眼，不在意地一笑：“夫人，有什么我能效劳呢？”

　　多莉扫了眼他腰间的剑以及小臂隆起的肌肉，紧张道：“我要，杀两个人。”

　　男人点头，显然不是第一次接这种活儿：“好的，谁？”

　　多莉厌恶地凑近了些，小声说出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名字让男人酒醒了些，看向那条项链的目光也没那么热切了。

　　多莉看出他在犹豫，咬了咬牙：“事成之后，我可以再给你一件比这个更值钱的首饰。”

　　男人挑眉：“看来这活儿不好做。”

　　“正相反，简单极了。他今晚住在菲洛兹，身边只跟着一名骑士。你只要明天跟上他们，在他们回城堡的路上动手。”多莉说：“只看你敢不敢去杀贵族少爷。”

　　杀贵族有什么敢不敢的，这种生意本来也很少有普通人会找上门。只是在纳尔森家族门口杀他们的继承人，终究有点太挑衅了些。男人想了想，又看了眼多莉拿出的那条项链。

　　纯金打造，上面镶嵌着大大小小的宝石和珍珠，做工精良。这样的首饰就算在贵族之间也绝对不普通，而面前的女人说她可以拿出两条……

　　男人盯着多莉被头巾遮挡严实的脸，对她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大家族之间的事情和他无关，男人思考着，问道：“你说的那名骑士，他强吗？”

　　多莉想起萨缪尔俊美的脸，以及修长匀称，比贵族少爷们壮不了多少的身材，再看面前男人强壮的几乎和她大腿一样粗的胳膊，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我觉得不怎么强。”

　　男人注意到她的表情，也笑了：“好吧，这生意我接了。”他说着拿起项链塞进怀里，深深看了多莉一眼：“还有一条我明天会去找你要的，夫人。”

　　多莉被他盯的心慌，匆匆点了下头就离开了。

　　次日，布朗尼在纳尔森城堡杀死一名仆人的事情已经传到菲洛兹，奥利弗早上推开窗户，就听到外面街上有人正在议论这件事。新一天的心情瞬间被破坏，他听了会儿，神情恹恹的又关上窗户，穿着睡衣下楼，出现在餐厅里。

　　阿尔弗莱德和梅根已经在等他了，萨缪尔不在这。奥利弗看了一圈没找到人，问道：“萨缪尔呢？”

　　阿尔弗莱德愣了下：“他？他怎么了？”

　　奥利弗突然意识到，正常情况下，骑士并不是每天早早就出现在主人们身边。“没什么。”他暗暗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坐下。仆人很快为他端来早餐，看起来美味极了，他却毫无胃口。

　　阿尔弗莱德盯着他看了半晌，不确定地问：“你是不是需要费恩陪你吃饭？”

　　“不，不是。”奥利弗条件反射的否定了，然后才在阿尔弗莱德的注视下干巴巴道：“我就是……我刚才听到点消息。”

　　“什么？”阿尔弗莱德问。

　　“关于我舅舅……”奥利弗没说完，阿尔弗莱德已经明白了。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在餐盘里戳来戳去，看得出不是很在意兰登家的名声：“陛下一直就那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奥利弗当然知道布朗尼的脾气，但是……“他脾气不好，巴尔沃亚居然也不知道制止他！”

　　阿尔弗莱德挑眉，笑了出来。奥利弗恼怒的瞪他，阿尔弗莱德举手示意自己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巴尔沃亚大公来着，这时候又想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