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与玫瑰》小生无才

17、纳尔森（修）

　　梅根注意到萨缪尔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突然问道：“费恩骑士，你怎么看？”

　　萨缪尔抬头：“什么？”

　　奥利弗和阿尔弗莱德都看过来，梅根继续道：“那天你也在，你是除了奥利弗之外唯一的证人。”

　　萨缪尔没想过还要面对这种情况，梅根这小姑娘真会挑事儿啊，今天之前可从没人在意过公爵夫人坠楼的时候他也在场。

　　屋里三个人都在等着他回答，萨缪尔知道自己的看法绝对不是奥利弗喜欢听的，于是只说：“我和奥利弗少爷的看法一样。”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梅根却坚持道：“我在问你自己的看法。”

　　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重要了？萨缪尔耸耸肩：“莫顿小姐，我只是个骑士，不想思考太多没必要的问题。”

　　这样一直不正面回答问题，其实也已经表达他的态度了。阿尔弗莱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我倒是看不出你还挺有意思。”

　　“行了，你们到底想听什么？”奥利弗不耐烦道。

　　在他明显的排斥中，关于公爵夫人的话题就到此为止了。直到夜色渐深，仆人带着奥利弗先去休息，萨缪尔也跟着离开，阿尔弗莱德才问梅根：“你刚才干嘛非要问那骑士？”

　　“我注意到提起奥利弗提起珍妮弗的时候，他的表情不太对。”

　　阿尔弗莱德没那么细致的观察力，也没兴趣观察任何人，坦然道：“我没注意，他表情怎么不对了？”

　　梅根说：“那骑士的想法显然和奥利弗不一样。”

　　阿尔弗莱德耸耸肩：“那他不说出来是对的。”

　　梅根不赞同的看着他：“你就不好奇吗？他为什么不赞同？安吉丽娜夫人死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而他们两个中间，费恩才是更客观的那个。”

　　阿尔弗莱德随意道：“我同意，但不重要。再说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天到底什么情况，凭怎么就要怀疑奥利弗是错的。”

　　梅根并不是想追根究底谁对谁错，她只是在意一个真相：“你一点都不想搞清楚公爵夫人的死背后到底有没有谋杀？”

　　阿尔弗莱德果断道：“不，一点都不。”

　　“这关系到兰登家和纳尔森家，他们的事情不只是家事，也是帝国的事情。”

　　阿尔弗莱德向后仰靠进沙发，头疼的说：“我真烦思考这些。咱们能别和那两家子扯上关系吗？”

　　他摆烂的样子梅根早就习惯了，见状也只是问：“奥利弗是你的朋友，你也不想管他的事情？”

　　阿尔弗莱德毫不犹豫道：“他是我的朋友，我更不想追根究底。他现在需要有人为安吉丽娜夫人的死付出代价。而且我必须要说，即便麦克唐纳一家子真的没有直接动手，这事儿也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此时在菲洛兹城另一处更加低调的院落里，灯光映照着纳尔森公爵阴沉的脸色。这里是多莉·麦克唐纳的住所，纳尔森公爵放松的靠坐在沙发里，多莉本人则一头扎进厨房，想用一顿美味宵夜展示自己不同于安吉丽娜的温柔贤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这么做的，在正牌夫人那得不到一点温情的纳尔森公爵也确实喜欢她的讨好。

　　不过今天的纳尔森公爵到菲洛兹来不是为了享受女人，他正心烦着呢。

　　“兰登……”他轻声念着，在这处无人造访的小院尽情释放对这个姓氏的不敬。然而无论心里怎么想，他还是得受制于兰登皇族。如今，帝国最野心勃勃也实权在握的巴尔沃亚盘踞在皇权之侧，也保护着兰登的地位——至少表面是这样，纳尔森家族暂时无法挣扎。

　　如果没有巴尔沃亚大公，就凭布朗尼那糟糕的名声，要把他从皇位上掀下来倒也不见得多难。

　　可偏偏赫雷斯的品味如此大胆……

　　现在的局面是，布朗尼心情非常糟糕，纳尔森家族短时间内别想将继承人从奥利弗换成西诺。纳尔森公爵毫不怀疑，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布朗尼会直接派人杀了西诺。

　　也许再等几年吧，反正西诺还小。只是不知道几年之后，帝国又是什么局面。

　　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各种不确定性，纳尔森公爵就又想起造成麻烦的根源——珍妮弗。如果不是珍妮弗自作主张去招惹安吉丽娜，根本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事情。

　　这段时间，无论外界怎么传言，纳尔森公爵都坚持珍妮弗与安吉丽娜的死无关，但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非表面上那样坚信珍妮弗的无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安吉丽娜偏偏就在见过珍妮弗之后自杀，天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问题。

　　如果珍妮弗真的脑子一热做过什么，奥利弗不会放过她，也就意味着布朗尼不会放过她的。布朗尼想做什么，赫雷斯就会帮他做什么，所以巴尔沃亚家也不会放过她。

　　“我总觉得明天不会太平。”纳尔森公爵头疼道。现在他也不想放过珍妮弗了。

　　西格蒙德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道：“陛下大概明天就会审问珍妮弗。”

　　纳尔森公爵被珍妮弗搞得心烦，但也并不愿意看到她被布朗尼所谓的“审问”折磨。西格蒙德看他始终皱着眉，又说道：“容我提醒，如果这时候和陛下对抗，恐怕他的注意力就不只在珍妮弗身上了。”

　　纳尔森公爵叹了口气。他对珍妮弗从不吝啬父爱，但是如果只能保护一个孩子，他的选择永远只会是西诺。

　　“也许问题没那么严重。”西格蒙德说。他今晚过分冷静的态度终于让纳尔森公爵若有所觉。

　　“你可真冷静啊，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西格蒙德勾起唇角，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确实有。”

　　“说说看。”纳尔森公爵催促道。

　　“萨缪尔·费恩。”

　　“奥利弗那个骑士？”纳尔森公爵不明所以：“那小子怎么了？”

　　“那小子长的很像赫雷斯·巴尔沃亚。”西格蒙德语气平淡，说着让纳尔森公爵惊掉下巴的话：“这还是小莫顿提醒我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把费恩和巴尔沃亚放在一起对比。”

　　费恩和巴尔沃亚？名不见经传的普通骑士和帝国万人之上的大公？西格蒙德是在暗示他俩有关系吧！是吧！

　　纳尔森公爵很想笑，但当回忆让他意识到那两个人确实都有着相似的冷冰冰的灰眼睛，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而且萨缪尔·费恩那张俊俏的脸和年轻时候的赫雷斯·巴尔沃亚还真像！

　　只是长得像而已……外貌相似并不能证明什么……纳尔森公爵这样想着，却已经不自觉的将萨缪尔和赫雷斯摆在一起比较起来，而且越对比越心惊。

　　“天啊……”他扶着沙发扶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自己不被惊吓出问题：“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赫雷斯其实有个私生子……你说他自己知道吗？”

　　“我想应该不知道。”西格蒙德说。

　　二十几年前，赫雷斯还没现在这么喜欢围在布朗尼身边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风流时光。他在帝都藏着十几个情妇，只为了她们中有人能生下巴尔沃亚家族的继承人。那时候的赫雷斯比现在还贪婪，一边图谋皇帝的爱情，一边又偷偷养女人，想亲自延续家族血脉。

　　贪婪的结局只有失败。布朗尼发现了他私底下的小动作，于是杀死了他所有的情妇，其中包括几个已经怀孕的。那之后，赫雷斯再没有背叛过布朗尼，但也再没能真正挽回布朗尼的信任。

　　“费恩的年纪和当年的事情对得上。”西格蒙德说：“如果陛下发现了他，恐怕没心情去管别的事情了。”

　　“但赫雷斯也可能会全力保护他。”纳尔森公爵犹豫道：“奥利弗也让我疑惑。他对费恩很不一样，但是我从那骑士身上找不到什么特别之处。”说到这，纳尔森公爵和西格蒙德谁也没提查一查萨缪尔的过往，就好像他和赫雷斯的父子关系已经板上钉钉。

　　屋里两人还说了什么，多莉没再听下去。她端着餐盘在门口站了会儿，踮着脚退远一些，故意晃了晃餐具发出碰撞声，然后慢慢走进房间。

　　谈话已经停止。西格蒙德看了她一眼，和以往一样目不斜视的转身出去，公爵也一如既往没有怪他的无礼。多莉对此只是保持微笑，一点看不出情绪。

　　纳尔森家的人就是这样，从不反对公爵拥有情妇，甚至不反对他想更换继承人，却从来不把未来继承人的母亲看在眼里。同时，他们不喜欢安吉丽娜，却又对她保持着对待皇族公主的礼节，让她从生到死都高高在上。

　　虚伪的贵族。

　　多莉无数次告诉自己，要忍耐，总有一天她的儿子会成为公爵，她会成为公爵的母亲，那会比安吉丽娜更加高贵。

　　她一直为此等待着，等纳尔森公爵渐渐对西诺产生期望，等安吉丽娜母子迎来注定的抛弃。命运总是出人意料，在她等到预想中的那些之前，安吉丽娜居然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