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与玫瑰》小生无才

11、纳尔森（修）

　　“您今天看上去……”萨缪尔又想到了玫瑰，但考虑到奥利弗不喜欢这个形容，又临时改了口：“您今天很不一样。”

　　奥利弗抬腿，让仆人给他整理长袜：“你如果像我现在这样不舒服，也会很不一样。”

　　贵族们的正装看着挺拔，却不在乎有多折腾人，奥利弗平日里很不喜欢穿，今天却不得不接受。萨缪尔双手抱在胸前，放松的靠在门口，看他忍耐仆人的服侍：“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莱昂斯家的人到了。”奥利弗说。那家人距离纳尔森家族不远，所以来的最快。奥利弗和他们不熟悉，作为城堡的主人之一却又不得不出面招待。

　　“公爵呢？”萨缪尔问的漫不经心，目光还落在奥利弗被勾勒出曲线的小腿上。那双紧紧包裹他小腿的长袜不全是纯白色，边缘其实还有一圈不明显的红。

　　如果走近看，应该是一圈玫瑰吧，萨缪尔想，何必忌讳自己的家徽呢，明明他和玫瑰是这么相配。

　　“……怎么可能会专门去迎接。”萨缪尔神游在外，只听见奥利弗最后一句话。他也没在意自己漏掉了什么，笑着说：“是我忽略了。”

　　仆人退出房间，奥利弗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满意的来到萨缪尔面前：“走吧，去迎接我们的客人。”

　　“遵命。”萨缪尔低头，视线顺着奥利弗的窄腰一路到小腿，那里果然如他所想，被一圈玫瑰包围着。

　　……

　　葬礼的第一批客人没有给奥利弗带来烦恼。莱昂斯家族发迹比较晚，又靠近纳尔森这样的大家族，一直过的很低调。他们很清楚纳尔森公爵的风格，根本没指望能在到达的第一天就见到他，面对奥利弗这样还很青涩的继承人，也表现出十分尊敬，倒是让奥利弗省心了很多。

　　等又过了两天，各家族的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到达，城堡从沉静变得热闹。每天用餐时间，长长的大厅居然能坐满，贵族们各式各样的脾气也让奥利弗越发厌烦。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会想在纳尔森家的地盘上惹事，但不是谁都像莱昂斯们那么聪明，有些少爷、小姐平日在自己的封地上威风惯了，到了纳尔森城堡也依旧如此，还迟钝的不知道自己已经让主人家不愉快了。

　　“你听见了吗？那家伙居然想要纳尔森城堡的仆人陪他过夜！”这天晚餐结束后，奥利弗压着嗓子愤愤说：“那家伙以为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此时天色已晚，奥利弗刚和客人们一起用过晚餐，正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糟糕的心情让他只顾闷头往前冲，萨缪尔走在他身边，在他差点走过头时伸手拉了一把：“您要上哪儿去？”

　　奥利弗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房间门口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都被气糊涂了。”

　　萨缪尔不在意：“彼得森家族的人就那蠢样，您和他生气没用。”

　　“他在自己家爱怎样都行，但这里是纳尔森城堡。”奥利弗加重了语气：“这不是胡闹的地方。”

　　“您刚才已经拒绝他了。”萨缪尔打开门，看着奥利弗进屋，自己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冲他身上复杂的装束扬了扬下巴：“需要我帮忙吗？”

　　这本是一句真诚询问，萨缪尔问出来偏偏就显得轻佻。奥利弗一手扶着门，没让他进去，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视线：“不用，谢谢，我自己可以。”

　　他这样子让萨缪尔感到有趣，于是故意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好吧，那祝您晚安。”

　　“晚安。”奥利弗飞快的说，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萨缪尔失笑，转身走进幽暗走廊，回自己的住处去。夜晚降临，纳尔森城堡也恢复了往日宁静，路上除了萨缪尔自己便再没一个人，只能听见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还有墙上火把发出的噼啪声。

　　这样安静的夜晚还挺舒服。萨缪尔慢慢走着，经过一段排列整齐的竖长侧窗时，抬头仰望深秋显得格外冰冷的月亮。

　　远处马匹的嘶鸣声在安静中格外引人注意，萨缪尔条件反射的低头，正好看见城堡门口晃动的光线。

　　不会还有客人这么晚到达吧？奥利弗刚刚休息，萨缪尔并不想这时候叫他再打起精神。这两天已经够忙了。不过紧接着，萨缪尔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城堡门口的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公爵和西格蒙德。那两个人坐上马车，往菲洛兹城的方向去了，大概是去见多莉·麦克唐纳吧。

　　看来纳尔森公爵嘴上说着为即将到来的皇帝烦恼，实际上那些烦恼还不足以阻挡他在夫人葬礼前私会情妇，怪不得奥利弗对他那么厌恶。

　　萨缪尔回到住处的时候，杰瑞和安德鲁正在院子里喝酒。萨缪尔从他们身边走过，随便打了个招呼。

　　杰瑞叫住了他：“你怎么了？”

　　萨缪尔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叫我怎么了？”

　　杰瑞打量着他的脸色：“今天的晚餐不顺利吗？你看起来就像谁欠了你一大笔金币。我没听说今晚有事发生啊。”

　　“因为今晚本来就没事。”萨缪尔说。杰瑞还不依不饶的盯着他，萨缪尔只好说：“我只是刚才看到了公爵。”

　　“看到公爵有什么奇怪的。”安德鲁失笑。

　　“我没说奇怪，是他非要问。”萨缪尔冲杰瑞扬了扬下巴：“我只是刚巧看到公爵往菲洛兹去了，真有心情啊。”他嘲讽的语气引得安德鲁一脸惊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公爵的私事挺有看法。”

　　“我对他没有任何看法。”萨缪尔懒懒道。

　　杰瑞哈哈一笑：“得了吧，你真应该听听自己刚才的语气。”

　　萨缪尔倒是没注意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这两天他跟在奥利弗身边，看着他为安吉丽娜夫人的葬礼忙前忙后，也看到公爵是怎么从这件事里完全失踪。一家之主的缺席让奥利弗身上的压力很大，也让他这个骑士每天格外忙碌。

　　他只是个骑士而已，本来不该有这么多事情做的，对造成问题的公爵多一些反感很正常吧，萨缪尔不甚在意的想。

　　第二天一早，萨缪尔见到奥利弗的时候，注意到他表现得比以往都要兴奋，寒风也不能阻挡他骑上马早早奔出城堡，走出很远迎接今天到来的客人。

　　萨缪尔紧跟在他身边，看着风吹乱他金色的长发，那双蓝眼睛里都是愉快的光彩。真不寻常啊。萨缪尔看向远方旷野，漫不经心问：“您在期待谁？”

　　“我的一个朋友。”奥利弗带着笑意说：“你应该听说过吧，阿尔弗莱德·莫顿。”

　　萨缪尔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无论是莫顿家族还是阿尔弗莱德这个人，在帝国都非常特别。莫顿一家子清高的完全不屑于追名逐利，渐渐游离于贵族圈子之外。阿尔弗莱德作为莫顿家族的继承人，也不知道怎么会养出游吟诗人一样自在的性格，不但全无野心，甚至连基本的家族责任感都少得可怜。偏偏这样的继承人在莫顿家没有引起半点不满，倒是他自己总想着推妹妹继承家族，好安心当个闲人。

　　这样的阿尔弗莱德活了二十几年，几乎没怎么出过帝都的大门，很难想象奥利弗怎么会和他认识。但疑问刚一出现，萨缪尔已经想到，奥利弗小时候一段时间就在帝都，认识帝都的贵族倒也没什么意外。

　　只是萨缪尔有些好奇：“您和他怎么认识的？”

　　“莫顿夫人和我妈妈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奥利弗怀念的说：“她们还是小姑娘的时候还约好了都不嫁出帝都，一辈子都是好朋友，可惜……”

　　可惜什么不用说了。

　　远方平原上依稀可以看到人马临近。不多久，莫顿家族的麋鹿旗帜渐渐在视线中清晰起来，于风招中猎猎招展。最前面骑着白马的阿尔弗莱德尤其醒目，他身后除了莫顿家的骑士和随从，还有一驾外观低调朴素的马车。萨缪尔猜得出，里面必然是那位被阿尔弗莱德寄予厚望的妹妹，梅根·莫顿。

　　等这队人马来到近前，奥利弗张开双臂迎上去，阿尔弗莱德也跳下马用力拥抱了他。老友见面省去了不必要的寒暄，阿尔弗莱德抓着奥利弗的胳膊，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看起来真憔悴。”

　　奥利弗笑了下：“你就不能先安慰安慰我再说这些。”

　　这要求对阿尔弗莱德来说实属难为，他只是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憋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话才能安慰人。他身后，身高还只有哥哥一半的梅根走下马车，来到他们身边。

　　“日安，奥利弗。”小姑娘仰起头看着多年未见的朋友：“你看起来不是需要安慰，而是需要好好休息。”

　　奥利弗叹了口气：“事情太多了。”

　　“你父亲呢？”阿尔弗莱德问。

　　奥利弗嗤笑：“算了吧，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没什么好说的……萨缪尔，走吧，先回城堡去。”

　　“遵命，阁下。”一直保持安静的萨缪尔帮奥利弗牵着马，等他骑上去坐稳之后将缰绳递给他，然后自己也上马跟在他身边。阿尔弗莱德直到这时候才注意到奥利弗身边还有个骑士存在，不由后知后觉的感到惊愕。他又不是瞎子，那么大一个活人居然没引起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