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南开》冷暖自栀

14、心虚

　　果不其然，没出两日，就有人报官自首了，此人名叫李淼，家住水渔街巷尾，毗邻浔阳街，平日家中靠贩卖一些手工小首饰为生，日子还算过的可以，后不知为何，生意突然倒了，父亲也没了。
　　“欸，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南溪因为出诊来晚了，好不容易赶到衙门口，挤进去发现已经快结束了，倒是恰巧碰到一同前来“凑热闹”地李煜辰，令她意外的是，隔着五六人旁，琵琶和绾月也来了。琵琶和绾月便是与她一同被称为乐阳楼三大招牌的其他两名女子，琵琶人如其名，擅琵琶，原名姜离，来自一个普通人家，按坊间的说法，她的样貌身形都略逊于羽弦和瑟儿，为人外观算是谦卑，会使些小心机，也是这样才得与羽弦瑟儿齐名，南溪同她并不算很熟，便与其他人一般都喊她琵琶；瑟儿，原名唐绾月，是青云书堂唐老夫子的义女，擅瑟乐，绾月性子较淡然，向来不过度与人交好，她会来弹琴也纯粹是出于一时兴趣，只是后来碰到南溪，这个令她颇生羡慕的女孩，她没有一般女子的闺中气质，不受繁文缛节的束缚，也不似那些侠女的利落骨气，仗义却怕事，不过一个平凡的小医女，是什么样的保护，能让这个女孩子活成她这般，好奇使然，渐渐地走近了她，甚至有时还会出手相助，帮这个爱闯祸的小姑娘，她是把南溪当妹妹般看待的，只是内心仍有所保留，像是她也从未告诉过南溪她的真实身份。
　　唐绾月此时正凝神注视着公堂之上，一脸严肃，南溪朝唐绾月用力地挥挥手，并没有得到回应，她本想窜过去，可这围观的人众多，也就作罢了。关于这件事情，虽然顾萧阳已经告诉她结果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南溪看到顾萧阳翘着二郎腿坐在公堂一旁，不由得朝李煜辰身后掩了掩，有些许心虚，想来也是丢脸，她一个三天一小罚，五天一大罚的人，不知道为何在顾萧阳面前总是怕他责骂。顾萧阳的目光也扫到了钻进来的南溪，右手扶了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
　　“欸？是你啊，小溪姑娘，还记得我么，我，李煜辰，筝姐的朋友。”李煜辰对南溪突然的出现，有些兴奋。
　　“我记得，李公子。”南溪敷衍着李煜辰，她现在很想知道审讯发展到哪儿了。
　　“你…这莫不是跟筝姐待久了，性子也随了她了，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哈哈哈哈。”李煜辰看见南溪就来劲了，哪还管公堂里头的事，那日赤羽阁上顾萧阳的出手，便让他留意起了这个姑娘，他与顾萧阳5、6岁就熟识了，他的性子李煜辰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什么时候为一个人这么冲动过。
　　“um……我觉得你再笑大声点，说不准就可以被抓上去一并审了。”南溪凑在李煜辰的耳边打趣道，她知道他是李煜初的弟弟，也知道李煜辰素来怕这个严肃冷脸的二哥。
　　“嘿，脾气还挺大，那我…就不告诉你进展到哪儿了。”李煜辰也不肯吃亏。
　　“别呀，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南溪双手合十，憋着嘴看向了李煜辰，她是非常会服软的，知错立马改是她的好习惯。
　　“嘿，你这人挺有趣，难怪，难怪。”难怪顾萧阳会注意这丫头，确实不像一般闺中女子，至少还挺“没骨气”的，李煜辰看着她有些意味深长，接道：“这人叫李淼，水渔街的一家卖小首饰的商贩，报案称赵家之事是他所为，因赵家店铺近年来发展过旺，使他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大不如前，最后呢，店铺倒闭，父亲自杀，母亲终日郁郁寡欢，所以他恨赵家，便使计嫁祸给了赵家，想让他们彻底消失。”李煜辰说完耸了耸肩。
　　“那…证据呢？”南溪接着问道。
　　“证据确凿，在他家中搜出了余下的毒物，说起来那个毒物啥名来着，我到现在也没记清。”李煜辰挠了下脑袋，确实想不起来叫啥了。
　　“那……他是如何得到这毒物的？”南溪倒是也不想暴露自己，便顺着他的词说了。
　　“说是前几年在镖局当值，偶然间从一个西域商客手中得来的。”李煜辰说完指了指前方，“喏，差不多就这个进度了。”
　　“你可还有其他同党？”李煜初问李淼，他显然也知道并问不出来些什么。
　　“没有。此事皆小人一人所为，愿接受任何处置。”李淼磕头认罪，司马邑已经答应他在他认罪后会送他母亲去一个无人打扰的清净地，替她治病，让她好好生活，这笔交易对他来说大概也是种解脱。
　　“来人，将此人押至大牢，择期问斩。”李煜初同顾萧阳一样看清了这些事，他对赤羽阁那天的事了然，他那天的惊讶完全是出于顾萧阳的出手，至于现在，他也只能顺水推舟一把了，想借这件小事动司马家的位置，着实不太可能。
　　“是！”几个衙役将李淼带了下去。
　　“退堂。”
　　“萧阳，一起午膳么？”李煜初起身准备离开，走过顾萧阳身边的时候问道。
　　“不了，已经跟煜辰约了。”顾萧阳朝李煜辰的方向，稍稍抬头示意了一下，他本也打算退堂走人的，谁叫他俩聊的这么起劲，顾萧阳的目光收都收不住。
　　“你倒是惯着他。”李煜初拍了拍他的肩，他对他这个成天不干正事、到处惹事的弟弟，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如果不是顾萧阳在他旁边管着，不至于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这小子都该被他审好几回了。顾萧阳是李煜初请来的人，衙门有兵房、刑房，一直都跟将军府挂钩，主事也都是来自军营里的人，而顾萧阳前两年征战较频繁，也于今年年初得军令，强制修养半载，既然这么恰好，李煜初自然请他来帮忙了，他俩算得上是知己，是懂彼此的人，但他们并不交心，顾萧阳的心事更愿意和那个没心没肺的李煜辰说，当然大部分心事，他埋在心底，而李煜初的心事，谁也不说。
　　顾萧阳微微笑了一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他明白李煜初的意思，只是李煜初不知道的是，这些年李煜辰的存在对顾萧阳来说也是一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