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南开》冷暖自栀

13、约定

　　云水涧位于一片林后，故而依附着不少参天大树，特别适合某些人爬。顾萧阳每次都挑南溪房间背后斜角不远处的一棵老古柏，他也是熟门熟路，轻松一跃便上去了。所以说，会功夫是门好事，不仅防身，还能缓解心情，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不教南溪功夫了，这丫头光三脚猫的工夫就到处翻人墙了，要是正儿八经学点，不得翻遍整个云州。顾萧阳看木屋也没传出什么鬼叫，也没见着她在外面罚写书，便开始闭目养神了。
　　南婧出来打水的时候，照例看了眼那棵古柏，又来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一点点心包了起来，而后便朝那里走去。在路边捡了一跟约十三、四公分的木棍子，到了那棵树下的时候，用棍子使劲挥了一下树腰。顾萧阳反应过来后，立马从树上跳了下来。
　　“看上去警觉性差了许多。”南婧对着顾萧阳说道，拿起手中的点心递给他。
　　“这是？”顾萧阳看了眼她手中的东西。
　　“吃点吧，不然哪来的精力待一晚上。”南婧对着顾萧阳半是调侃的说道，她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小孩，明明当年带兵的是他，救人的却也是他，在顾萧阳来守云水涧的第二年南婧就发现了他，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满目恨意，若不是姐姐的嘱咐，真的恨不得趁夜里一刀结束了他，她千万般的防着顾萧阳，怕他做出什么事，虽然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孩，但当时山洞里看见他的神情，南婧还是有点怵的，凌厉的双眼，生人勿近，顾萧阳有着超越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冷静，深不见底。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隔三岔五的过来，也不做什么，就这么在树上躺着，一躺就是一整晚，不知道的以为他在树上筑巢了。后来小溪总是跟她说她被师傅罚跪的时候天上莫名掉下垫子，罚不许吃饭的时候就会有小甜点，说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这么多年了，无论什么大灾大难，也好像都跟她们这小木屋没什么关系，越是不安的日子他来的越频繁，渐渐地，南婧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了，再后来她默认了顾萧阳在后面送小溪去医馆，送她回来，甚至有时候，小溪夜里溜出去玩，如果看见顾萧阳在，她都不会阻止了。但是一切也都仅限于此，她还是不能允许他出现在小溪的身边。
　　顾萧阳也知道南婧发现了他，一开始也有些诧异，她没有来警告自己，明明她什么都知道。是啊，她什么都知道，所以她看他的时候，眼里都是恨，那她呢，她知道么？顾萧阳看见她被罚跪，回去就买了两大箱棉垫，看见她被罚写书不能吃饭，又跑去给她买了所有她去过的店铺的甜点，她好像总是被罚，罚完以后又像个没事人，依旧到处溜来溜去，有时候白日里已经在军营训了一天，还要大半夜的送她去沈筝那里喝酒，他也很头疼这个丫头，但是就是忍不住的要去保护她，他认为这是在报恩，报她当年救过自己的恩情。直到前年秋季，小溪跟着师傅去邻城看诊，去了小一个月，顾萧阳突然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么，时常对着她的窗户发呆，那段时间，李煜辰对他的反常，一语中的玩笑，“要不是我知道你不近女色，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被哪家姑娘勾走魂了。”原来如此，顾萧阳看着李煜辰内心对着自己嘲笑了一番，是啊，这丫头在他心里真的好长时间了，可是偏偏......真是讽刺，他连靠近她都不敢，甚至明明就知道她在对面的乐阳楼抚琴，他也不敢假装成一个客人去看一眼。
　　不仅是因为南婧跟他做过约定，不许他靠近，他自己也怕她想起来，真到那个时候，他恐怕连在角落保护她的资格都没有了，真到那个时候，她恐怕再也笑不起来了。他怎么忍心呢。
　　“谢谢。”顾萧阳接了过来。
　　“听说你上次买了她的琴。”南婧终于还是说回了正事，这些年她看的明白，她知道顾萧阳护着小溪，这个人五年来没有缺席过，可是她们的底线是一样的。
　　“嗯。”顾萧阳也没有什么隐瞒。
　　“你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别忘了…当年的事。”南婧有时候也心疼这个小孩。
　　“我知道。”顾萧阳说完便又跃上了树，看着手里的点心，再看着那边跑出来戏水的南溪，浅浅地笑了，对他来说，这样已经很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