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波》卡洛生

23、第 23 章

　　次日，妍波一醒来身边就已经没有了姜烈的影子，起来梳洗后，才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少爷留下话来说是生意上有些事要去外地一趟，刚才见少奶奶睡着，就没有唤醒少奶奶。
　　以往，姜烈也并不是没有因生意上的原因出过门，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是婚后第一次的月余不归。

　　这日，又逢凉雨。妍波拿起酒杯听着雨声清清浅浅地饮着，忽然笑着想到，如果被栾香看到的话，怕是又要责怪自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了吧。
　　门口前来通报说余少爷来访，待来人进近，妍波一眼就认了出来，余洛，姜烈的挚交好友也是生意上的搭档——还有，自己似乎应该认识自己却记不得曾经见过的人。
　　虽说对方和姜烈有着很好的交情，但于妍波，却终是交情不深，因此一阵寒喧之后，妍波不由得问起他得来意。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生意上有一些事要商量一下。姜曾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紧要的事可以直接和嫂子商量。”
　　可几件事谈下来，却大都不是非要姜余两人商议才能决定的要事，有些他大可自行定夺，或许仅是自己的错觉。
　　事情谈完，余洛把帐册一合，状似闲谈般地道：“姜这次去了这么久，嫂子就不担心他生意上可能出了什么麻烦？”
　　妍波看着他，有些诧异他突然提到这个问题，嘴里却是自然地说道：“烈的能力我倒不曾担心，他向来不是随便会被他人制约的人。”
　　余洛扬眉笑道：“真不愧是嫂子，真了解姜。那么……或许有别的原因……”余洛起身告辞，却似言尤未尽。
　　起身时眼神扫过置于一边的清酒，有意无意地又道：“真是好酒呢，听闻是秘方酿成。某人特意多次登门求来，那份心意，希望不会被别的污了颜色……”言罢，人已至门外。
　　妍波看着余洛背影，回想他刚才似意有所指的话，再瞧瞧一边置着的清酒，酒味——清冽。

　　那以后几日，妍波常常会想起那日余洛的言语神情，似乎总觉得他有什么言尤未尽。直至那日，陈老板上门拜访。
　　陈老板的事，妍波也已有耳闻，这世道本就是坏事传千里。听闻他有一大批货不知咋地出了岔子，怕是赶不上交货的期限，此次上门大抵是为了请妍波宽延些时日。
　　下人们领陈老板进来，在一边的位上落座。
　　妍波坐在主座上，看着一边的徐老板：发有些微湿，额上细细小小地冒着汗，手有些局促地握着，看得出内心地紧张。妍波那么看着他，隔着五步之遥，却似隔着几年的光阴，仿佛仍记得那个雪天，自己在陈府门口低声请求，却不得一见的模样，才几年的光景，便已是人事两重天。趁下人们上茶的时候凝眉思量：那时他最终还是松了口，或许今日就允他宽延五日，就算还了那时的人情……
　　脑中虽已转了几转，但旁地看去，妍波却始终神态未变，看不出一丝端倪。
　　陈老板打量着妍波的神态，不由自主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上一次自己趁着徐广生病危时联合其它人上门催清货款是做得有失道义，但最终……现有在局势已完全不一样了，照理那件事应该已经过去。莫非她还记在心里？陈老板忐忑不安地打量了下妍波的神情，越看越是心中没底。这次的事，徐家如果不肯宽延几天，自己怕也是渡不过这个难关了。既然如此，还不如豁出去了。
　　“陈老板……”妍波刚刚开口，就被陈老板打断了开去。
　　“姜少奶奶，我知上次的事我一开始是做得不太道义，但那是姜大少爷的意思，那时又风传说徐老爷快不行了——当然，那时我们不知姜少奶奶你也是这方的好手。再说最后姜少爷也改变主意了，徐家最终并没有什么损失，说到底，最后我也算是出过一点力。你现在又已经是姜家的少奶奶了，以前的误会，想必你和姜少爷也解清了。那也不要为难小的了，就算是念了那次最后我出过的那么一点力，好歹也算有弥补之心，这些年来，双方合作上又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次，请无论如何宽延几日吧……”陈老板一口气说完，看向妍波，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却见她只是满脸吃惊地吐出两字：
　　“什么？”

　　余洛放下手下本来正在核对的账册，看向来人，却没有丝毫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余洛，听说当日徐家遭各家联合上门逼清货款，是姜烈在后面推动。如果真是如此，想来你不可能不清楚。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妍波看着余洛问道。
　　“是真的啊。”余洛挑挑眉，很干脆地回答。倒是妍波吃了一惊，虽然对陈老板情急之下的说明不能说完全不信，但也没想到余洛会这么爽快地承认。
　　“为什么？”妍波诧异地问道。姜烈和徐凌本有婚约的不是么？如果姜烈并不在意徐家背后的东西，那么当初在那时，也不会在权衡下与自己有了那么一个约定。可是，如果是如此……
　　“嫂子，”余洛笑笑道，“你不是说了吗？姜不是那种会随便被他人制掣的人，何况只是一个上一辈订下来的婚约，如果想要的话，直接夺来不就行了。那时是这么好的时机，如果是你，嫂子你会不利用吗？”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那又为什么……”既然如此，后来又为何改变心意。
　　“嗯……那个我也不太清楚了啊……”余洛耸耸肩，似是而非地说，“我只知道在陈府门口我们遇见了一位小姐正好上门来求见。以为主人不在后就连忙想去追赶，被车撞了也顾不上……雨伞掉了也不管，就那么冒着雪去了——其实我觉得姜偶尔的耐性还真是令我吃惊哪……”露出一个想不到的表情。
　　妍波看着余洛，似乎在判定他话里的真假，未几，起身，准备离去。
　　走至门口，妍波突然停下，声音却似已恢复了回时平静：“余洛，陈老板的那批货，该不会是你在背后做了手脚吧？”
　　“是吗？”余洛做了个思考的表情道：“我也记不清了呢。”
　　“如果是你的话，那就收手，不要影响了徐家的生意。”话音落下，关门离去。
　　“好～～”余洛看着关上的耳，又耸了耸肩，扯出一个皮皮地笑容，“姜啊，这样，看你怎么感谢我……”

　　手肘支在窗沿上，妍波看着窗外的那一池彩鲤，凝眉，思绪却似已飘远。伸手，去拿一边几上的酒杯，却停在了半空，迟疑了下，最终收了回来，轻轻地无意识地抚抚自己的腹部。
　　如生个女儿也不错……是吗？
　　——也许，这一次可以由自己前去见他。也许，有些事，也应该让他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