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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又是一个淫雨天,窗外淅淅沥沥地响。
李子树随他娘编竹帘子。这帘子虽比不上篾匠的手艺,但也能用上一夏,不必花费了。
李子树他爹还在村西头帮修新房,这两天并不回来吃饭。
娘俩估摸着天时吃了饭,李子树就有点红了眼眶。
七日前,李家河一众小儿同上镇去玩儿,恰赶上长溪宗当街测灵根收弟子,便凑热闹去试了试。
一人半文。
排着队,递过钱,低头挨摸,然后那仙风道骨的年轻道人就会说:
“灵性尚佳。”
“哈!……啊?”排在李家河最后一个的李子树刚想同伙伴们笑闹,便怔住了:不是灵性不足吗?
许是见李子树这副模样很有趣,那道人微弯了下那细眉毛,道:“灵性尚佳。回去和令父令母商量一下,七日后巳时四刻明霞客栈,过时不候。”
“啊……唔!”一旁李家河这辈最大的孩子捂着嘴脸红脖子粗,兴奋到浑身颤抖。胡乱想了一想以后,他赶忙回神拉着恍惚的李子树报过名号,行过谢礼,就招呼着一众小伙伴撒丫子往村里飞跑。
仙人哪,仙人!我们李家河要出一个仙人啦!
“当真!”里正亦激动到来回踱步。
“不行,冷静……”里正稳重下来,唤儿子到镇上去打听长溪宗。修真门派终归是修真门派,不怕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就怕是个拐孩子的。
得了确切回音,他欢喜地片刻等不得,倒腾着老胳膊老腿儿一溜小跑到李子树家,细细讲了这其中利弊,留他们在屋里考虑,一柱香后便要一个确定的回复。
李子树已经反应过来,低着头闷声不语。他娘偏着头看窗外广玉兰,神思悠悠。他爹一拍他肩膀:
“好男儿志在四方,哭哭啼啼地干什么!”
李子树抬手一擦,带着哭腔:“ 谁哭了!”又从背后一把抱住他娘:“娘――我不想走……”
他娘颤着唇,轻轻掰开儿子的手,道:“树也离不得花,可花,终归是摘下来、炼制过的香、久。”
李母转回身蹲下,抹去李子树脸上的泪痕:“你既有这个天赋,爹娘便不能强你留在这小村庄。”
又道:“他爹,你去回里正的话。”
“嗯,就去。”李父揉了揉儿子的后脑勺,掀帘子出去了。
那晚,李父委委屈屈地被赶到李爷爷家,留他们娘俩说话。
他娘就给他讲当初在镇上私塾读书的时光。虽寄住别家、远离亲人,可是与好姐妹一同学习、玩耍,也是开心的。然后,就在山上遇见了猎狐的李父……
李子树睡过去了。李母还没有。他伸手推窗,揽入了一被月光。
李子树背好行囊,挥别了父母和乡亲,准时赶到了镇上明霞客栈。长溪宗有三个年轻道人等候在大堂,其中一个正是为李子树测灵根的那个细眉毛。
李子树四下一扫,便知整个客栈不是被花钱包了,就是被借用片刻。
看客栈老板儿子也在那一伙少年郎中间,可知后者可能性更大。
巳时四刻一至,客栈老板便殷勤地关了门。
“咳。”细眉毛道人咳了一声。
另一个道人起身,给这二十八个少年先行宣讲:
“长溪宗百年避世,而今重出;弟子凋敝,故广收门徒。尔等来之前应已听父母说明。”
众少年回应。
“然,五年后百门大比,我长溪当有有所斩获,尔等可知?”
――这五年不可能轻松度过,懈怠耍懒的可以回去了。
没有人出声。
“好,这便回宗。”这位道人转而向细眉毛说:“师叔,可以回宗了。”
在一众少年期待的目光中,细眉毛道人取出一枚闪烁金光的符令,然后传声唤来了早雇好的车队
“嘚儿――驾!”车队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
随着车摇马嘶,一众少年渐渐放开了拘束。一车挤着五个半大少年,都滴溜着黑眼珠互相打量;子树一个都不认识,这时竟然有些希望下次出发能和客栈老板的儿子分在一车。
坐在门边的少年叫陆二狗,穿的是他爹的短打,露着两条又结实又粗犷的胳膊,声音低闷:“我叫陆二狗,我爹是陆家村木匠。你们打木头可以找我,不贵。”
另一个守门的又瘦又高,手死死抓着两条腿缩着,看得子树心惊肉跳,生怕弹到对面人脸上;老是咳嗽,貌似是风寒的老毛病:“咳咳,我也是陆家村的,我爹是秀才出身!小弟粗通文墨,若有需要必不推辞。哦我叫梁浩贤。”
子树在梁浩贤旁边坐着,对面人抢先道:“我叫梁冠胥,我家住在高粱镇上!――”好似若不将两只鼻孔对着天,否则不能表现尽他的优越――“我爹是茶商!”忽然住了话头,圆滚滚的两颊霎时熟透,嗫嚅道:“我娘没给我带茶。”
“冠胥兄想必识茶了得。”梁浩贤及时出声,一阵春雨似的,挽救了梁冠胥面上的映日火光;梁冠胥两眼一亮,连连点头。
“我的名字是王璞,祖籍华北,高粱镇旅居。”子树定睛一看,暗叹,这人好一身的气派!明明缩手缩脚,却没有半分受束缚的窘迫,世间有人悠然自得如此!
“看什么?”王璞啪一声打响了握在手中的扇子:“在下没什么拿的出手,只若有管弦务必知会一声。”
于是李子树成了最后一个。四双眼睛齐齐盯过来,让他不自觉挺直背:“我叫李子树,李家河人;会射箭,能打野食。”
他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没人接话,就轻轻“嗯”一声,表示自己说完了。
半天才听见王璞“嗤”一声,然后又是啪打下扇子。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很轻快地在梁浩贤脸上滑了一圈,其中很有讶异的意味;哪怕李子树并不清楚王璞在讶异什么。
梁浩贤却对这种令旁人如坐针毡的目光视若无物,张嘴只同梁冠胥搭话。在他看来,陆二狗憨中带沉,不好结交;王璞通身气派打眼,想来看不上自己这种小人物;李子树又纯又真,最好哄骗,却是全无用处;梁冠胥也chun真,却是愚蠢的蠢,在这点上差了李子树不止一星半点,可有钱。他心里的算盘全然明白地摆着,倒让王璞刮目相看。
陆二狗不声不响,只是又将身子向里缩了几分。李子树自觉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话,且自己也没有热场的义务,轻快于解脱出磨人的视线,自然地做一个旁听者。
等到车队抵达下一站,道人喊少年们下车活动疏散,两个梁已经胜似亲兄弟,头挨着头走到一旁说小话。
子树被外面世界的风光彻底吸住了。他记得《江南春》讲“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当时只以为数字虚指,实际场景并不一定十分广大。
而今才知,真有绵延千里的春色似锦、楼阁曲折。
“在想什么?”王璞原本百无聊赖,只等车队结清款项离开,自己一行人跟着长溪宗停驻小城丹阳。车队老大竟这时蒙了眼,坐地抬价;他一阵烦躁,随口问道。
子树看王璞面色如常,更加确信对方非富即贵;便在气管上扎了个结,尽力堵住满腔赞叹喜爱:“有点可惜,没下场纷纷小雨。”
王璞再次讶异。
子树不像梁浩贤,从小接受这种目光的洗礼与考验,扯开笑无话热场。
王璞自觉冒犯,扯回心神寒暄:“我却不喜,淫雨霏霏,黏连不绝,令人厌烦。”他玉白的指尖恰好接住一滴雨,眉头更皱。子树不禁郁闷,爹娘早教过自己讲话婉回,难道富贵人都是这样不会说话?他回道:“什么东西太多都不好的。”
“并非,”王璞正色道:“天下仁心,再多也不为过。”
“不是的。”子树第一次直视王璞的目光,看得清其中锐利的不悦,却不退让:“狼对兔子、狐狸抱有仁心,只会举族灭亡;庄稼结种是为了扩大族群,仁心换来的是饥荒;仁心有上限,叫‘天道不仁’。”
“如尔所言,贪官不怀仁,恶商难抱善,便是尔众所望?小人便是小人。”王璞甩袖,大步离去。
子树只是呆呆站着,半晌才转头看向车队,纠纷还未结束,竟还有些窃喜;他只顾城中街面人来人往、春色暗点,全然忘了建筑里面另有一翻风色。
一行人在客栈安顿好,晚饭后,细眉毛叫住子树:“李子树?下午听你与王璞讲话,是谁人教你的?”
子树回道:“我娘,我娘上过私塾,私塾先生说自先生的先生处学来。”
一串话,把自己知道的交待地清清楚楚,细眉毛看他倒不像是个十二顽童,起码十三起步。
子树奇怪地悄悄抬眼,又赶忙低下,不知道细眉毛道人在笑什么。
“咳,那你以为,王璞所想如何?”
“我,我觉得他可怜。”
细眉毛诧异地将两边眉毛挑成一高一低,又因眉毛过细,看着极为显眼。王璞却也可怜;据宗门打听,他出身龙脉,自小多劫,曾在外流落,回龙巢后一直是这副忧郁性子,心系天下不甘,可惜始终无能为力。
密林中最令人绝望的不是若隐若现的豺狼虎豹,而是一脚踏入便至死不得挣脱、越陷越深的泥泞沼泽。
不出意外,还有七日便是王璞的死期,王氏皇朝也会随之倾倒。很真实,这次高粱镇当街收徒,只为收一个王璞,稳住天下龙脉;就连每夜入城住宿,也是为了王璞。不过,这李子树或许是个意外之喜。
“那你说说,可怜在何处?”
“我明明在讲仁心的上限,他却只盯住现状不放,听不懂人话,岂不可怜?”这后半句是化用私塾先生常说的“你这小儿,只顾打西不看指东,听不得圣贤,当真可怜。”说这话时,还要摇头晃脑,两根细瘦手指在子树脑门上指指点点,再捏一杯茶啧啧地吸饮,活像个老神仙。
细眉毛听得懂话,暗笑自己多心,还是个僻壤里的半大孩子。打发了子树去。
一夜无话。
懒癌晚期开新文啦!
专栏里自锁的文会在未来几百年内一一解锁,诸君长寿!作者长寿!
第一更三千三,后面就是一更三百。
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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