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难忘系列（霹雳）》iasonriki

8、苍金莲袭

　　赭杉军在一棵充满春天气息的桃花树下打坐，大红的发丝与飘落的桃花瓣缠缠绵绵，极有情趣。左侧放置的小篮抖动不止，1个月大的金鎏影在人生中第一块地盘上扭来扭去，甚执著。喂过米汤，换过尿布，为什么还要扭呢？赭杉军稳定运转了300多年的头脑中第一次出现了困惑。自己这小师弟好带异常，不哭不闹，只在生理需求强烈的时候哼一哼并扭一扭，最近连哼都省略了。现在为什么扭得如此激动呢？难道是小翠中午做的松仁薏米汤有副作用？可是苍自两个世纪前就开始饮用此汤，至今还玉树临风风中凌乱，努力为开拓墙头事业而鞠躬尽瘁。赭杉红木默默地思索着，中途拂了一下头上的桃花瓣，又开始想念起封云山顶那棵老松树，毕竟在那儿度过了人生中大部分的午后时光，可小金自从被松鼠尾巴抽过一次后，一接近松树就嚎，师尊都怀疑我是不是在虐待温顺乖巧的金鎏影。无奈地抱起小师弟，拢了拢像阳光般美丽的金发，露出精美的小脸，美人啊妖孽，要不要向苍请教小翠型师弟养成计划。。。。。。

　　一阵特有的茶檀混合香传来，拜访过万圣崖腹黑桃，午睡兼调戏完小翠的苍心情愉悦地向赭正太飘来。真可爱，透过似有似无的眼缝打量曾被谣传是自己私生子的红色同修，苍决定抽空问问伏婴师真的没有乱丢过主君的小孩？突然，一阵细小的杀气传来，呈麻花状的金鎏影望着可以当自己太太太太。。。太爷爷的苍，发出人生第一道杀气。松鼠，红松鼠，紫松鼠。。。无限怨念的金鎏影完成了玄宗历史上重要的苍金首次会面。

　　数百个岁月后，苍看着倒在血泊中怨毒地望着自己的昭穆尊，忽然想起满天桃花中那张气愤的小脸，一阵恍惚，似有重叠。金师弟，在曾经无数个，现在无数个，未来依然无数个的墙头中，你是最奇妙的一个。总是怨恨地看着我，好像世界只剩下一个我，好像我就是你的整个世界。长大后的你学会了八面玲珑，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什么唯独对我就藏不住呢？就此问题与麻吉腹黑桃举行过特种墙头分析研讨会，他说我们这是前世因今世果，俗称孽缘。难道前世我负了你？好冷，回去让小翠补一补。恭敬地祭拜完玄宗总坛，突然想回头再看一眼，果然，金色和红色十分相配，那么激烈，那么灿烂，那么绝望。挥一挥衣袖，撤去术法，天黑了呢，天底下的一切都淹没在玄色的夜幕中，再激烈再灿烂，还不是看不见了。可怜的孩子。小金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遗言，“我对你和玄宗的怨恨永远不会改变”，很好，至少你不会忘记我。

　　从四条腿进化成两条腿的金鎏影被评选为第746届玄宗乡民联谊会吉祥物，摆在无比硕大的香火箱旁迎宾兼咧嘴笑。走过路过不能错过，信男善女们，其实主要是善大妈们捏捏小脸，摸摸小头，自然也慷慨地多扔了几个铜钱，可怜金鎏影小小年纪便卖笑度日。任何时代的女人们都有其独特的信息传播网络，封云山上美金鎏，远近十里八乡的母爱过剩的半边天们蜂拥而至，前仆后继的向金小朋友伸出咸猪手，此次活动导致金小朋友日后对五色妖姬只有贼心没有贼胆。若干有心人向官府告发道士偷窃小儿，妄图空手套个漂亮儿子，鉴于金毛生物是道境稀有物种，其来源只有封云山上的金鎏影和封云山下的金丝猴，县老爷驳回诉讼。所以，赭正太每天仍然可以和唯一的小师弟讨论苞米是横着啃一行还是竖着啃一溜儿快。

　　天资聪颖的金鎏影在3岁时找到了漫山遍野啃苞米的生物的头儿，一只有着13个老婆的大眼睛金丝猴外加一只有着大于13个墙头的小眼睛苍。优秀儿童基因促使他心里直骂娘地天真烂漫地向苍师兄行跪礼问好，标准的8颗牙微笑，这可是秒杀善大妈们的成名绝技。镜头转向苍，衣袂飘飘，高深莫测，一言不发，酷，酷得像一头犀牛。秋天的地砖还是很凉的，跪了一炷香的金鎏影不愧是忍耐之男，又跪了一炷香，当第三炷香要灭的时候，金豆豆已经在美丽的大眼睛中跳伦巴了。伤自尊，忒伤自尊了，金鎏影的小宇宙燃烧了，彻底忘掉自己和对面那死只死松鼠有着100倍的年龄差距，抬起头横眉怒对，突然发现松鼠头正在匀速向右侧45度移动，再做加速度运动返回，如此反复，行云流水，不蔓不枝。睡，睡着了。于是乎，四处趴趴走的无聊师兄们看到了昔日的吉祥物金鎏影同学在收过的苞米茬地中奔向太阳，春暖花开，并且没有看到金弟弟眼泪与鼻涕齐飞。“年轻真好”，坐在一枝独秀的玉米秆上摇摇摆摆的玄宗宗主感慨着。多年以后，苦境一名奇人也学会此项虐待草本植物的绝技，可惜有后遗症，失眠了整整100年，终于被带衰王素大饼带衰永远地睡过去。

　　上学了，上学了。有着初步形成的人生观价值观的金鎏影终于跨入人生中重要的一年，6岁。赭正太花了好几个晚上给他缝了一个小书包，那神情那动作，宛若取经路上给悟空缝虎皮裙的唐僧，含情脉脉，温柔如水。好感动，金小道友毅然决然地把大师兄划分到自己人的范畴，直到对红色有着变态嗜好的棉被君率大军千里采花而来。

　　金鎏影喜欢龙，不是倒贴王龙宿的紫龙，不是练峨嵋绿油油的弟弟狂龙,不是别扭受袭灭灭的狱龙小黑，更不可能是苍那只喜欢调戏小黑的青龙，而是正港金龙，就像那种从北辰元凰家柱子上扒下来的金灿灿的那种。这一爱好被天生年下强攻的紫荆衣嗤笑了一万遍啊一万遍，但在小金正式过门周年纪念日的晚上，豪门出身的紫荆衣还是大手笔地给了金媳妇一把俗不可耐但对方极为满意的云龙斩。纤细的金美人虎虎生风地挥舞镶着会抖龙头的大刀，这是玄宗一景。说到第一个师弟，金鎏影是痛并郁闷着，自打宗主从皇帝姑妈家领回这位据说命硬到克遍全宇宙只能修道改命的小祖宗，金鎏影就无辜地引发对方无穷的兴趣，光荣地承担起紫荆衣可以克遍宇宙的全部“克能”。紫荆衣吃饭，他刷碗；紫荆衣睡觉，他挨揣；紫荆衣打架，他拚命。总之，被虐的昏天黑地的金鎏影让玄宗师公们充分理解了原本一辈子不可能明白的童养媳的含义，更为可怕的是，万花丛中过的苍发现欺负金鎏影或者观赏金鎏影被欺负是一件暗爽到内伤的美事。这一定是传说中的小m欠虐受了。具有无限可能性的苍非常注意开发不同类型墙头以及总结相应的维护方法。小家碧玉的温柔受翠山形要宠爱兼调戏，鞭术盖世的冷艳受善法天子要一本正经对待并时而耍无赖，媚眼如丝的□□受九章伏藏要苦练房中术，龙阳十八式，最近东瀛太宰真田龙政快递来的大江户四十八手也可以试试。而极为稀少的欠虐受金鎏影，则要折腾得气息奄奄，泪水涟涟，恨意绵绵才够味道。当然，看出金鎏影有招人虐待特性的高人并非只有紫荆衣和苍，日后由天下第一秒爆王化装成的问天敌对此也深有感悟，被打得吐血的昭穆尊可称得上是勾魂摄魄我见尤怜。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由此可见和尚道士都是色中恶鬼，排名不分先后。上有苍，下有紫荆衣，金鎏影真觉得该质本洁来还洁去,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本来指望好哥哥赭正太能像小时候那样爱护自己，可人家早就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一遇尘音情似海，从此金郎是路人。想要小翠样的师弟，来了如狼似虎的紫荆衣；想留住赭正太师兄，去招来了小眼有神的苍，小金精神恍惚，坐在榻上郁闷着过日子，被同门戏称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金姑娘。这就是后来在东瀛发扬光大的宅精神，剑圣柳生桑是个中骄楚，宅了半个世纪。

　　苍对六弦的弟弟妹妹很温柔，每次集体出游都像新婚的傻爸爸一样拖儿带女，并幸福地看着小翠抱着更小的小黄小九。苍对四奇光彩夺目的弟弟们就恶劣多了，捏捏赭正太的肉脸，三言两语气得紫荆衣上蹿下跳，时不时为老不尊地抢墨尘音宝宝的奶瓶，而最得苍意的就是金鎏影。爱他就是欺负他，除了小学里揪女同学辫子的毛头小鬼就属苍松鼠把这条贯彻得好，精神□□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欺负小金乐此不疲。很久以后，久到玄宗宗主苍只有成千上万的徒子徒孙再也没有弟弟妹妹的时候，苍有时回想，如果对小金好一点，一切会不会有些不同？唉，人老了，总爱想一些奇奇怪怪却又伤感的事情。虽然腹黑葱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却也总感叹那些留不住的人忘不掉的遗憾。

　　苍的麻吉有个冤家，用万圣崖大日殿最高指导其实就是全天下秃驴头头的话说，美得跟自己一模一样，废话，无性自体繁殖能有什么基因突变。看看人家佛剑，跨越物种的下一代精通两门语言，开的兽医店每天挤到爆。袭灭灭一生唯一一次哭的时候，苍也在场，躺在血泊里满脸血污的灭灭睁着特空洞的眼睛看着一步莲华把巨吓人巨变态的佛门刑具一样一样用在自己身上，表情依然是温柔慈悲。然后大家就看到好多好多的水顺着按在袭灭脸上的烙铁流啊流啊，发出呲呲的响声，就像莲华瞒着善法天子在放生池旁给小恶体烤蜜汁鱼的声音。那时心好温暖，可是现在好疼。我明明来自于佛，却被称作魔，灭灭轻轻地说着，然后就昏死过去。后来，魔界厨子都知道魔之尊者最讨厌蜜汁鱼，敢做者爆打并打到爆。

　　苍看过哭得绝望的袭灭天来却没有看过哭得同样绝望的金鎏影。师尊要封印魔界，不得不牺牲一个功体高强的弟子在内一起施法并不可避免的被一起封印，多狗血的桥段，但生活就是这么狗血。候选人三人，苍，赭正太，小金，苍是功体高强，而且最高强，但正因为最高强宗主舍不得，赭正太老实八交是个当苦力的好种子，要给爱徒苍留着，金鎏影吗，气性大，跟苍尤其不对盘，留着也是祸害。君不见雍正为了乾隆顺利登机把毒药灌到另一个儿子的喉咙里，自己难过得跟儿子一起吐血还是做得干净利落。话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宗主和苍合计这档子阴谋诡计的时候窗边飞过一只蚊子，封云山环保工作做得好蚊子那是生活必需品，巧的是这只蚊子正是紫荆衣按沙罗曼小姐给的诡奇录里的术法变的，原意是变一只洋鸟开眼界，那时的紫同学技术不到位，只变出了个带花斑的洋蚊子，失败懊恼索性放着到处飞。小蚊子飞啊飞，像个卫星侦察机一样满山搜集信息，与主人心意相通，自然把金鎏影设定为关键词。宗主那是术法的祖宗，但也只是东方术法祖宗，外来货自然发现不了。听到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大消息，紫荆衣惊得懒觉也不睡了，翻出银票地图册准备带着金媳妇私奔。金木头很木头，紫荆衣早就看得透透，会流水的木头倒是很新鲜，金姑娘就这样呆呆地哭啊哭啊哭得紫荆衣目瞪口呆。要知道金鎏影是个非常能忍的人，只要有意义他连钢板都能嚼碎了咽下去还彬彬有礼地夸赞对方的手艺，不是心太疼，不会哭的，不像对面山头的小翠小赤小白小黄小九。

　　人不是水母，不可能体内98%都是水，小金同学洗了把脸，龟毛地换了件紫荆衣送的新衣服。恍恍惚惚地晃到往日偷听苍弹琴的那片树林，这是金鎏影的小秘密，他很喜欢苍的琴声，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默默听了数百个寒暑。以苍的修为不可能没发觉，但大家都没点破，苍总在金鎏影要离开的时候弹一曲《越人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金鎏影很高兴又很气恼又很害怕,一脸倒霉样。紫荆衣讥笑他每次从树林练剑回来就像被人上过一样，听得众人满头黑线。基于金同学平日的表现，等到有一天真的被苍上了，大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听了,看着华贵的深紫背影,金鎏影默默地想着. 跟魔族干了上百年架的玄宗道士被塞到魔人堆里会有什么下场,你明明知道的,你对小翠那么温柔,却每次都让我流血, 你对善法天子也很好, 他比我好看我不说什么,九章风流有趣我比不上,所以你现在可以让我去死,而且铁定死无全尸.山下的村民都说一日夫妻百日.......,从来,我就只是你的.......你知道吗,今天以前我都是爱着你的, 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也不屑知道。

　　咽气前的昭穆尊看着握着白虹剑的苍，觉得好平静，这样挺好，死在你手里。我不爱你了也不恨你了，所以我不会再难过了。紫荆衣一定在等我，只有这么个人啊，上穷碧落下黄泉地陪着我，纵使我那么对不起他。你一个人长长久久地活着吧，干嘛对我叹气，你这个坏蛋，大坏蛋，你坏死了，总是只给我一点点。

　　吃菜人的心肠都是很硬的，无论是和尚还是道士。当年还只会爬的吞佛童子趴在师尊怀里撒娇的时候，听到总是沉默的世上唯一的亲人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自己的师尊很好，强大温柔冷漠，没有虐待幼魔的恶习，要知道在弱肉强食的异度魔界，许许多多的小魔都活不过生命最初的脆弱岁月。师尊拉着血淋淋的铁链，他是魔界的救世主，每一个魔都这样说着，远远地畏惧地切切私语着，他们讨厌师尊身上的佛气。长大以后，我要对师尊很好很好，还没有心机的小小吞悄悄想着，师尊看起来很悲伤，总是看着天空，可惜魔界没有日月星辰，天空整年血红血红的。其实袭灭天来想看的不是日出日落，只因为仰着头泪就流不下来了。一百多年了以后，袭灭才能放心地低下头过日子，让心默默流血而不是眼睛默默流泪。苍在无所事事的午后泡茶时间有时会怀念起袭灭，多可爱的孩子，有着白桃子没有的天真无畏，喜欢善法就大声地叫出来，讨厌执戒殿的老秃驴就直接打过去，被自己刺伤会生气，被莲华虐待会伤心地哭。活得那么真，活得那么绝望。好友啊，你对谁都慈悲，唯独对自己太残忍呢。佛的博爱，何尝不是一种无情。自己这修道人也好不到哪去，太上忘情嘛。

　　送一个爱着自己的人去死感觉十分奇妙，莲华之于袭灭，苍之于金鎏影，西蒙之于褆摩，前者有着无比远大的目标无可指摘的目的无可动摇的决心，后者无路可退无计可施以致一无所有，褆摩死在龙宿怀里的时候惨叫者西蒙的名字，嗜血者没有轮回死了就真没了，那个以前会陪自己看月亮的英俊的坏蛋温柔地送你去死，温柔地让人心寒。金鎏影魂魄还是有的，和紫荆衣生生死死地纠缠着，痛并快乐着，再也不要去想那个泡墙头泡到魔神弃天帝的松鼠，他的头冠怎么少了一个呢？小金时不时琢磨着。袭灭这回被伤得太狠，不哭不怒也不再挣扎，我喜欢善法天子就大声地说出来，结果他在我的脸上烙上伤疤以示淫戒；我以为会泡茶给我喝的松鼠是朋友，他用剑把逃到天波浩渺的我扎个透心凉，我以为即使全世界与我为敌你都会永远站在我这边，我以为从小一点一点养大的吞佛永远不会背叛我，结果，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天地不存，我佛魔不容，我争不过你，放过我吧，以前我是爱着你的，现在不敢了，真得不敢了，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下辈子咱们作彼岸花与叶，生死不相见，咱们做参与商，日夜无缘。干嘛哭呢，你从来就只为苍生哭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