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思》程言非

14、公主小妹

　　是夜，皇帝还在为了劫狱一事而大发雷霆，况且手下之人搜寻逆贼无果，便到了夜里，他也心神不宁。一想到瑞王赵汝成还活着，皇帝就气得直咬牙，生怕有一日这逆反的瑞王会回来要了自己的性命。
　　“来人呐，宣珑馨觐见！”其实皇帝并不是没有办法的，心想好在早就有所防范，手中还有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于是又奸笑起来。
　　不久，伴随着宫女太监的簇拥，一个身穿浅粉华服头冠翡翠珍珠、面容姣美的漂亮小姑娘缓缓走上大殿。来人就是珑馨公主，精致的鹅蛋脸，双目炯炯有神、灵动非凡，白皙的双颊泛着淡淡红色，显然还是豆蔻年华。
　　“父皇，这么晚了，宣珑馨觐见所为何事呀？”珑馨公主声音甜美。
　　本想借珑馨撒气的，奈何看到珑馨天真无邪的容颜却又下不了狠心了，于是皇帝只好回答：“朕睡不着，想要珑馨陪陪朕！”
　　“父王政务繁忙，一定是累的，让珑馨帮父王捶捶背，就会好睡了！”说罢，珑馨大步上前，走到皇帝身边，用一双白皙胜雪的纤纤玉手帮皇帝捶背。
　　原本还很生气的皇帝见到珑馨顿时火气降了不少，但是心里还是郁郁寡欢难以排遣：“珑馨呀，朕的儿女没有一个有你这般孝顺的，你真是惹人疼爱呀！”
　　“父王对我这般好，我自然也喜欢父王呀！我八岁进宫，被父王收为义女，享尽荣华，亲生爹娘那边我虽尽不了孝道，唯有对父王更加孝敬了！”其实珑馨一点都不知道亲生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珑馨提到了瑞王，皇帝突然又有些不悦，于是质问珑馨：“怎么你还记挂着赵汝成啊！朕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念着你那父亲！”
　　“父王自是对我疼爱有加，珑馨当然知道，可赵汝成乃是生养我的父亲，知恩也不能忘本呀，为什么父王要生气呢？”珑馨实在太不知世事变迁了。
　　此时皇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爹造反了，你知不知道！他要杀朕！你居然还记挂着你那个造反的爹，是不是连你也想要朕的命！”
　　被皇帝的反应吓得不轻，珑馨犹如晴天霹雳，顿时跪坐在地：“爹不会的，父王，此中定有内情，求父王明察，还我爹一个清白。”
　　“你还为他求情，你知不知道，他赵汝成犯的罪可以株连九族啊！你是不想活了吗！”
　　“父王如此优待我，厚待我家，爹他怎会谋反！求父王开恩，明察！”
　　本对珑馨仍有一丝不忍之心的皇帝，听到珑馨还在极力为瑞王求情时，不知怎地，怒从中来。盛怒之下，竟下令将珑馨以株连的罪名关押进了天牢。皇帝就是皇帝，可以瞬间不去顾念一丝感情。
　　面对阴冷天牢里的厚厚牆壁，珑馨不明白为何皇帝义父会突然这样待她，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只是皇帝手中的一颗棋子，同时也是瑞王手中的一颗棋子。
　　天牢里面，越是夜深就越是阴冷，一贯锦衣玉食的珑馨快要撑不下去了，无助绝望之际，突然眼前出现一丝光亮，珑馨抬头一看，竟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小太监琮猛。珑馨用一双稚嫩无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被灯笼的火光映照着的琮猛的脸。
　　愣了一下神，琮猛才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食盒，认真地打开，将一碟一碟精致的糕点送到珑馨的面前，然后又从身后拿出一条披肩交到珑馨手里。
　　“等一下！”珑馨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琮猛，十分诧异从不曾跟自己说过几句话的琮猛会在这时给予自己关怀。
　　琮猛心头一疼，忍不住回过头多看了珑馨几眼，并细细交待：“天牢寒气重，公主受苦了！”
　　“为什么对我好？”珑馨低眉颔首，眉宇间一股落寞。
　　“公主不要放弃希望，”琮猛看得出小公主心中的绝望，“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珑馨还是不理解为何琮猛会如此帮助自己，于是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骤然起身，琮猛狠心离去，却在走开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抛给珑馨一句：“一个单纯想要保护你的人。”
　　又剩下珑馨一个人在这个阴森可怕的监牢里，觉得很冷的珑馨将披肩展开，从披肩中掉出一个布偶，珑馨好奇地捡起布偶，熟悉又陌生，但至少给了她仅有的一丝丝温暖。
　　从天牢里出来后的琮猛，却渐渐迈不开脚步，这个小太监竟从眼中溢出两行泪。
　　玲珑，直到如今，你怎还是如此天真无邪，我可怜的玲珑，谁还能来守护可爱的你。琮猛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天牢里的珑馨细细咀嚼着琮猛送来的糕点，一股熟悉的甜蜜在口中化开，这分明就是芙蓉糕。久违的甜蜜却勾起珑馨藏匿心底的哀伤，芙蓉糕是珑馨幼时最爱的糕点，却也是她抗拒了很多年的糕点。
　　随着口中的甜蜜蔓延开来，珑馨竟忆起童年时候守护在自己左右的小哥哥，只可惜，那个一直贴心保护自己的小哥哥在珑馨六岁那年病死了。珑馨还记得六岁大的自己趴在小哥哥身上痛哭，不让人送葬的情景。想到这里，珑馨摇了摇头，小太监琮猛竟犯了这样一个天大的错误，居然给自己送的是芙蓉糕，在珑馨送别小哥哥那时起，就已经决定此生不再吃小哥哥总偷偷留给自己的芙蓉糕了。
　　珑馨因为瑞王被牵连入狱的消息很快就在坊间传开了，直至传到了瑞王父子的耳中。一听闻这个消息，玿庭就按捺不住了，拍案而起：“可恶，我要去救玲珑！”
　　见父子三人如此焦灼的神情，祁月好奇地多嘴问了一句：“这个珑馨公主和你们什么关系？为何你们如此不安？”
　　“珑馨公主是皇帝所封的义女，她本是我们家的小妹。八岁那年被接进了宫中，封了公主。”玿庭一直单纯地以为在宫中的小妹妹会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却不曾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细心的祁月发现这时候瑞王眼里有涌动的泪光。终于，瑞王开了口，语气中夹杂着些许沧桑：“我本没有逆反之意，可那昏庸的皇帝却一直在设防我，还把我的小女儿接进宫去，作为人质，以此来制衡我。不去用心治理国家，只会暗中束缚我们这些藩王，稳固他的皇位，这样无能的皇帝，凭什么让他坐定江山！”
　　“原来如此，玲珑真可怜！”祁月有感而发，觉得瑞王其实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一个为了女儿如此伤心的父亲就一定不会有多坏。
　　赵家都很心疼这个小女儿，玲珑一出生母亲就死了，所以自小几个兄长还有父亲都很疼惜这个女儿，谁知还被皇帝作为人质，被迫离开了父兄，独自一人，真不晓得是如何在宫中度过了这些年岁的。
　　赵家人很想要去救珑馨，可惜这分明就是皇帝想要引出他们的诱饵，他们只能束手无策，瑞王悲望的发誓：若皇帝杀玲珑，此生定不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