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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物是人非 ...

  •   哒、哒、哒……

      光线从高处被焊死的小窗里直直射进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的甬道,在积灰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手表盘大小的光点。昏暗里的脚步声走近一行人经过,中间的人肩上一瞬发出耀眼夺目的雪白光亮又马上暗淡下去,是一颗金星,一颗被金色橄榄枝烘托着的金星。

      这里是太平洋上的一座孤岛,更准确的说,是一座国际监狱,一座只执行死刑的监狱。

      被关在这里的人不会长居,他们的生命从被带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倒数最多二十四小时。

      朝霞灿烂,旭日初升;午夜过去,死亡来临。

      但是有人的倒数加长了,今天的执刑时间已经过去,昨天送来的人还没有被全部处决,看来那个活着的人还可以再多活一天。

      也可能更多。

      如果他也能像延迟了自己一天的生命一样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价值并说服自己身后的贵宾保住他的话,虽然阿奇尔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位尊贵的客人颠簸一番亲自来到岛上,但值得华国混乱区日理万机的负责人到来的必是值得动荡的大事,以他的身份要保那人一命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阿奇尔偷偷垂眸向后瞄了一眼。男人身姿英挺,□□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种冰冷和柔和混合的感觉,不是女气,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在军方呆久了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冷硬强势的气息,这位却让人有些如沐春风。

      阿奇尔接到命令去接待男人时,背对他站在高处遥望海面的男人听到声响转头的霎那阿奇尔就愣在了原地。他原以为这样经历可称传奇又成就非凡的人物必定不是老头也步入了中年,或许不会绷着脸不苟言笑但一定威严而无趣。但男人出奇的年轻,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明眸皓齿,他微微点头时连太平洋上阴晴不定的波涛都安静了下来,阳光斜斜照在高处的人身上,恍如神子降临。

      与他的惊艳长相截然不同是他堪称传奇的经历。阿奇尔跟在长官身边听闻过不少身后那个温和男人的手段,即使在争斗不休的混乱区他也是人人避之不及不敢与之争芒的煞神,过往人的血和泪昭告了所有人招惹上他有时候比死更恐怖。

      从F洲联合军里的无名小卒到被调遣到混乱区平乱,他留下了一路传奇;据说他对争权夺利独有心得,从卷入权力斗争到架空上级独掌大权只用了区区几年;他城府深沉但又人情练达,被架空的上级待他如亲子数次为他讨功提衔,诸国里与他交好者不可凡数,即使正在对峙的势力里也有大把会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您要见的人就在里面,只是这里不长住人环境不好是否需要把人提到居住区?”阿奇尔恭谨地问。事实上这个房间不算不长住人甚至可以说是岛上犯人的长居地,只是很少有人能住到第二天。昏暗阴深的小屋血迹斑斑,阿奇尔觉得男人和这屋子气场不搭。

      “不必,就这样吧。”低沉而平和的声音。

      门里关着的人双目遍布血丝明显一夜未眠,见到来人的瞬间目眦欲裂,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傅濯,果然是你这个小杂种!”

      警车轰鸣作响,闪烁的警报灯刺伤院中人的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发老人看到逮捕令后颤抖着向后倒去……;浑身湿透的男人在灌木草丛里屏住呼吸不敢动弹,搜索的警犬扑上前咬住了男人……;游轮舱底几个人面色发白的看着被搜出来的枪支和弹药,在黑洞洞的枪口下无奈举起手投降……那些场景还历历在目,国际法庭上法槌落下后法官的威严宣判也犹言在耳:华国白家家族性走私军火,华国警方配合国际刑警当场抓获,证据确凿,犯人供认不讳,现判处此案参与犯罪人员主犯死刑从犯终身监禁,即刻处刑……站在法庭侧面的众男女脸色灰暗,事情再无转机。

      傅濯没有生气,他挥手制止了身边亲信的动作在刚刚搬来的干净椅子上坐下,向对面毫无仪表的中年人问好:“白叔叔,好久不见。”

      白滔虽状若癫狂形容可怖但知道自己任人鱼肉的处境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他在被运到这儿时看到递交的处死令里所属国确认人的签字是傅濯时就想明白了,什么被逼无奈远走异国他乡都是假的,傅濯的具体操作他虽然不知道但很清楚能走到这一步的傅濯绝不是当年表现出来的无可奈何苦苦支撑,势均力敌的敌人躲在暗处耗费十年只为把他们白家连根拔起,小小年纪竟能心机深沉至此,也怪不得傅家那个老东西敢把东西都留给个半大小子。

      不过……白滔想到那些有趣的事情恢复了平静把身子探向前方灰暗的脸上挤出一个有些瘆人的诡异笑容,声音嘶哑幽暗:“你搞垮了我们又如何,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傅濯神情未变望向对面:“白叔叔,不管我以后会如何,你现在这样大概是看不到了。”

      “哼”,白滔咬牙切齿对傅濯所说的事实无言以对,“阎王殿里我等着看你哭不出来。”

      他退了回去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一眼那张可恨的脸:“小傅爷贵人事多怎么来踏我这贱地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成王败寇,是我棋差一招。您热闹看过了就赶紧走吧。”

      傅濯微笑:“您就不能想些好的?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或许会开口把您救出去。”

      白滔眼也不睁:“我们没什么交情,你说的是在做梦,我活得不算久但也够了,这些小孩子的幼稚想法就不用再试探了,我只想早点去黄泉路上等你。”

      “您确定不和我交换一下?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消息换一条命,您不算吃亏。”

      白滔睁开眼,傅濯神情认真:“只一个问题,我保您半生安稳。”

      白滔一字一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答案我也知道,拿消息换命这笔买卖我确实不算吃亏。”

      “但我们做过买卖的都清楚不吃亏就是小赔。”

      “我是个贪心的人,因为你我已经赔过一次大的了,现在我不想不吃亏,我只想赚。”

      “用我的命换你们傅家的断子绝孙,我才是赚了啊。”

      白滔阴狠地笑了一声:“我白家输了又如何,起码还留了子孙,你傅家注定要断根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家老爷子被你气死了,如今知道实情的就剩下我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真正想对付你要杀你的人是谁。哦,不,错了。你死的时候大概会知道的,那时候你应该会更痛苦吧。”

      傅濯没有被他影响冷静分析着他言语里的信息:“更痛苦?看来是我身边的人了。”一个会在我死后得到极大利益的身边人。

      白滔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你不会知道他是谁的,不过你也可以一个一个的试,到最后众叛亲离——这个结局我更喜欢。”

      一个在思维的死角里绝不可能背叛我的人。

      傅濯继续套话:“孤苦无依然后痛苦死去也太悲惨了,我自认人缘还算不错,天大地大总会有几个帮忙的。”

      白滔眼光一瞟看到门口神色愤恨的阿奇尔,突然玩味的笑了:“你这张脸真是比脱光了的女人还勾人,那外国佬今天第一次见你吧,就已经开始为美人打抱不平了。你走投无路了把自己送到那些大人物的床上说不定还能留条生路。”

      他羞辱地盯着那一点红色:“还可以多找几个人,千人枕万人骑之后总有人能帮到你,就是不知道你那小身板受不受得住。”

      白滔目光放肆地顺着红唇往下,如刀削的凌厉下巴,形状优美的脖颈,小巧性感的喉结,被衣服遮盖着的消瘦身材,皮带紧勒住的劲腰,在对面交错的□□留恋了几秒才又不舍的移回目光。

      那张白玉似的精致面孔上汗渍淋淋的露出难耐的神情,红润的小嘴微张发出诱人的呻吟,修长脖子往后绷紧喉结突起……白滔的目光渐渐淫邪,他出神的盯着紧扣的衬衫领上方精致的突起,真想一口咬下去啊!

      傅濯任由对方意淫神色不变一双寒星似的眸子却渐渐幽暗成一潭深渊,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温文尔雅,笑意不达眼底:“到时候我也可以直接把人送到那幕后人床上,白叔叔,你觉得呢?”

      呵,有趣。他的身边人,极亲近的身边人,和白家暗中勾结多年要制他于死地,眼睁睁看着他被别人□□却在任何情况下都绝对不会自己动手——是取向问题还是情感问题?

      傅濯想到自己的那些猜测,眼神更加晦涩,看来这些年我没防备错,确实是你无疑了啊。

      白滔一愣,明白了傅濯话里的意思后突然大笑起来,他抬手狠狠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好想法,你们傅家真是有趣。”

      傅濯轻抚着左手手腕:“看来白叔叔对我的提议有些不以为意啊,您觉得好笑是因为大逆不道违德背理吗?可傅家不好不是您希望的吗?无论后继无人还是蔑伦悖理可都是断子绝孙了啊。”

      白滔眼神慌乱了一瞬,傅濯明显话里有话,哪里出错了?他怎么可能会知道的。他强装淡定转移目标:“可惜有人既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破鞋,你的如意算盘可要打错了。”

      傅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他安静微笑:“我倒是觉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白叔叔你说是不是?”

      他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是我的一时任性耽误了流程,白当家的安心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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