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礼札记》聆谙旧期

9、《狐泪冢》〈6〉

　　栖心庙内。

　　“这是溯忆烛，滴血燃烟，追溯旧忆。”

　　泠星儿从僧人手中接过雕有复杂花纹的红色蜡烛，露出略显腼腆的笑容：“多谢心寂大师。”

　　“有祈愿双主来至，若无必要，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心寂转动佛珠，认真叮嘱道。

　　“是玖璃回来了？”泠星儿难掩欣喜。

　　心寂转身向楼梯走去：“应该没错。”

　　泠星儿心生疑惑，出声叫住他：“她此次前去不是为了还华霁一魄吗？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大师是你做的吗？”

　　心寂停顿了一下，语调不知为何染上淡淡的哀伤：“老朽可没有那个能耐，命数，岂是我等能够随意修改的？若真可以，这世间怕是也没有这栖心庙了。”

　　泠星儿望着心寂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不由猜测了起来：看来栖心庙的背后并不是那么简单，会和那扇门内的东西有关吗？

　　庙外，一个金色的阵法中显出两个交错的人影，华澈一个公主抱把玖璃抱在怀中，怔怔地看向面前古色古香的寺庙，略显斑驳的木匾上刻着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栖心庙？”华澈下意识地低喃出声。

　　自己这是……穿越了？！

　　话音刚落，寺庙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华澈对上心寂琥珀色的瞳仁，稍作和缓，温声询问道：“请问您是？”

　　心寂双手合十，优雅施礼：“回愿主，老朽乃栖心庙主持心寂。”

　　“还好，我还能回到这里。”玖璃抬眸轻瞥，忍住一阵疼痛后轻声提醒，“心寂，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碍于华澈还在这里，心寂也不便将他们引入庙内，只一掠过她煞白的脸色，点头示意：“老朽知道。”

　　华澈心中一片茫然，玖璃扯住他的衣襟，隐约可见里面精致的锁骨，她的声音时断时续，华澈低下头，认真聆听着。

　　“华……华澈，我叫玖璃，是，是你养的……那只小狐狸。”

　　“这里是……栖心庙，是我……的错，你本不该来……来的。”

　　“虽然……听起来很可恶，但……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你没……没必要……知道太多。还有，对……对不起，华……华……”

　　玖璃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白衣谪仙的身影，泪珠一颗颗滚落，最后只留下一抹笑容。

　　那是释然。

　　更是一只灵狐最纯粹的感情。

　　“玖璃？玖璃？你怎么了？千万别吓我！玖璃！”华澈摇晃着怀中渐渐失去生息的佳人，希望她只是痛昏了过去，或者睡着了。

　　可事实终是残酷的，蓝光闪现，一只雪白的灵狐趴在他怀里，额间的火焰印记消散，仅剩的那条尾巴也在两人的目光中断裂消逝。

　　华澈眼眶泛红，泪光不住地打转，任由心寂把玖璃抱走，他嗫嚅开口：“您能告诉我，她……”

　　“老朽和玖璃祈主有过约定，还恕不能相告。”心寂狭长的凤眸不经意扫过华澈身侧的手，意有所指，“但你可以问自己的心，毕竟你是他，又不是他。”

　　“梦魂岁杪，泪烙今昔。”

　　“你的魂魄已全，以后便可安然生活，这也是她的期望。”

　　“我送你回去。”

　　华澈从祈愿草开启的阵法回到现在的家，他摊开鲜血淋漓的左手，里面有一串冰蓝色的泪滴形吊坠，只是已经四分五裂了。

　　“你曾去过另外一个世界。”

　　他想到自己进入阵法前心寂突兀其来的话，目光有一瞬喑哑。

　　“的确，南风之外，另有南风。”

　　可那又怎样？如今他再次孤身一人，只剩衣服上泪水留存的余热，烙刻下那个懵懵懂懂的傻狐狸来过的痕迹。

　　“呵。”

　　一声轻笑在子夜时分显得格外清晰，紧接着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