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礼札记》聆谙旧期

7、《狐泪冢》〈4〉

　　雪霁初晴，冰雪一点点顺着琉璃瓦的纹路消融而下。凉亭内，僧人将热水倾入茶壶中，顿时，一缕缕清香的白烟在空中飘散。

　　冷风吹拂，绯衣翻卷，故辞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就像一团热情燃烧的火焰。他看着僧人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片死寂的眸中掠过一丝怀念。

　　僧人沏好两杯茶，脸上突现出一瞬讶异，可语气却丝毫不见波澜：“封魄印，破了。”

　　故辞接过一杯茶，闻言愣了半晌：“你不是没有告诉玖璃破解的方法吗？难道……不会吧。”他想到某个似乎难以置信的结果，迟疑地摇摇头。

　　僧人细啜一口茶，闭上眼回味片刻，神情闲适：“八九不离十。再说，老朽曾经一直是被整的对象，难得整一次别人，自然要好好把握。”

　　“只怕她现在对你很是不忿。”故辞慵懒地倚在一旁的柱子上，转了转手中的白玉瓷茶杯，睫羽在眼睑处投下一道阴影，“但愿还能再见到她。”

　　三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实验楼自从迎来了小狐狸，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还是多了不少生气。小师妹倪葵串门的次数更加频繁，每天都带不同的吃食去与傲娇的雪狐亲近。在华澈眼里，雪狐是一日比一日更加黏他，仿佛一秒不见便是永别。更神奇的是他竟没有半点不耐，反而还很享受它的陪伴。

　　久而久之，风大学子都知道了他们温柔亲民的校草大人养了一只傲娇精致（典型双标）的小雪狐，一人一狐的组合极其养眼，之间的互动更是萌了广大少女一脸血。

　　若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该有多好。

　　只是，万事顺遂谈何容易。在人生的旅途中，总有伙伴要黯然离场。

　　今晚的夜色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稠墨，星月无踪，一切都被埋藏在黑暗之下。偌大的房间里，雪狐和华澈共依偎在被中，蓬松柔软的狐尾偶尔甩在他脸上，想是睡得极香，却又深陷于梦中。

　　“你看来很喜欢栀子花，闻起来很香却不刺鼻。”雪狐小心试探着嗅了嗅休息室内的一盆绿植，鼻尖微颤，那副模样让华澈着实觉得可爱，走过去把它抱在腿上，“只可惜时节已过，下次开花得等到明年了。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恰又没有名字，不如今后我便叫你雪栀好了。”

　　雪狐心中一喜：他这是要收留我吗？雪栀……这个名字，真是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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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栀，你怎么又钻了我的被窝？”华澈嗔怪着把枕头边的小狐狸提起来，眉眼间尽显无奈。

　　雪栀刚睡醒，眨巴着氤起水雾的蓝眸，它晃晃软嘟嘟的身子，向华澈的方向拱了拱，却没能碰到他。看到华澈一反往常的严肃面孔，它可怜兮兮地垂下了头，把自己缩成一个雪团子。

　　华澈看到它的小动作，心中不免一软，自知是又败给了它，抚慰道：“好了，我不说你了，你若想钻便钻吧。我这辈子怕是栽在你这小狐狸手上了。”

　　雪桅如蒙大赦，双眸顿时闪现细碎星光，熠熠生辉，身子往他那一窜，下一刻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打盹。

　　华澈微怔，他刚才，好像看到了暖春初至的蓝色湖泊，浮冰点点，悄然消融。

　　有这小家伙相伴，想必在他所剩无多的日子里也会少几分孤寂。

　　华澈这般想着，手指在雪栀身上轻轻顺着毛，脸上漾开一抹温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