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37、第 37 章

　　村长办事挺讲究效率，估计自从秦渊跟他说了教大伙做豆腐的事情后就一刻不歇地安排起这个事来，不到一天功夫就定好了过来学艺的几个人，第二天中午刚过饭点，就领着人到秦家来给秦渊认认脸。

　　这个点，秦渊刚吃完午饭不久，这时手里拿着块烧黑的木棍正在院子的空地上划着些什么，时不时偏头问问旁边两个妹妹询问几句，等两个小姑娘答了，他就继续在地上涂改着铺子的布置图。阿香和阿娟手里各拿着块成人巴掌大的锅巴，自己慢慢嚼着，偶尔见秦渊抬头的时候就从下面掰下一块来递到他嘴边。这锅巴是家里柴火大铁锅烧出来的，特别香。中午盛饭的时候秦渊特地把米饭都先盛了出来，就留了层焦黄的锅巴下来，往铁锅周边淋了圈油就没再管了，借着灶下木炭的余温继续烤着。等吃完午饭，锅里的锅巴吸了油，又被烤了许久，已经从铁锅上脱了下来，一手提着边缘就能把整块拎起来。这种柴火锅烧出来的锅巴挺硬，拿手指往上一敲就“咔咔”作响，嚼着特别费牙口，不过也特别香，拿着饭后磨牙再好不过了。知道两个小丫头喜欢吃甜的，秦渊还专门在靠中心最焦的地方撒了些糖，这时她俩拿在手里，咬一口嘎嘣脆还甜滋滋的，别提多喜欢。秦渊手里沾着黑灰不好拿着吃，被投喂了好几块，嚼得两颊发酸也没舍得停下。

　　两个小丫头掰锅巴的时候，偶尔掉些碎渣到地上，家里那只特别神气的大公鸡背着翅膀就等在旁边，眼神锐利，只要见着一块，立马伸长脑袋弹射出去，叼起来就飞到旁边木梯子上慢悠悠吃起来，气得同样等在一边的煤球嗷嗷直叫。

　　村长见着院里这么个鸡飞狗跳的场景，一时面皮有些发僵，特意在门口停顿了下，挡住后面的几个人，重重咳了一声给院里的人提个醒。秦渊听见声音，往门口看了下，把手里的棍子往角落里一扔，给旁边两个小姑娘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头见有客人来，忙把手里还剩下那点锅巴塞进嘴里。阿娟一路小跑到厨房里拿了块湿布过来给秦渊擦手，又一溜烟跑到堂屋给客人搬凳子。阿香看着还在扑腾大公鸡的煤球，一把捞住它的脖子，半拖半拽地把还在乱吠的家伙带到一边去，熟练地从兜里摸出几粒炒熟的花生米把它给哄安静了。

　　这是跟着村长过来的有四个人，两个姓秦，两个姓张，都比秦渊年长许多，按辈分还是秦渊叔伯辈的。秦渊与他们都不算熟，大家过来也不是为了联络感情的，打了招呼就直接说起做豆腐的事情来。秦渊也不是那种口齿特别伶俐的人，简单说了遍做法，又当着大伙的面把豆子挑好泡上，就让他们明早再过来，到时候自己从磨豆子开始给他们演示一遍。其实他自己也是半吊子水平，如今对做豆腐也算不得多精通，教别人都是硬着头皮上的，真让他说，他也说不出太多有用的东西，只好带着他们亲自上手去做。

　　这天秦洪媳妇还跟往常一样早早起来，背上最小的小女儿梦河过来秦渊家烧火。冬天天亮得晚，她眼神又不好，这个点黑黢黢看不清东西，只能起早些多花点时间。往常她到的时候秦渊还没磨完豆浆，她就趁着生火前的那点间隙把秦家院子打扫下，要是看到别的自己能做的事，也顺手给一起做了，能让秦老太太和李氏轻省些。走到门口，听着里面似乎比往常都要热闹些，她有些疑惑地推开门，眯着眼睛往里张望了下，就见磨盘边围了好些个人。借着油灯的那点微光辨认了下，似乎那群人里还有村长在。秦嫂子平日里除了干活、带孩子，平日里都不怎么与人接触，一下子面前多了这么些人，难免心里有些发怯，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该开口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去厨房。她背上的小丫头可不知道自己母亲在焦虑些什么，到了这地方，围到熟悉的豆浆味，开心地“啊啊！”叫了几声宣布自己过来了。

　　秦渊听见这稚嫩的喊声，抬头往门口看，一眼看到在门口有些局促的秦嫂子，估计她看着这么多人也不自在，干脆让她直接去厨房帮忙烧些热水。秦嫂子得了这话，松了口气，匆匆和这群人打了招呼，忙往厨房去了。秦渊让其他人先帮忙看着磨盘，自己也跟着去了厨房，从碗柜里拿出几个陶碗来摆到桌上，又拿了些馓子把碗里堆得满满的，等热水烧好，浇一下就能吃。这个点，屋里这些人估计都没吃上饭，他也没工夫再弄些早饭出来，正好拿馓子来凑数。

　　锅里的水添得不多，等外面剩下的那点豆子磨完了，水也烧得滚开了。秦渊索性让大家都停一停，一人捧上一个陶碗围着桌子坐下，舀勺热水浇上去，有汤有水的先吃个热乎饭。大家起些还有些放不开，可对这吃的实在有些好奇，又听秦渊劝了几句就都坐下吃了。秦嫂子不好跟他们坐到一块，自己端着碗在灶台下吃了。如今梦河已经八个月大了，已经能吃些软和的饭菜，馓子时间泡长些她也是能吃的。小丫头最近不想以前那样天天饿着，人精神了，就显得活泼了好些，不再像以前那样，除了饿的时候哼哼唧唧哭两嗓子，其他时间都没声了。秦嫂子喂她吃泡好的馓子，她一边吧嗒吧嗒吃着，还要一边咿咿呀呀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看着是对吃的挺满意的样子。秦渊是挺喜欢小孩子的，看着小梦河原本瘦得跟鸡爪似的小手终于也能见着肉了，忍不住捏了捏，心里诡异地升起了一股玩养成游戏的满足感。

　　一碗馓子泡开了也没多少东西，众人三两口就能吃完了。秦渊特地速度放慢了些，等秦嫂子喂完饭才把剩下已经被泡的没滋没味的馓子连汤一起咽下肚了。然后就是重头戏，开始熬豆浆、做豆腐。只是单纯把豆腐做出来的话，并没什么难的，再多的，秦渊也教不了许多，只能等他们自己摸索了。村长当时挑选人过来学做豆腐时，特地挑的家里都有石磨的。秦渊昨天已经让他们在家里泡了些豆子，今天临走前又给他们装了些卤水带回去，等他们回去了就能自己在家试着做做。要是哪里还有问题，这两天也能过来问。看几人都千恩万谢的回去了，秦渊才松了一口气。

　　李氏平日早上也会起来帮着秦渊做豆腐，这时候也早就醒了，只是之前觉得自己不方便出来，就一直待在屋里。见众人皆散了，这才推开堂屋门走出来，先拉住秦渊让他先别急着走。她在里面听到动静，知道儿子早上就吃了碗馓子，指定是没吃饱，忙去碗柜那里寻摸了下，拿了个煮好的熟鸡蛋给他塞进手里，这才放秦渊牵上驴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