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即安》唐门园子

35、第 35 章

　　这次去李家，还跟李老太太说了让家里学着做麦芽糖的事情。这个做起来不费事，一家子老弱妇孺也能干得来，做出来了正好让三姨父这个货郎带着卖，或者卖给镇里其他商铺也行。李老太太经了上门女婿一去不回这件糟心事，一心想着把日子过好争口气，见秦渊提了这事，立马拍板应了，还非说以后这个赚了钱，一定要分出一成利给外孙家。

　　在家又玩了好几天，眼看着日子就到了年初七，镇上的商铺差不多都开始重新开门迎客了，秦渊一大早就赶着驴车给富贵楼和云糕斋送货。他这天来镇上不光是为了送货，还要去看李掌柜之前说起的那个要要出租的铺子。铺子的主人家姓孙，原本这边开的是面馆，现在年纪大了没精力继续做下去，儿孙又嫌这行太辛苦，另谋了其他出路，面馆自然也就开不下去了。店铺靠近街尾，虽不在镇中心位子上，可也算是临街铺面，每天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算是个不错的位置了。问了价格，还算公道，主人家风评一向也不错，又有李掌柜作保，秦渊也没什么好迟疑的，当场就付了定金，就等着收拾收拾就能开业。

　　回家跟秦老太太报备了下租下铺子的事情，老太太从来不插手他做生意的事情，回房里好好清了清家里现在的存钱，留了点备用的下来，剩下的都从小木箱底拿了出来，装小布包里，一起塞给了秦渊。

　　“你这出去开铺子，什么东西都要买。以前你给我的钱都存着呢，现在正好用得上。你一个小孩子家的，花钱自己心里要有数，知道吗？”

　　秦渊笑着接过钱，“祖母，这年都过了，我今年都十六岁了，不小了。”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哼哼道：“没结婚，不都是小孩子吗？”

　　前几天老太太提了要给他说亲的时，秦渊一直推脱自己还小，不乐意。没想到老太太还没把这事放下，找了机会就要念叨他几句。

　　秦渊当做自己没听出这个言外之意，安静装个鹌鹑。

　　老太太那他也没办法，见孙子不接话也就算了。开始忧心铺子的事情来，“咱们家以前也没开过吃食铺子，要准备什么东西，你心里有章程了吗？”

　　“铺子之前是做面食的，灶台之类都是现成的。我也不用在店里摆桌椅板凳招待客人，要准备的东西也少，让张南帮我打几个放东西的架子，再弄个柜台就行。”

　　老太太看他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忍不住就要给他泼冷水，“人家阿南手艺越来越好，最近忙着给镇里老爷家的姑娘做陪嫁家具呢，哪有功夫给你钉木架子。”

　　秦渊微微睁大眼睛，有点惊讶道：“我这几天找他玩，他都说自己挺闲的啊。”

　　老太太似怒非怒的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我说张婶子怎么老在我面前说阿南最近晚上还要忙着雕木箱，看来就是你把人家时间耽误了，不好直接说你，指望我给你提个醒呢。”

　　说完点了点他的额头，叹气道：“要不是看你跟张南关系好，按张婶的性子，早不让你进门了。”

　　秦渊尴尬地摸摸鼻子，莫名感到一阵心虚。感觉他像是个自己不学习，还非要拉着人家好学生一起虚度时光的学渣。

　　“那村里也没别的人能做木工了吧。”

　　秦老太太想了想，开口道：“你外祖母家那个村里也有个木匠，手艺也还过得去，总归比从镇里做划算的，反正你这几天要过去一趟的，到时候问问。”

　　说完又提醒了句，“这事你得跟阿南那解释清楚，不然人家看你做个东西还特地绕开他找别人，别闹了别扭。”

　　秦渊对这点倒是挺放心，笑道“您放心好了，他性子好，我还没见他闹过脾气呢。”

　　......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他那边刚跟秦老太太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会有问题，这边张南听了他的话，脸上原本腼腆的笑意就没了。

　　他也不是闹脾气，就是满脸认真地盯着秦渊，有点执拗地强调：“我忙得过来。”

　　张婶子正在旁边纳鞋底，听了这话，简直觉得手痒，可自己孩子又舍不得打，只好装作嗓子痒，重重咳了两声。

　　张南也察觉到自己之前有点无理取闹了，可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事情虽然多，可多花点时间，还是能做完的。难得能帮秦渊做点事情，结果没帮上忙，心里闷闷的。

　　秦渊接到了张嫂子的提醒，又看了看张南眼底隐约可见的青痕，开口哄道：“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刻个牌匾？开业的时候把它挂到门头，让人能一眼看得到。这个给别人做我不放心，还得麻烦你。”

　　他原本准备挂个布幡，上面写个店名就算了的。现在倒是觉得弄个牌匾挂上去，这样更正式些也不错。

　　张南闷不吭声点点头，见对面人笑盈盈看过来的样子，蓦得有些慌乱。怕自己现在这副态度太过冷淡，连忙开口补救，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什么样的牌匾？你......你想要什么样的？”

　　见他这样，秦渊暗暗松了口气，“这个不急，等我先量好尺寸再跟你说。”

　　知道张南忙，秦渊没有多待，又说了两句就走了。自觉自己这次表现应该还不错，张嫂子应该也能松口气了。

　　离上次去李家过去了五天，这时正是寒冬腊月的，麦芽长得自然慢些，这么些天过去，也就冒了半截指头长的嫩叶。这个也急不来，只能慢慢等着。李家之前是没有糯米的，上次临走前，李老太太给了秦渊一串钱，让帮着买些糯米过来。秦渊知道李老太太好强的性子，也没有推脱，按市价给老太太带了糯米来，只另外又从家里带了些吃的过来，就说自己来外祖家不能空手，让人说不知礼数。老太太没有拂了他的好意，把东西都收下了。听说秦渊要找这村里的木匠，老太太冬天腿脚不方便，喊了李二姨带自家外孙过去。

　　昨天下了场小雨，地面被雨水一浸，过了一夜就和着泥水结了薄薄一层冰，到了下午了也不见化，走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李二姨带着他穿行了大半个村子，在一家围着砖红围墙的院门口停下来，院门没有关，朝里望过去，院子里有两个中年汉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李二姨伸手敲了敲门，也没等应答，带着秦渊就走了过去。她与院里两人都是熟识的，开口就打了招呼，“怎么张郎中也在，大峰哥你这是生病了？”

　　那个黑瘦的汉子闻言应道：“就是腿疼的老毛病了，让孙哥拿贴药过来贴着，没大事。这孩子我看着眼熟，是哪家的？”

　　李二姨忙把秦渊拉过来，笑着介绍道：“这我姐家的大儿子，想定几个木架子，我就把他带过来看大峰哥有没有空做。”说着，招呼秦渊赶快叫人，“这是你大峰叔，这是村里郎中，你喊孙叔就行。”

　　秦渊一一打了招呼，听黑瘦汉子孙峰说自己有空，就谈起做木架的具体事情来。其间，总感觉旁边那个郎中时不时盯着自己看，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也不躲闪，朝自己笑笑，又跟李二姨继续说起闲话来。

　　铺子里要用到的木架和柜台并不是什么难做的活计，秦渊说了要求，李二姨又帮着压了压价格，没费多少工夫就谈妥了。说好了交货的日期，秦渊两人便告辞离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秦渊总觉得院里那个大夫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直到自己走出院子看不到后才消失。

　　这种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秦渊回忆了下，确认自己以前并不认识这个人，只好向李二姨打听：“那个张郎中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我怎么觉得他一直在打量我。”

　　一向大大咧咧的李二姨听了这话，居然有些含糊其辞，打着哈哈道：“是吗？估计就是第一次见你，多看了几眼。”

　　那个程度，可不止是多看了几眼。见这边问不出什么来，他也就只能暂时压下疑惑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