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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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余晓绕着操场走了十圈，实在走不动了才往教室走。
五月的傍晚，气温逐渐升高，即便只是夕阳余晖也很晒人，余晓脸晒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挂着细碎的汗珠。
在经过洗手池的时候用冷水洗了把脸，散散热气。
摸了摸口袋没有纸巾，她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抹了把脸，顺势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这个手表是她妈黄美丽淘汰下来的，年代久远，款式老旧，最主要的是总是自动停止，需要时不时地对表，但余晓依旧很爱惜，每天用纸巾擦拭得干干净净，洗手的时候都会注意别沾到水。
好歹也是她从小到大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现在是五点五十。
还有十五分钟上晚自习。
余晓意识到自己重生的时候，刚放学没多久，她连饭都没吃就跑回来学校，先是剧烈运动，然后情绪大起大落，肚子里的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她将口袋里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一张纸，一只笔，一本口袋单词，还有一个黑色皮筋，要多穷酸有多穷酸。
幸好还摸出了一个钢镚，不然晚自习得饿三节课。
余晓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又给自己接了杯水。
她的杯子是家里请客时吃完的罐头杯子，被她细心地贴了卡纸，粉红色的纸上画着一只嘻哈猴，咧着嘴傻笑。
余晓盯着看了一会，摇摇头笑自己那时候真是年少不懂愁滋味。
将面包就着水吃完之后，余晓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从抽屉里拿出书来。
她没有急着做题刷题，而是将初中九门的课本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时隔多年，对于课本的印象已经寥寥无几，她必须得尽快捡起来。
九门课十几本书，饶是她看得再快，也足足看了三节课，还有几本没看完。
不过有一点很值得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缘故，她的记忆力比以前好了不少，虽然说不上过目不忘，但看个两三遍就差不多了。
余晓忍不住一笑，内心有点雀跃。
这样，她对于考取春风中学就更有把握了。
九点二十分。
最后一节晚自习还差十分钟，正是各大课代表收作业的时间。
余晓这才从课本中惊醒，猛然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作业她一个字都没写！
饶是她刚重生回来没多久，还没完全代入学生这个身份，她也差点窒息了。
余晓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我忘了。”
她生得又瘦又白，脸小眼睛大，水汪汪地盯着人看的时候说不出地委屈。
课代表冷酷无情地看着她，“十分钟。”
余晓连忙点头，先是在桌子上翻了一下发现绝大部分的作业都写了，只有英语一科没写。
她一边庆幸以前的自己有提前作业的习惯，一边向同桌沈兰兰求救，“江湖救急！”
沈兰兰将英语作业本放在她桌上，担忧地说，“我看你看了一晚上的书，我还以为你作业都写完了呢。”
余晓泪流满面。
她一边奋笔疾书，一边说，“我真的完全忘了。”
幸好在下课铃响起之前，她终于写完了，将作业本教给课代表，余晓长长地出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即便她很多年没当学生了，这补作业的余威犹在啊。
沈兰兰边收拾书包边跟她讲话，“晓晓，刚才看你看书看得认真我就没问，你真的要去读师范吗？”
“志愿已经报上去了。”余晓将没看完的书一股脑全塞进书包里，“不过你放心吧。”
“嗯？”
“我是不会读师范的。”
沈兰兰皱着细细的眉，“可是你妈妈她……”
“放心吧。”余晓将书包往背上一甩，潇洒地说，“我想读高中，没谁能拦得住。”
窗外天已经黑透了，一轮圆月悬挂其中，皎月的月光从窗台洒入，落在余晓的身上，显得她的眼睛明亮如月光。
沈兰兰还是有些担忧。
余晓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考春风中学，春风中学是寄宿制，我妈就再也管不了我了。”
沈兰兰的眉毛皱得更深，在这月光下仿佛笼着轻愁，“可是你的学费怎么办？”
她说：“我存了些零花钱，明天我带给你。”
余晓忍不住鼻子一酸，抱住了沈兰兰单薄的肩膀。
这个傻姑娘，明明自己日子过得够苦了，还这么义无反顾地帮她。
沈兰兰的父亲，跟她父母一样，深受重男轻女的毒害，却一直没生个儿子，因此热衷酗酒，喝醉了就对她妈大打出手，她从小也满身是伤，中考完的当天，他爸喝多了失手把她妈打死了，被警察抓了起来，沈兰兰也从此远走她乡，再无踪迹。
这也是余晓心里的痛。
眼前这个女生，身材单薄细瘦，穿着小码校服也依旧空荡荡的，黑色头发自然披散，眉眼间总有丝若有若无的轻愁，像极了戴望舒的雨巷中的丁香花姑娘。
但她却在过去遭受了这么多的苦难，并且未来还将继续。
余晓伸手拍了拍沈兰兰的后背，尽量轻松地调侃道，“我的好兰兰，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多买点好吃的，看你瘦得跟纸片人似的。”
“可是……”
“好了。”余晓放开她，脸上带笑，眼神坚定，“我会有办法的，相信我，好吗？”
沈兰兰犹豫地点头，“嗯。”
收拾好东西，两人并肩往校外走，她们是邻居，又是从小到大的同学，所以关系才这么亲密。
过了好一会，沈兰兰突然说，“晓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变了很多？”
余晓心里一咯噔，面上却还是平静地，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因为我看清了。”
“嗯？”
“我爸妈不爱我，他们只爱我弟弟。”
“晓晓……”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余晓吐出一口气，“但我也轻松了，以前为了让他们喜欢我，装成乖乖女的样子，把他们的话当成圣旨，生怕他们不高兴。”
“今天我妈她逼着我填师范的时候，我才突然间明白，原来我只是他们的工具，我的努力我的愿望她们都看不到，也没有意义，我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帮助我弟弟。”
“我很累了，我不想再当一个工具。”
月光下，她的声音很轻，愁绪却很重。
沈兰兰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晓晓，你还有我。”
余晓深吸了一口气，回握住沈兰兰的手，“兰兰，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再也不听任何人的摆布。”
她的话语是如此坚定，眼神是如此的明亮，让沈兰兰忍不住点头，“嗯，晓晓，我相信你。”
余晓用力地握紧了她的双手，“不仅是我，兰兰，还有你，你也一样。”
“我？”
“对。”余晓坚定有力地说，“你不想从你家离开，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吗？”
沈兰兰眼神动摇了一瞬，“可是我妈……”
“我们带着阿姨一起逃出来。”余晓说，“你们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再没有人打你们骂你们。”
余晓话里的未来太美好，让沈兰兰忍不住陷入了幻想，如果能摆脱她爸爸……
她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微笑，“晓晓，还有你。”
“啊？”
“你也跟我们一起生活，我们三个是一家人。”沈兰兰握紧了她的手。
余晓心里一热，为沈兰兰话里的未来险些落下泪来。
她急忙转过头去，声音中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哽咽，“那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嫌弃。”
“我当然不会了。”沈兰兰轻声细语，“我保证。”
两个女生在月色下牵手走着，一言一语地憧憬着全新的未来。
那未来是多么的光辉，多么的灿烂，只要她们想一想，就会忍不住微笑，就会有无穷的斗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