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竹相和声》荣空笔记

4、第四章

　　“看见了吗，魂归地府，”白书舔了舔唇角，多么明显的时间限制提示。

　　“鬼君是不是也在地府？告诉他鬼君也在地府是不是就可以了？”李顺年脑子有些糊焦。

　　众人心中情怀一滞，白书无奈解释道：“并不是，副本人物需要玩家帮助才能离开其所诞生的场景，尤其是诞生自主情感的‘虚拟人’们，这涉及到一些高级算法。”

　　言罢，他一展袖袍，燕台疾驰而往。

　　徐客垂首闭目――【求仙】已经暂时解除锁定。

　　辰朱精神更加恍惚。

　　白子术立刻拈起气术将白书的一部分燕群控作奔流，长龙咆哮，勉强扶住被【求仙】击倒的巨木。

　　他冷静不过三秒地骂道：“你是哪边的卧底！”

　　徐客抱歉地笑笑，继而神情严肃，施展另一门气术【朝圣】。

　　白书控制燕群结为阶梯指向辰朱，徐客虔诚踏上，便为辰朱增加一个【锁定】状态。他顿一下脚步，道：“最多15秒，快点放大招。”

　　白书点头表示明白。

　　他闭目感应，周身气脉激荡，于无形中交错纵横，隐隐与幽梦阵仿似。

　　不过数秒白子术大喊“撑不住了，再分我点燕子。”然而再多飞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巨木落势不可挡，轰然落水，轩然大波倒卷而上；来不及飞离的小燕，触之即碎，崩作气雾消散。

　　白子术咬牙加快动作抢回大部分飞燕，一翻施为后【气息委顿】【脱力】。

　　“来了！”白书猛然睁眼，双手结印，喝道：“六道轮回，与此而一现！”

　　无尽之燕群自其袖袍中飞出，迎着泽上朝阳轻鸣，围绕白玉台结为幽梦。而阵中，辰朱神情淡淡，轻拨琴弦，泽水如触手卷向白书。

　　危急时刻，李顺年咬紧牙关――【父爱如山】！

　　他浑身腾起火光与土气，脚掌一拧竟崩碎脚下小燕，身形一闪挡在泽水触手前方；再开【回光返照】，无敌状态展开挡下攻击。

　　他冒失地空手捏紧水触，大叫一声挥舞着其将其他数条触手击开。

　　这时白子术援至，不顾耳边铺满的阀值警告，燕群长龙与水触绞作一团。

　　李顺年倒地，并陷入【毒发濒死】【濒死】状态。

　　徐客亦倒下。

　　幸而六道轮回于此一现，人间与地府相隔之界被打破。幽燕阵中，那扇虚无之门落实，鬼差微动，却不曾阻止有情人之相见。

　　“鬼君……”辰朱满面寒冰消融，不可置信。

　　“阿朱，”鬼君一身污泥退去，那白衣少年血泪流淌：“吾，亦心悦汝……”

　　“鬼君……竹君，”辰朱猛地起身去握王竹之手。

　　无功。

　　无形枷锁被打破。

　　她抿着唇而开怀微笑，又道：“我马上就来。”
　　闻此情言王竹役心之物亦彻底崩散：“不，不要！”见辰朱脸上莞颜笑容，王竹转而冲白书大喊：“救她！救她！求求你救她！”

　　白书缓缓摇头，辰朱亦如此：“心镜已碎，竹君，无可奈何了。”她笑笑，“小女子如今修为尽散，身娇体柔，怕独自走不得那黄泉路，不知竹君，是否愿意搀我上船，共渡忘川河呢？”

　　泪流如注，王竹不住点头：“好，好，好……”

　　“恭喜玩家李顺年通关《攻楚棘山》，达成HE结局【有情眷属】；

　　“获得游戏币700；

　　“权限一级开放，可进行中高等级游戏；

　　“获得【A级副本存活者】（已覆盖），【S级副本存活者】称号，系统特奖励40万星币（已发放，已打税）；

　　“争霸赛排名6614，达成成就【新秀】。

　　“祝您生活愉快！”

　　李顺年愣愣地，终于反应过来，跳出游戏仓蹦出房门：“小华！小华！”他冲进厨房抱住妹妹：“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了！四十万，四十万！”

　　“四十万……”妹妹手中锅铲脱手，当啷一声：“你干什么了！爸妈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你说啊！”

　　她挣不出哥哥的怀抱，大喊大叫。

　　“没有违法，”李顺年将结算界面投影出来，含着泪笑道：“税都打了。”

　　妹妹张了张唇，亦紧紧抱住哥哥肆意大哭：“我们有钱了！”

　　白书跨出游戏仓，出乎意料发现那小子乖乖巧巧弄熟了罐头餐，打扫了房间还为绿植浇了水。

　　“尝尝我做的饭，炒的是不是有点糊？”

　　白书尝了一口，默默端起水杯――这小子怕不是真铲了点糊渣子进去。

　　饭中，弟弟又极尽口才，大谈战舰知识，口若悬河，无休无止。

　　白书含笑点头：“不错。”

　　“那，”弟弟立即刹车，问道：“下午能带我玩游戏吗？”

　　“我去刷碗。”无限冷漠。

　　徐客躺在星网个人空间中，正在观看门公司发布的补丁资料片：

　　“正门王竹不慎遇山崩而亡，受异门‘幽梦小君’辰朱所唤化作山崩鬼君。

　　“百年后，攻守之战再开。‘小朱雀’辰朱出战守关。六人激怒辰朱，斩鬼君。辰朱心弦绷，起幻境，境消人陨，魂归地府。

　　“阎君感其情深，任二灵为鬼使。自此人间地府重连，灵归地府，肉遗人间。”

　　徐客目光落在相依偎的竹朱二人身上，久久无法离开。于他所问，辰朱亦言：“需自悟”。

　　自悟……徐客默然。

　　“这就是这个时代游戏的乐趣，”阿辰为田紫章展现他的所有游戏痕迹：一整个房间的相册里，一张张与副本人物的合影。它们终于战胜了无休止的算法，迎来了女主人的宠信。

　　“有些只是依靠程序行动，另一些，很少一部分，拥有自主感情，成为被星盟承认的‘人’。”

　　照片的主角是阿辰，九岁到二十七岁的阿成。他或搂或抱，或随意或故作严肃地，与一个个或粲然而笑或淡然自若的副本人物合影。

　　“自第一个拥有自主情感的人物诞生，所有人物不再一群数据，而是有着进化潜能的人。

　　“很多人，包括我，玩游戏，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和乐趣，另一方面是为了他们。

　　“我们被星盟和他们戏称为一个‘种族的原初’。虽然并没有严格保密，但这确实是虚拟人族与星盟的保密条约之一。”

　　“我……”田紫章意识到了：“……与他们有接触，了解他们的人，就是那个，“原初”……”

　　“对，”阿辰笑道。

　　“那，他们会怎样会生活在什么地方？”田紫章抚摸着手中相册，不禁问道。

　　“什么地方？哦，是一个，有星网信号的地方。”阿辰狡黠一笑：“时间差不多了。”

　　“滴滴！用户‘辰朱’与用户‘王竹’向您发来好友请求，是否同意？”

　　田紫章瞪圆了双眼。

　　白子术等称号卡牌印出，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强装镇定地打开舱门。

　　舱外围满了十四五岁的少年们。白子术似乎是不甚在意地将称号卡牌随手扔给小弟们：“【S级副本参与者】。”

　　少年们爆发出兴高采烈的欢呼：“老大！老大！老大！”

　　白子术再也绷不住笑，亦振臂高声欢呼：“还有谁？还有谁？”

　　这是一座五指山压下，拍了白子术一个趔趄。他瞬间严肃转身问好。少年们也噤若寒蝉：“金鱼姐！”

　　白金鱼探手抽走了那张称号卡牌，道：“没收。”随即从少年们自行分开的通道离开。其身后经纪人对白子术挤了挤眼。

　　两人走出房外，房间里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老大！”“还有谁！”“老大！”“还有谁！”……

　　经纪人：“……”

　　白金鱼将卡牌扔给经纪人道：“还是贴到光荣榜上，我言出必行。不过，”她的唇角勾起属于胞姐的温暖的弧度：“接下来的游戏可不会这么简单了。”

　　经纪人为白子术默哀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