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有点甜》浦四月

33、第三十三章

　　顾知晒过的被子有一种阳光的味道，香香的。陆晓舒服地躺在顾知的身边，一只胳膊穿过顾知的胸前轻轻地搂着顾知。
　　顾知本来困的分分钟能睡过去，俩人在浴室里面折腾了一通，眼下反而没了睡意。看着陆晓像一只闹腾完的小猫乖巧地躺在身边，顾知觉得特踏实，微笑着把一只手放在陆晓的后背上，轻轻柔柔地抓挠着，舒服得陆晓闭着眼跟只癞皮狗一样直想哼哼。
　　“哥，你妈妈为什么让你回去？”陆晓的语气听起来懒洋洋的。
　　“不知道。大概跟我爸离了婚，觉得太孤单了吧。”顾知的脸靠在陆晓的头顶上，温柔地应着陆晓的话。
　　“那如果她一直坚持让你回去，你会走吗？”陆晓说到这，在一片漆黑之中抬起头看了看顾知。
　　顾知的唇轻轻碰了碰陆晓的脑门，“晓儿，除非是你想离开我了，或者真的有什么迫不得已，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你发誓。”陆晓执著起来挺像个孩子。
　　顾知用脑袋轻轻蹭了蹭陆晓的额头，又伸手轻轻捏了捏陆晓光溜溜的肩膀，“我发誓。早点睡吧，明天要上班了，新的一年了，我们都要努力。”
　　“嗯。”陆晓这才放心地闭上眼，使劲地搂了搂怀里的顾知，云里雾里地睡了过去。
　　因为年前王蓓的项目基本已经收尾，李信的项目公司也没给与太多的重视，于是新年度开始，302的项目集中便到此为止，一帮人折腾了半天，又把电脑和一堆乱七八糟的办公用品搬回了设备室的老巢。
　　顾知和陆晓又坐回了自己的老位置。设备室的格子间让陆晓觉得特别的满意。不像项目集中的小办公室，几张桌子无遮无挡一览无余，现在的办公室跟一间间的小房子似的，互不干扰隐秘又安静。王蓓原来的位置被新来的一位老同志占了去，于是在顾知和陆晓的隔壁格子间的空位上坐了下去。
　　新的项目陆陆续续不停地下来，有的并不太成规模，领导也没再提起项目集中的事情。于是顾知和陆晓就在大科室暂时安营扎寨下来，东一个项目西一个项目，零零散散的活也接了不少。
　　陆晓跟小孩一样，过了一个年明显懂事了不少，总觉得自己之前一年浑浑噩噩的不太像个样子，再加上顾知天天在自己面前一板一眼的打着样，不由得心里暗暗给自己鼓了一把劲。自己的男朋友这么优秀，自己总不能天天跟个二混子似的。虽然画图的水平比着顾知还差一截，画的设备也没顾知的有难度，但架不住自个儿聪明，脑瓜子好使呀，陆晓对自己特有自信，内心坚定地要在新一年里敢追上顾知。
　　李信的位置隔着两个人稍微有点距离，这是最让陆晓满意的一点。眼不见心不烦，新年的进步并不包括对待李信的态度，陆晓现在看到他，还是忍不住拳头痒痒，总想用肢体给他老人家拜个年。
　　二月份的海城温度还不怎么友好。陆晓从小就怕冷不怕热的，中午吃完饭也不想出去遛弯，顾知想遛也没办法，总是被陆晓生拉硬扯拖着回办公室。
　　这天两个人刚一前一后回到办公室，就看王蓓脸色蜡黄，佝偻着身子缩在工位上。
　　“吃饭了吗蓓姐？”顾知路过王蓓身边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等到回答，就见王蓓突然俯下身，哇的一声稀里哗啦吐了一地。俩人猛的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一滩呕吐物已经在身边炸开了花，炸的俩人呆了好几秒没缓过神来，看起来挺傻眼的。
　　办公室吃过午饭回来的几个人纷纷站起来围了过去，王明辉赶忙跑去门外找保洁阿姨过来清理。
　　韩立华端了一杯清水跑过来递给王蓓漱口，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王蓓看起来无比的难受，双手压着肚子，嘴唇泛白，面部五官因为痛苦拧在了一起，难受的表情跟挨了二十记闷棍似的。
　　“走！去医院吧！”韩立华等王蓓漱完口立刻伸手想扶她起来。可王蓓难受的要死要活，腰板佝偻着怎么也直不起来。男同志看的挺傻眼，也搞不懂到底王蓓有多痛苦，眼泪跟珠子一样吧嗒吧嗒往下掉，就差哭出声了。
　　陆晓和顾知虽然还没整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王蓓难受的样子让他俩还是蛮紧张。陆晓正要开口说点什么，隔了好几个位置的李信突然凑过来开了口：“我背她下去吧。”
　　王蓓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因为痛苦两排牙齿都咬的咯咯响。
　　“不用！”王蓓用尽全身的力气，拉着韩立华的胳膊挣扎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拿起桌子上的车钥匙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王蓓的拒绝让李信没再开口。陆晓一把夺过王蓓的钥匙塞进了顾知的手里：“拿着钥匙，去车库。”然后俯下身，由不得王蓓说什么，在韩立华的帮助下背着王蓓向外面走去。
　　李信被王蓓的拒绝整的挺尴尬，立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吱声，一双小眼睛巴巴地望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保洁阿姨在一边无声地打扫着卫生。为了避免李信更进一步的尴尬，办公室几个人都挺自觉的鸦雀无声地埋下头去。
　　王蓓难受的七荤八素，感觉灵魂都疼的出了窍，软绵绵地趴在陆晓的背上，面色一片苍白。电梯下到负一层，距离王蓓的车所在的A区还有一段距离，陆晓奔了一半就感觉挺吃力。韩立华和顾知跟在一边扶着王蓓，生怕陆晓一个支撑不住给美女摔个好歹，简直就是衰上加衰。
　　陆晓满脑门的汗，不由得想起刚认识顾知的时候，背着他往医院冲的场景，只是王蓓比起顾知来，还是轻了不少。经常背个人肉沙包锻炼锻炼也挺好，以后也不怕失业了，就算没设计的活干了，还能去码头扛大包呢，挺稳。
　　好歹把王蓓安置到车里，陆晓出了一身汗。几个人里除了王蓓就只有陆晓有驾照，这会儿也不用分配任务了，陆晓擦了擦额头的汗，挺自觉的躬身钻进了驾驶室。
　　顾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陆晓娴熟地操控着方向盘，有条不紊地开着车的样子感觉挺新鲜，就好像自己才刚刚认识他没几天一样。陆晓那俊朗立体的侧脸，把弄方向盘的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蹙起的眉头，在顾知眼里越来越好看。顾知觉得自己挺没治的，这会儿手忙脚乱的功夫竟然还偷偷犯了一把花痴。
　　“小花，回头买个车吧。”两个人在门诊室门口候着的功夫，顾知对陆晓说道。
　　“嗯？为啥要买车？”陆晓扭着热的红扑扑的脸蛋儿望着顾知。
　　“你……开车挺好看的。”顾知还有点挺不好意思，低头笑着说。
　　“行！等我攒够了钱买个车，带你去环游世界。”陆晓伸手偷偷地在顾知的后腰上轻轻搓了搓。
　　“环游世界就不用了吧，环游下海城就行。”顾知也背过手去轻轻抠了抠陆晓的手心。
　　再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今年的元宵节和情人节刚好撞到了一天。张卓李和刘义梵早就嚷嚷着元宵节要几个兄弟一起聚一下，结果一开口就遭到了陆晓和韩成皓的一致反对。
　　韩成皓恋爱正谈的如火如荼，哪有功夫在情人节的晚上匀时间给别的臭皮匠。陆晓心里也早就盘算着这一天要单独和顾知一起过。张卓李和刘义梵简直痛不欲生泪如雨下肝肠寸断，直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为朋友要两肋插刀，为了男朋友可以插兄弟两刀。这可是俩人第一次过情人节，不一样。陆晓虽然头几天就在心里盘算了，可是一直也没想出到底该去哪儿过，该怎么过。顾知也没啥建设性的意见，只说想情人节那天下了班出去溜达溜达。
　　溜达就溜达吧，主要看跟谁一起溜达，陆晓觉得挺好的。没有目的的瞎溜达也算一种别样的情调呢。
　　两个人一下班就随便坐上了一班地铁，直到挤进车厢俩人也没想清楚该到哪一站下。地铁里好些女生手里捧着花，感觉还挺有过节的氛围。
　　“要不，银桥站下吧。”顾知抬头研究了半天路线对陆晓说。
　　“行，你说了算。”陆晓也挺痛快。
　　银桥附近的区域是外国人的扎堆聚集区，时间久了，连附近的建筑和各种小店都越来越有欧美范儿。不同于其他区熙熙攘攘的样子，虽然现在是元宵节，可是银桥站的旁边街道宽阔，人影稀疏。挺多小酒吧亮着灯，偶尔从酒吧里传出几声或优雅或劲爆的歌声。
　　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长的挺茂盛，树下有一些小贩儿撑着小灯在卖花，除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还有各式各样新鲜漂亮的花。陆晓想都没想，拉着顾知的手就走到了一个小摊儿前。
　　“老板，给我来26支玫瑰，大红色的。”陆晓连价格都没问，直接就指着摊儿前的一桶红玫瑰发了话，顾知有些挺不好意思，站在身后拽了拽陆晓的衣角。陆晓装不知道，忙着去买花也没给顾知一点反应。
　　老板挺利索，三两下就把玫瑰包扎完成，趁着一张泛黄的牛皮纸，看起来还挺小清新。陆晓并没有顾及旁人的眼光，直接就把花捧到了顾知的面前。
　　周围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三三两两的行人还是让顾知觉得既紧张又羞涩，赶忙接过陆晓的花，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前面走去。
　　“紧张什么呀？”陆晓跟在顾知的面前笑着说，“情人节快乐媳妇儿！”
　　“26支是什么意思？”顾知笑着问。
　　“你马上就26岁了啊。希望以后所有的情人节，我都能陪着你过。”陆晓转过身，在顾知的身前背着手倒着走，在婆娑的树影里看着顾知英俊的脸。“花儿都买了，媳妇不表示一下吗？”陆晓嘴角带笑地望着顾知。
　　顾知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过去在陆晓的嘴角轻轻点了点就立马弹到了一边去，陆晓被顾知的小心翼翼和掩藏不住的甜蜜逗的挺想乐。
　　风吹的有点凉，但是两个人的心情却有种说不出的美好。路边有马路歌手撑着麦在唱情歌，伍佰的last dance，这首歌在情人节的夜里听起来有点伤感。陆晓依偎着顾知，两个人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他唱完了这首歌，顾知走上前去，在歌手的吉他盒子里放下了二十块钱。
　　“这哥们是失联了吧？情人节的不应该唱个甜蜜蜜嘛！”陆晓走远了之后低声说。
　　“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得到想要的爱情。”顾知挺感慨地说。
　　顾知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情人节的夜里捧着鲜花漫步在街头。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种体验，就算对爱情怀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也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在爱情中得到多少让人垂涎的甜蜜。可是眼下，满心的幸福将自己包裹的紧紧的，顾知不知道该好好谢谢老天爷对自己的偏爱，还是该谢谢陆晓像一道光一样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真好啊。顾知心里不停地感慨。
　　“戒指买吗？免费刻字。”
　　两个人路过银桥公园的门口时，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老头冲着俩人嘟囔了一句。老头看起来有一把年纪了，头发胡须都白了一片，说完之后，盯着顾知和陆晓看了半天。
　　陆晓挺感兴趣，本来俩人都已经走过摊子一段距离了，陆晓又扯着顾知回到了摊前。
　　摊子上都是一些普通的银戒指和藏银戒指，款式挺普通，价格也不贵。陆晓趴在摊前看了好半天。期间还有好几对小情侣走过来研究了半天。
　　“别看了，走吧。”顾知站在陆晓的身后觉得脸皮儿都有点发热，更何况眼下自己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傻子也能看出来他跟陆晓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这个款式。”陆晓照例没有理会顾知的话，伸手指了指一个基本没啥款式的光面的银戒指。
　　顾知心里挺打鼓的，想想万一在这遇到个熟人，看到俩人凑一起买戒指，那可就精彩了。于是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正紧张着，右手被陆晓一把拉了过去，陆晓挑了好几个尺寸的戒指在顾知的中指上□□了好半天，最后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尺寸。
　　“老板，上面刻个‘XZ’吧。”陆晓说完，拿起一边的笔在老板的本子上自己打了个样。
　　戒指统共没多少钱，陆晓付了钱，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嘱咐老板刻完了给自己打电话，一会儿过来取。
　　“哥，回头给你买个好的，这个戴着玩。”陆晓靠在顾知身边轻声说。
　　顾知没说话，陆晓这小子一晚上玩的浪漫让他突然有点眼花缭乱。他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组织一下语言表达一下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外加有点甜蜜的心情，话还没组织出来呢，右手又被陆晓一把扯了过去。
　　“哥，就是前面那个酒吧，WILLING，进去坐坐。”陆晓看起来很开心，拉着顾知就往前面走。
　　顾知长这么大也没进过一次酒吧，眼下被陆晓拉着往酒吧里面走，心里还挺忐忑的，跟刘姥姥第一次进大观园一样，从一进门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的，感觉哪哪儿都新鲜。
　　不过这个吧跟顾知想象中吵吵闹闹乱七八糟的酒吧有点不一样，实际是个半清吧。酒吧里昏黄色的灯光看起来还挺温馨，台上有几个看起来学生模样的人在唱歌，歌曲挺柔，算不上聒噪。台下的光线稍微有点昏暗，陆晓拉着顾知在一个小角落里坐下。
　　“想喝点什么？老公请客。”陆晓突然紧紧贴到了顾知耳边，低着嗓子说。顾知甚至感觉到他的嘴唇已经碰到了自己的耳垂，慌的赶紧侧了侧身。
　　“小花你的脑神经是不是抛弃你自个儿出去过节去了？”顾知一脸的小紧张，逗的陆晓忍不住哆哆嗦嗦笑起来。
　　“哥，这是个gay吧。”陆晓挺敞亮地说。
　　“盖吧？盖什么？”顾知跟着陆晓念了一遍，脑子愣是没转过弯来，“盖……gay？？？”
　　“嗯……”陆晓看着顾知一副涉世未深懵懵懂懂的样子忍不住更加想笑。
　　顾知get到陆晓的意思后，忍不住转着脑袋四下看了一圈，果然，明明暗暗的角角落落里，坐着挺多人，这会儿看仔细了，才发现基本都是同性别的人在喝酒聊天。
　　陆晓给顾知点了一杯咖啡甜，给自己要了一瓶小青啤。本身他想带顾知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酒，只是想在这个情人过的特殊日子里带顾知好好体验一把五颜六色的二人世界。
　　“哥，你等我一会。”陆晓喝了两口酒之后突然站起身绕到了酒吧的一个隔断后面，顾知不知道陆晓又去玩什么花样，抬起眼神四处搜寻着的他的身影。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陆晓随着一个扎马尾的妹子来到了酒吧驻唱的台子上。
　　台上的男生一曲唱完，陆晓凑到他的耳边耳语了一会。就见陆晓坐到了话筒的前面，温柔迷离的光打到他精致的小脸蛋上，让他看起来好像格外多了几分帅气。
　　陆晓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下面这首歌，‘此生最美的风景’，送给我的男朋友，也送给在场的有情人，情人节快乐！”
　　顾知听完陆晓说的话，再听到音乐声慢慢地升起，然后听到陆晓那干净魅惑的歌声，看到他从不远处的舞台上盯过来的含情脉脉的眼光，只感觉整个人都要化了。
　　“…………
　　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让我心碎却如此着迷
　　就算世界动荡
　　再绝望也有微笑的勇气
　　你是此生最美的风景
　　才令我至今一再想起
　　这样爱过一个人
　　是多幸福的事情
　　…………”
　　顾知在陆晓的歌声里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此时的他竟然在内心突然蹦出四个字“何德何能”。自己何德何能能遇到陆晓，又何德何能配得上这个人美好的爱呢。顾知承认自己挺没出息的，在这昏昏暗暗的角落里，两行泪竟然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