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禽牧北二三事》梦庄

9、娶他

　　太阳渐渐西垂，两人也慢慢踏上了回城的路，马车缓缓行着，车内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难得的静谧和谐。

　　眼看着进了城门，米禽牧北听到马车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的喧闹，歪头望着赵简。阳光从赵简的背后泄露出来，微微光亮落在了赵简小巧的耳朵上。夕阳本是热烈的红色，落在耳朵之上，透出来的光更是映衬得耳朵可爱喜人，如同阳光透过了通透的玉石那般。

　　“我记得当时你说过不想嫁人，是吗？”米禽牧北一边问道，一边在脑海中回忆起了那时候的自己和那时候赵简描述中的“那个朋友”。毫无疑问，“那个朋友”就是过去的赵简。

　　“是”赵简的目光坚定一如往昔，她的嘴角上扬，仍然是自信张扬的模样，“现在也依然如此。”

　　“好，我知道了……”米禽牧北听了这话，陷入了沉思。

　　赵简的心里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滋味，本来面前这人不再纠缠自己是件可以欢庆的事情，怎么，怎么有点怪怪的。

　　赵简的余光瞥到了米禽牧北在闭目养神，便趁着他闭眼睛偷偷，哦不，正大光明地看他。

　　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仔细端详面前这人，父亲说他“天纵英才，少年将军”。可是自己第一次见他，是真的把他当做一个可怜的“好人”。明明看着瘦弱怯懦却策划了整个事件，挑起了那么大的纷争。如果不是他，也许有关牢城营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但就是他，才能按兵不动，把自己深深掩藏在幕后，冷眼看着众生为了他的几句话癫狂着魔。

　　什么不公，命途，尊卑，在那些失去希望的人心里搅起了滔天巨浪。

　　“丁二”的眼中有懦弱，有恨意，有疯狂，眼前这人却有一颗极其冷静的心。祁川寨一役，米禽牧北能全身而退，可见他卓越的领军才能。

　　赵简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突如其来却难以抑制的想法，他如果消失了，宋夏之间是不是会更加太平。赵简的眼前看到的不是米禽牧北了，而是大宋无数的百姓。

　　赵简的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可是当把想法落在诸事之上，终究是太过浅薄。

　　且不论自己和他的武力差距，作战经验。两国之间存在的更大的差异是宋真的失去了过往王朝的无与伦比的强大与荣光，落到了如今虎狼环伺的困境之中。

　　且天下这盘棋局，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是一枚棋子，下棋的人才能操控各个棋子落在何处，以什么方式达到什么目的。

　　就算自己用尽办法让他失了性命，或者失了他的一切价值，也会有下一个人被推出来坐他的位子坐要做的事。

　　赵简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也放缓了，米禽牧北原本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他从小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就异常敏感，否则也不会避开那么多次暗杀与刺杀。他不怕赵简对他有杀意，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放任她做她想做的同时，实现自己原本的目的。

　　只是赵简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看来她比自己看见的还要更聪明，一切不过权衡，做一切决定的目的就是达到最优的结果。

　　马车停下，赵简起身掀开帘子，准备下车。脚将抬未抬之际，身后传来米禽牧北略微有些虚弱的的声音：“如果我嫁你，你可愿意？”

　　赵简的脚步顿住，转身抓住米禽牧北衣服的领口，和米禽牧北面对着面，直直地看着米禽牧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婚姻嫁娶，于我而言，没有所谓。主要在于——是否和你一起。”米禽牧北面色如常，声音也是依旧波澜不惊的声调，“你不是说你不想嫁人，难不成只是不想嫁我？”

　　赵简轻轻摇了摇头，脑子里把从恋爱到娶他再到孩子叫赵什么都想好了，最后闭眼调整呼吸，静静梳理思绪。

　　赵王爷等到了赵简回来，本来还怕阿简生自己的气，谁知道女儿好像完全不在意，反倒像是中了邪。眼睛里的光彩仿佛要把眼前万事万物都照亮，嘴里还念念有词“雨凝”“玉宁”“听着都不错”。

　　赵王爷吓坏了，连忙让人把赵简带进屋里歇歇，上了一杯酽茶。谁料一杯茶下肚，赵简仍然是很兴奋的样子，与平日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赵王爷都在考虑邠州哪一家道观还是寺庙，赵简就回过神了。

　　“父王，我决定了。”赵简的眼里亮亮的，右手伸出了两根手指，对着赵王爷晃了晃，“我要生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