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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始兴王刘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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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帝宠爱的儿子,刘濬的排场无疑是奢华的,他从不避讳自己的受宠,他的母妃是这后宫荣宠不衰的佼佼者,他不畏惧这帝王新宠的姊姊,只是有些过于好奇,能让帝王隆宠的帝女会是怎样的女子?怎样的女子才算是倾国倾城,怎样的女子舞出的舞蹈才能称为上天下无双?
众人相迎,刘濬只看见白印花纱帘幕里绰约的身影,銮车上人派出侍儿传话。
掌事宫人佳好缓步到刘濬车前,规规矩矩行礼道:“始兴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奉陛下之命欢迎殿下回宫。”
“父皇身体如何?”
“奴是殿下宫人,殿下不喜身边随侍,奴近日并未见过陛下,还请始兴王自察。”佳好也不多言,行礼就退下。
刘濬看着女子走回车边,车子便走了,也吩咐人跟上。
进殿便看见父皇阿姨在上端坐着,太子坐在旁边案前,恭恭敬敬跪下拜礼,道:“儿臣不孝,今日才回,给父皇阿姨请罪了。”
“回来便好,上前来,为父看看可是瘦了?”刘显隆身子乏,懒懒地靠着潘淑妃,潘淑妃也是喜笑颜开地招手。
太子笑道:“二弟这风尘仆仆归来,也不用这么多礼,孤瞧着是长高了!”
刘濬眼眸流转,起身朝着太子刘劭行礼道:“给皇兄请安了。”
此时女儿道一声:“我瞧着这礼倒是多了,好歹是我领进门的人,来,给姊姊瞧瞧长成什么样子了?”声音柔媚没,撩动人心。
刘濬还未抬头便听这声音,只觉得身子发软有些招架不住,自由的声音,轻灵的声音,媚若春花,却不自知妖娆。刘濬抬眼便见那清媚的人,和声音不一样的淡漠的表情,却更若一个玉人。好一个艳绝天下的女子,不是那种铅华装点的艳丽,宛若沙漠中绿洲,亮眼舒适的清媚。她不笑便显得冷傲而尊贵,冷如月,忽地一笑却清雅若水中央盛放的莲。“想必这就是一舞倾城的好姊姊了,阿姊果然如传言一样美若仙人。”
太子不由蹙眉,他还没唤上阿姊呢,倒让这竖子先喊上了。刘显隆大悦,道:“还听说什么了?倒是一点不错。”
“还有人说长公主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德艺双馨……”
薄舞不由面热,本就没有人这么亲近的唤阿姊,其他皇子皇女她不熟,熟悉的弟弟三皇子也只是唤皇姊。这小子本以为是个惫懒的纨绔,却生得好相貌,说是貌美如花也不差,倒是像极了父皇在园里养的那株红艳的牡丹,比起程远倒也是不同,程远之美无人能比,可这人就是比上身边这妖孽的太子却不遑多让,果然王不见王。
潘淑妃笑道:“妾就说嘛!我们的瑞真公主是最好的。”
刘濬看着薄舞,道:“儿臣本也是不信的,可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刘濬本来就打算迎合刘显隆对薄舞的偏爱,此番见过薄舞,反倒觉得自己说的句句真心。
薄舞面上发烫,白皙的肌肤本若凝脂,眼睑发红,更显得艳压桃李。
“你回来就让朕这般开心,虎头,你呀!”
薄舞烧得慌,岔开话道:“本思量你与三弟的名字一个音,现在倒是予我方便,我便也叫虎头了,哦,虎头!”
刘濬面上一热,自己的乳名本就只有父母两人唤,这女儿一声不由心里怪怪的,麻麻痒痒。
“瞧你胡闹的,女儿,你三弟唤休龙,这是你二弟,字休明。”
“阿姊唤弟濬便好,弟弟走过那么多地方,也没有见过阿姊这般美好有趣的人!”
“你……”薄舞看着这嘴巴讨喜的青年,实在难以和他置气,忙道:“你这风尘仆仆的,还是先休息打理一下才好。”
潘淑妃才笑着招手道:“还是公主会心疼人,妾这做娘的都没注意到,虎……濬儿还是由妾陪着先休息一下吧!嗯,陛下?”
刘显隆抬手,权公公忙躬身上前扶着他,“倒是应该,你快领孩儿去休息吧!”
刘濬听了忙谢恩,随着潘淑妃退下。
薄舞瞧着自家阿父在那阿权老阉人的照料下优哉游哉的,实在眼睛疼,缩着身子便要遁逃,太子一见,瞧着上面合上眼的皇帝,也跟着就遛了。
殿上的帝王笑道:“这些个鬼孩子,古灵精怪的。”
阿权笑道:“还不是陛下的好孩子,奴瞧着倒是兄友弟恭,是陛下的福分。”
帝王只是含笑。
刘劭遁前,拉着薄舞的衣袖便嚷道:“舞不许喜欢刘二,那小子不是好东西,你是我的阿姊,不许他喊。”
“行了,能再幼稚点?太子殿下,我有事,你自个找你家道姑男宠去!”
“阿姊……”
“劭乖……”软绵的颤音带着卷飘过。
刘劭一时觉着吃了苍蝇一样,天,这阿姊妖孽起来实在难以承受,一晃神人便不见了。
永禾宫内,众人退下,刘濬恭恭敬敬跪下,唤一声“姑姑。”不知处紫绸颤动。
“起来吧!孩子,你是皇帝二子刘濬。”
“喏,阿姨,儿子记下来了。”
“袁后去了,陛下新宠姓梁的低贱人,阿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看你荣登大典。孩子,你差点只是嫡子身份,你从来不比太子差!太子越发荒唐了,陛下宠爱的儿子却只有他。”
“阿姨,儿子知道。”
“不,你要记住的只有一点,长公主是你亲姊姊,是陛下的心尖肉,不要妄动。薄族女子都是祸水红颜,敬之勿爱。”
“儿子知道,怎会起那心思?”
“我是你娘,我会不知道你?你一向敏慧,也算洁身自好,今日看向长公主却是满眼惊艳。诚然那女儿之美就连女子也要心动,可你应该知道,这不是爱。”
“儿子知道,儿子有恋慕之人,不会的。”
“帝王之位本就不适合多情之人,儿子,阿娘是为你好。”
“儿子省的。”
刘濬等潘淑妃离开,方仰身坐下,不由不悦,“又不是我亲娘,是你想当皇后何必拿我做筏子,待自己的儿女长大你岂会顾念我?笑话,帝王无情第一个便杀了你。”刘濬喃语,却瞥见那紫色的绸带,心中顿时慌张,走近拉那垂带。
檐上女儿不小心滑下,还在惦记着自己这新见的弟弟又是个皇储之争的,这后宫她早就看明白了,根本不存在什么好人坏人,只是利益党派不同而已。
这一惊吓,“呀!”薄舞蹙眉横目,一手抓住珠帘,点脚翻身,顺着一旁红柱滑下,盯着刘濬,道:“你干什么?”
刘濬回神,“你……你在阿姨寝宫……飞……”
“你你你什么?我告诉阿父你欺负我。”
刘濬忙拉住她,道:“阿姊,你不讲理,这是我阿姨的寝宫,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果然隔墙有耳。
“我就听见谁说好像有恋慕之人了!给姊姊说说哪个?”
“给你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不管我认不认识,先说。”
“就是……就是……弟弟忘了。”
“你戏耍我。”薄舞转身便走,“我给阿父说去。”
刘濬实在没有想到皇家居然真有这样的女儿,如此洒脱不拘,有如此无赖狡黠,“好姊姊,慢着,这还不许人有小秘密吗?那阿姊可告诉弟弟你喜欢哪个?”
“我也没打算和你耍交换秘密的游戏,”薄舞本就是好玩,听了此话自家想想也便作罢了。“好吧,放过你了。”
刘濬忙作揖行礼:“多谢阿姊大恩。”
薄舞见他郑重却狡黠的样子,这是在刘骏三弟身上感受不到的,刘骏老实憨厚让人喜欢,又爹不疼的,痴心缺爱让人心疼,薄舞待他极好却不是那么随意,总担心不小心伤害到他。这二弟性子跳脱活跃,倒是更满足了她当姊姊的感觉,弟弟是可以用来欺负的,也可以用来炫耀。太子让她直接忽略了,和自己抢程远的人都不可爱,即便是亲的。
“不过……你怎么谢我?”
刘濬一愣,这敲竹杠能再明显点?他忙将手上的一串珠环脱下给薄舞,道:“这是弟弟从蜀中带回的古物,这才刚上手呢!很剔透的玉珠。”
薄舞却看都没看就丢回给他,嗔道:“哪来的死人玩意,我不稀罕。”
刘濬让珠环砸得一愣,半晌问道:“那怎么办?”
薄舞噗嗤一笑,“罢了,今天高兴也算你谢礼了,你快去见阿父吧!好好表现去!”说罢便飘走了。
刘濬实在是让这女儿弄得心跳扑通,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儿,他长得好,女子看他总会害羞,这女儿却是太坦荡,也对,这样的容颜也看不上别人的。瑞真长公主拥有最美的容颜,最尊贵的身份,她岂会像世俗女子一样趋炎附势。江湖长大的女儿洒脱不羁,俗世里的自己见识过,她倒是不在意这朝堂换谁做主,可她不是偏向太子的吗?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刘濬再去拜见皇帝,帝王歪在靠椅上,手中是大臣的奏折,看见他招手到身边,问:“虎头,你说朕的丞相应该谁来当?”
“父皇在担心这个呀!父皇还是应该多顾及身体的好,这丞相让萧大人兼了不就好了。对了,太子阿兄呢?怎这么说?”
听这话刘显隆不由嫌弃道:“哪晓得又跑哪去了?要在这我也不想这些了。你倒说说为什么是萧泽?”
“萧师父资历老,能力也不亚于袁容,还是耿直人……再者又是长公主的亲舅舅,实际上也算三皇子的妇翁,三弟无心朝政却和太子阿兄亲近,也好辅佐太子阿兄呀!”
“你倒是说得理所当然,好孩子,你也是个缺心眼。”刘显隆喜欢不争不抢的好孩子,他没有说给便不喜欢人抢。“说得在理,来,给为父说说去了哪些地方,有什么趣事。”
且说青妍回去,正赶上端木鸿冶寻她回来,一无所获,在村口瞧见一小乞儿战战发抖,上前摸摸他脏兮兮的脸,将银钱放他怀里,道:“买件厚衣服去。”他总是积着福报,希望老天早日将妻子还回来。
乞儿磕头谢过他,跑到市集却没人卖衣服给他,反倒诬陷他偷钱。乞儿抓了钱就跑,看见老妇人病得厉害,将钱塞到老妇人手里道:“拿着,反正他们不卖衣服给我。”老妇人千谢万谢,将家里一件破衣服给他披上。
青妍回来便看见墙角缩着的乞儿,这乞儿在背风的地方还是发抖,习惯性上前一模额头,道:“小孩,你生病了怎么还在这?”
“对……对不起,小的马上走。”乞儿以为是要赶他离开,踉踉跄跄起身却栽倒在地。
青妍取出新买的毯子给他围上,取出药丸给他吞下。乞儿迷迷糊糊只觉温暖,“姊姊,你和大善人一样是好人,好心肠会有好报的。”
“别说恭维话了,睡一觉就好了。”她又取出买的糕点给他,起身回家。
青兰看着主子又望着梳子发愣,不由叹息。青妍起身到苗圃,将丹药含在口中,幻化蝶围着她打转,亲热得亲吻她,刹那那卷发异眸便化为黑直发和黑眸。面容也微变,只有那青眉不该,却已经不是当年的颜色了,这是毒,却对她无害,言语间声音也变了,覆纱于面,她是青眉圣女。
薄舞给程远写了信后就难过了,想他,好想。
佳好看她不悦刚想劝她,却见公主翻身坐起,就跑出去。
“殿下慢些。”
“佳好不要担心我,我找阿父要出宫令去,拉着劭耍一圈就好了。”
买东西永远可以缓解女人的不悦,佳好不由好笑,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躲了殿下。
出宫令转在细白的食指上,薄舞郁闷得从东宫出来,澄华恭敬地笑着说:“殿下和姑姑前去西山了,不能陪公主。”
薄舞离开,带着疑惑,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不对,他去西山怎么会不带这侍宠去?这不符合逻辑。”刚想回去,便觉着有人跟着自己,翘起嘴角,快步出宫。
刘濬跟着出来便没有看见人了,四处张望一下,找不到人,却听到清脆的笑声,寻去便看见那宫墙外的高大柳树上躺着的人,衣带飘飞在柳树间,入秋的柳树生生有了春日的风情。
“就是不公平,凭什么你们皇子可以随意出宫,公主就不可以?”
“谁让阿姊住在宫里,弟弟我可是有府邸的,阿兄是太子要是关在宫中就成圈禁喏!阿姊嫁人了就有公主府了,就不用出宫令,只要入宫令了!”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阿姊,我才回来,自然想要有个人带我四处走走!”
“你几岁了?”薄舞翻身下来,带着的伞落下便不小心砸在了刘濬身上,一时薄舞不好意思了。“好好,反正我也需要人陪,正好。”她快手捡起伞,“弟弟走吧!”
“慢着,阿姊,在外面叫我名字吧!叫弟弟感觉长不大似的,我又小不了你几个月。”刘濬说着还揉着刚被伞打着的地方。
“看见伞的份上,好,濬。”
刘濬欢喜上前接过伞,道:“好嘞,我给阿姊打伞。”
“我可不用这福气。”薄舞拿过伞,走在前面,果然还是不习惯。
走了许久,薄舞才渐渐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刘濬走了,他对健康的了解一点不像久离家的人,反倒是自己,这健康城住了这么久,却真的没有了解过它,它的繁华,它的雅致,它的古韵,它的精巧。
难得在茶坊与人斗茶,薄舞与对手言语犀利,倒是让刘濬大开眼界。原来这女子间褪去温顺的表皮,都犀利得让男子汗颜,这一个个若是站在朝堂上,那些文臣怕是也不及。
“阿姊斗茶赢了,可高兴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高兴呀!快说,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阿姊,我带你去我的乐坊。”
“你真不是个老实人!”薄舞虽笑骂着,却是高兴愉悦的。
秋海棠盛放,花瓣飘飞得满天都是,轻盈的纱幕飞扬,女子在阁中排着乐曲,薄舞看着认真的女儿们,拉住刘濬便不顾身份地坐在一边。
一曲作罢了,薄舞方起身,刘濬走进去,众女便跪下请安。
刘濬眼里只有薄舞,看着她走到琴边,跳动琴弦,顿时扬笑,只觉这一室的女子也不及她万一。她到琴前便是弹琴,是方才的曲,高潮之处,匍匐的乐人都仰颈凝视她。
刘濬使了眼色,众人归位和曲。刘濬不由揣摩起这人来,琴之大家,惊叹她的造诣,不凡的女子。
琴声歇,万籁俱寂,刘濬方抚掌赞叹,却见那指尖跳动,又是一段琴音,不是方才的风花雪月,却是镜花水月般玄幻奇妙的曲调。薄舞想着程远,想着与他和曲的样子,想着自己弹错时他回顾的表情,好想程远,好想好想。曲半而断,薄舞起身便走,“今天谢谢你陪我,我回去了。“
“此曲……”刘濬见她太过安静,忙说:“我送阿姊。”
“不用。”薄舞打伞离开。
刘濬看着她离开,回身,“此曲何曲?”
“回主子,是‘镜花缘’。”
“你弹完。”
乐人叩拜,道:“此曲是程将军编的曲,奴们并未达到此造诣,高曲转圜弹不了。”
“程将军?罢了,也不怪你们,这世上也就这么一个瑞真长公主,将谱子给本王送来。”
薄舞回宫,佳好忙让秋蓉送来吃的,这么这一圈反而更伤心了。
秋蓉没有感觉气氛那根神经,扑到薄舞怀里,就问:“殿下,海棠羹好吃吗?殿下,您怎么出去一圈什么都没看上?”
“你个丫头,倒也有些好玩的。”
“可是殿下,您空手回来的!“
“当时看过就不觉怎样了,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可惜。”
第二天一早,薄舞便收到了礼物,全是她当时看过却没有卖的玩意,有一箱子。秋蓉高兴道:“殿下现在不用可惜了!”
佳好摇摇头,这没心没肺的孩子,却看见薄舞抱着秋蓉确实开心,顺眼看了碧莲一眼,低眉顺眼。
“佳好,本殿要去御花园。”
“喏,御花园海棠正好!”佳好应声,退下去安排。
碧莲上前服侍薄舞更衣。
倒是恰巧遇上,杨吟月给薄舞行礼请安,薄舞还礼道:“一路!”她对她也算是万分纠缠了,恨过,也感谢过。
“美人现在在淑妃娘娘宫中吧,可还习惯吗?”
“多谢殿下关心。”杨吟月没有靠山,也不会去得罪人,她现在依靠的反而是以前最怨毒的权公公,权公公的远亲,这是她的身份,利益才是最好的系带,恩宠才是保障。
薄舞和她已经没有话说了,再走前让杨吟月靠近,直截了当道:“我不会过河拆桥,但是杨吟月你不要踩我的底线,程远我让给你大家,三郎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三郎。”
回到宫中,地上厚厚的毛毯已经换成了薄毯,厚重的帘幕换为纱帘,焕然一新了薄舞方深切感觉到程远走了好久了,二人虽有书信往来,但是却好久未见了。
坐在楼阁倚着栏杆坐着,就坐在那呆了半天。
“殿下,程将军的仆人将万象琴送来了,说是将军走时吩咐给殿下恢复如旧。”
薄舞这才有了神采,起身便去看琴,果然如旧了,三郎,可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又是一曲镜花缘,自从去年得了这把琴后,她便欢喜得放下了琵琶,君子好琴,她猜过程远应该是喜欢琴的,只是从未听他弹过。
持剑飞舞于庭中,落花流水,程远说过春天其实是一个寂寞的季节,因为越是繁华越多落寞,世上是有欢喜的,可同时必定有失意。三郎,你现在在干什么?可有如我一般思恋你?
刘濬看着舞剑潇洒的人儿,他是循着琴来的,却让乱花中飞舞的人迷了眼,此时此刻哪还会想到潘淑妃的那句祸水红颜,这是天地间的绝艳,哪里让人不着迷。
刘濬不由自主地走近,守护的侍儿道:“殿下在舞剑,殿下,您莫要上前,危险。”
刘濬却摇摇扇,自个上前去,那剑气逼人而来,刘濬仿佛看见了漫天的白色蝴蝶飞舞,眼睛别刺得发红却不愿意移开视线。
薄舞见来人,忙收住剑式,可那凌冽的剑气依旧划破了刘濬抬起的手臂。“混账,哪许你进来?你们都是傻了吗?主子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
一群侍儿跪下,刘濬垂眸倒是显得脆弱,“阿姊,疼。”
“活该,疼你还乱闯?”薄舞拉着他进屋,看见佳好就吩咐,“佳好准备伤药纱布。”
佳好忙去取来,围着薄舞便探看,“殿下哪里受伤了?”
“没有,是他。”薄舞接过药箱,就给刘濬细细收拾。
刘濬看着这难得地细致温柔,他听说过江湖上有个阵法叫柔情瘴,便是用最柔的丝线缠绕着最坚强的男儿,让他解不开离不开,最后沉迷于那柔和温暖之中,再难有作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中了这柔情瘴,竟然觉得若是这剑换来这样的片刻温柔很值得。
佳好不喜欢这始兴王看自家主子的眼神,这不像弟弟的关怀孺慕,更像一个男人看自己的女人。“殿下让奴来吧!”
薄舞摇摇头,道:“很快就好了,你把我新做的袍子拿来,这血淋淋的回去可不好。”
佳好知道她说得很对,也只有顺从吩咐去取。
“阿姊,你这掌事倒是好看。”
“别打她主意,说来她还是……对了,你来干什么?”
“这不是许久没看见阿姊了,听说你最近懒懒的,来给你醒醒神,哪知道你怎么精神!阿姊,我说你这药倒是齐全,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贫嘴。”
“我说真的,阿姊你这也太拼命了,无趣又心烦的,玩来玩去,伤人伤己的,实在不好。”
薄舞给他打好结,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由心有所思,佳好来一见薄舞恍惚神情,忙吩咐碧莲将衣袍给刘濬更衣,服侍着薄舞便休息去了。刘濬知道自己来的时候不对,逗留不久就离开了,长公主的侍儿魅人,却不是可以随便消受的。
薄舞拉着佳好便搂着她上床,抱着她,轻言:“陪我一下,佳好,你说为何他还不归?我好像离不开他了,若是他哪一日不要我了,我会死了吧?”
“殿下想多了,且不说将军爱慕您,疼惜您,不会离开您,就即便是那样一步了,殿下要相信没有谁离开谁会死掉,谁离了谁都能活得好好的。”
薄舞闭上眼摇头,方才收式太急让她心口闷闷的,头昏沉沉的便睡了。
侍儿们放下洒花帐,放下纱帘,静静地站在外面守候着。
用膳时辰,佳好轻唤薄舞也只得了不用的回话。
夜寂静,薄舞青衣罗裙游荡在林间竹下,月色如水,静的叫人害怕,白日的嬉闹去后便是无限的寂寞,程远说快乐和寂寞都是最容易感染人的,这夜想来也是寂寞的。“三郎,你要平平安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