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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芳华只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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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芳华只刹那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一旦起了头儿,后面便就不在话下了;而男女情事亦是如此,有一始有二,有二便得三。秦南星等人未曾回返,赐福村的人也不会没事找事前来聒噪。左右无事,而两人年轻又正情炽贪欢,也不嫌天气炎热,平日只管腻在一起低声悄语地说笑。
楚决明转眼瞧见那枝桑枝还好端端地搁在案上,不禁诧异道:“怎么还留着它?还不快一把火当柴禾烧了。”
风敛月摇头笑道:“不行不行,我留着它有妙用呢。”
“能有什么妙用?”楚决明好奇地追问。
风敛月眼波流转,故意卖个关子:“我且问你,知道这是桑树你想到了什么?”
“嗯……”楚决明想了想才迟疑着答道,“陌上桑。”
风敛月微微蹙眉:“陌上桑?什么意思?”
“一首汉朝的诗作。”楚决明摊手道,“出自《汉乐府诗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楚决明知道她想起了当初在薰州河道上同船行酒令之事,含笑着解释道:“不敢当——虽说我这个官职本分并非吟风弄月,但要是不通一点文墨,在部里也着实抬不起头来。没奈何只能抽着闲暇时间硬生生把《汉乐府诗集》翻来覆去地读来看去,俗话说熟读古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好歹在跟上司同僚行酒联句的时候,也能胡乱凑出句打油诗来走个过场。嗳,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呢。”
风敛月抿嘴轻笑:“不说,我偏不说,且留着你自个儿慢慢想去。”
楚决明笑着作势把她按倒:“你说不说,不说我可真要恼你了。”
“恼你,恼你……”忽听得异声响起,两人都唬了一跳,游目四顾,才发现是笼里那只八哥学舌。风敛月撑不住笑倒,楚决明也忍俊不禁,起身提着鸟笼拿去外间放了,回来道:“我看你天天逗它说话它不学,等我们谈起闲话来的时候它倒是学得快了。”
风敛月伏在榻上吃吃笑道:“可惜它只会说这两字,若是它能跟楚大人一般学得吟诗背诗的,我才服了它。”
楚决明一面把她搂将起来,一面戏语道:“若能吟诗背诗倒也罢了,万一它学舌了床第私语,在他人面前嚷起来,你我不但不服了它,还要宰了它。”
风敛月啐了他一口,笑着伸手捶他道:“原来你特地下去把鸟笼提溜走就是存着这个歪念头!眼下青天白日的,天气又是热得慌,我可不奉陪你胡闹——快把它拿回来啦!”
两人笑闹一阵,俱是微微汗出,风敛月从枕底拽出帕子拭汗,又递给楚决明让他擦一擦。楚决明却不肯接,说道:“这帕子我天天替你洗替你晾,你现在手好了些,也不给我一点报答?”
“就你花样多。”风敛月又笑又嗔地斜了他一眼,还是依言照做了。楚决明便笑吟吟地伸手去案上拿了扇子过来扇风。
她星眸半阖,偎在楚决明怀里摆弄着他的衣襟,唇边不禁扬起一抹笑意,教楚决明瞧见了,拿着扇子轻轻拍了她一下:“又偷笑什么呢?不许再瞒着,说给我听听。”
虽说卧的是硬板床穿的是粗布衣,就连此刻带来习习凉风的也不过是一把破蒲扇,但风敛月却觉得有他这般相待,这样的日子竟也是大有意趣的。她一时冲动,竟搂着楚决明的脖子,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坦坦然说了。楚决明却默然不答,手里摇的扇子也停了下来。
风敛月猛然一醒,忙忙地放开手来,苦笑道:“刚才失言了,你不要计较……呵呵。”
她在心中暗骂自己色迷心窍犯了糊涂。先前在薰州邂逅、同船、对饮,她和楚决明虽互相有些好感,但并无不轨之念;而后阴错阳差春风一度,除了羞愧懊恼,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这次重逢,还是有些尴尬,更多了些被算计被左右的气恼,但在楚决明的再三容让之下,气也渐渐消得差不多了,何况她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私心要指望着在他这里找到解决之策,于是对他的心思就不免有几分微妙起来。加上后来她不慎落崖,他特地下来相救,百般照顾,都教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随后的欢-好,对她而言,其实不仅仅是檀香精油的撩动挑拨,也不纯粹是出于对肉-欲的饥渴,更不完全是刻意的有所图谋的引诱,而是——她自己是真的想要。
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逢场作戏而已,无论是太把对方当回事,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都是傻子才会犯下的大忌。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初跟苏木那时候的教训还不够么?”风敛月在心里自嘲,连忙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怎么样,想了半天,可曾想出来那桑树有什么用处么?”
虽然她强作欢颜,但楚决明已将她眼中隐约的怏怏之色看得分明,不由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实在是想不出来。”
“也罢,我给你一点提示好了。”风敛月坐起身拿过案上的粗瓷碗喝了一口水,顺势不动声色地挪开身子不再靠着他,“跟你们这趟差事有关的。”
怀里的温香软玉蓦然离去,楚决明怅然若失,随口应道:“我们自然是下来赈灾的,这跟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风敛月淡淡一笑,起身去逗外间的八哥玩耍,只留下一句:“你再仔细想想。”
那夜解衣就寝,风敛月其实并没有多少兴致,但抱着及时行乐莫管以后的想法,还是打叠起精神来奉陪。或许是因为她有些勉强罢,在那时的销-魂蚀骨间小腹里却渐渐的开始有些生痛起来,等到后面了事安歇之后那疼虽未加剧却仍是不得缓解,闹得她辗转反侧,不能睡着。
虽然风敛月咬牙忍着不肯说,但躺在她身边的楚决明还是隐约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她的额头,触手微凉,一手粘粘的冷汗。
他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双手按在隐隐抽痛的小腹上,风敛月深深呼吸,突然想到一个可能,苦笑道:“嗯,是有些不舒服。”
她在纳了陆无眠之后不久,天癸总算姗姗降临。但她的月信来期不甚规律,每次还都会恹恹的打不起精神,这一次算是最重的一次,不仅虚弱还疼痛起来。倘若是在霍州家中,自有侍女殷勤照顾,琼浆娘子会吩咐厨下熬出热热的姜红糖水来给她喝。但眼下身在饱受蝗灾蹂-躏的珺州,唯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每日劳烦楚决明帮她烧点米汤来喝罢了。楚决明从村民那里借来小火炉和瓦罐烧水,怕烟熏着她,就把这些家什都搁在外间,忙活完方才端着盛满热腾腾米汤的碗进来,衣摆上还带着一点草梗的碎屑:“这米汤有些烫,先搁在案上凉一会儿你再喝。”
风敛月略略点头,虽然是炎炎夏日,但她脸色发白,手足也是冰冰凉凉的。楚决明看着心疼,叹道:“早知道如此,当初不该同意你随我们过来——等回到霍州之后,好好养身体吧。”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手指交缠相扣,仿佛恨不得把他的体温过渡过来,或者是分担她的苦痛。风敛月闭了闭眼皮,掩住了眼眶中微微浮上的湿润水汽。
早已经决定对命运妥协,早已经决定将风月看透,为何还会心颤?为何还会动容?
什么都不要想。
不要想在他之前,有谁曾也有过这般亲昵举动;不要想在他之前,有谁曾与她遇见过纠缠过,爱过痛过,笑过哭过,然后是决绝的撕心裂肺的分离,音讯渺然。不要想过往,不要想如今,更不要想将来。
他和他都一样的,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是爱是欲,最终都会如云散高唐水涸湘江。心动了认真了就是大错特错了,莫若没心没肺,忘忧忘情,及时行乐罢。
听得风敛月呼吸匀长,楚决明慢慢松开她的手,静静坐在床边,过了一阵,他伸手去触了触案上的碗沿——还是有些烫,等凉一点再把她叫醒来喝。
隐约听得外间车马喧哗,楚决明皱了皱眉,侧耳听了一阵,还是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弹。
又过了一阵,忽听外面脚步急促,朝这边走来。楚决明听出是谁的步伐之后霍然起立,快步却又无声地朝外间走了出去,出了粮仓门口。
“别进去。”虽然已在屋外,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她在里间睡,刚刚睡着。”
对方的脚步一滞,还是躲过楚决明的拦阻闪到了粮仓外间:“睡了正好。外面日头大……何况我有事要说。”
“……那你等一下。”知道拦阻不得,楚决明冷着脸先进了里间,伸手点了风敛月的睡穴,又把她的被角掖了掖。随后跟进来的那人见状不禁失笑道:“这大热天的你把她包得这般严严实实,也不怕会热出病来?”
“她身子不适。”楚决明回头淡淡说道,“大人怎的拖延了几天方才到来?”
在车队里,唯一能让楚决明以“大人”相称的,便是黄门侍郎秦南星了。连日奔波让他身上多了风尘之色,他却仍神采奕奕,笑容明丽如春花初绽:
“啧啧,这几日你在这里享清福抱美人偷着乐,哪知道我这几日过得有多么辛苦。”
原来第三个村子在秦南星一行人赶到之前已经断了十日粮,玉簪河里的鱼虾早就吃完了,一众村民唯有靠着从河里捞取水草以果腹,幸好秦南星等人及时赶来赈济。可少了途中损失掉的那一车粮食,未免要捉襟见肘一些,众村民之间先前为着哄抢鱼虾水草便曾有些怨怼,如今又为着赈济粮的分配起了争持,最后大打出手。于是秦南星一行不得不在那里多呆了几日,帮忙调停妥帖了才能离开。
“可有伤亡?”
“有一个死了——不过此人原本身体就极不好,说不准是不是当真被打伤致死的,另有四个打得头破血流,还有四五个也挂了彩,不过没那么重,剩下打太平拳拉偏架的就稍稍蹭破了点油皮,无碍。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也不会拖这么久才赶回来。”
说起当日情景,秦南星还是会微微摇头,楚决明听了也忍不住叹气:“我敢打赌,言官又要就此事参上一本了。”
“咱们这趟差使已经闹腾得够大,也不缺这一点错给他们挑——虱子多了不怕痒。”秦南星伸了个懒腰,“李珉固然私德有亏,却也不是昏庸无能、偏听偏信的傻子。”说到当今天子名讳,他竟毫无尊敬畏惧之意。
楚决明摇头笑道:“当然当然,陛下还要用得着秦大人您,但倘若他顶不住压力要拿人开刀,自有我等无名小卒顶黑锅。这个户部度支司员外郎官虽不大,却也是好不容易考上明经又费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才给拿到手的;倘若我被贬官下放了,必免不了一顿好骂重罚,届时还请大人美言几句,莫要让我被惩戒得太惨。”
“也是。这次我本想送你个立功升官的机遇,没料到中途还有这么多变故,倒要担心你受牵连了。”秦南星沉吟道,“我且再想想有什么法子能保住你,好不容易从老吴那里挖角过来的,可莫要变成一手废棋。介时我的日子岂不是会变得越发寂寞无趣?”
楚决明苦笑:“有劳有劳。”
“或者,想法让你调到霍州来任外官?”秦南星瞥了一眼床上沉睡的风敛月,促狭笑道,“我瞧你也挺乐不思蜀的,莫若趁此机会抽身退步,娶个富商为妇也能保一世安乐。”
“大人莫要乱开玩笑。”楚决明眼神一暗,“我可不想害她死得不明不白,自己也被抽筋剥皮,以儆效尤。”
秦南星眨了眨眼睛:“其实,还有一个法子能保你无恙。”
楚决明听了十分惊喜,连忙追问道:“什么法子?”
秦南星微微一笑,忽地抬手勾起他的下巴:“我把你举荐给李珉,何如?”
楚决明呼吸一窒,面上却依然保持平静之色,只淡淡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南星含笑,凝视着他的唇,慢慢挨近:“只要他舍不得,你就不必担心会被贬出户部,兴许……还能提拔。”
楚决明终于按捺不住脸色大变,跌跌撞撞倒退两步,低声斥道:“大人,不要!”然后闻得啪啦一声,原来他身后就是搁着碗的桌案,这一倒退正撞着了那只碗,碗中的米汤都倒了出来。秦南星忍俊不禁,笑道:“放心放心,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惊慌……我等既已赶到,你也莫要再在这里跟她孤男寡女杵着太久,免得落人闲话。”
见楚决明默然点头,秦南星正要告辞。楚决明忽然又想起一事,忙叫住他问道:“那个写匿名信说风敛月家私囤大批粮谷的人是谁?如果不打紧的话,大人能否告诉我真相?”
秦南星沉吟道:“此事与你何干?是她跟你打听的?”
“是。”楚决明多少有点底气不足,“若是不妥,那就算了。”
秦南星笑道:“其实告诉她也无碍,我就送你这个人情罢——对方是飞鹰堡少堡主谢敏敏。”
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风敛月睡得不甚安稳,朦朦胧胧间觉得似乎有人在自己身上一点,然后才真正不省人事了。也不知道过得多久,便被楚决明摇晃着叫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楚决明微笑着端了一碗米汤递过来,道:“起来喝米汤了,眼下不太凉也不太烫正好,快喝掉。”他刚才被秦南星吓了一跳,撞翻了案上的那一碗米汤,幸好锅里还有剩的,他等秦南星一走便急急忙忙去盛了回来,再给风敛月解了睡穴叫她起来,免得米汤放凉了。等她喝完,他便端起碗准备连同锅子一起拿到河边清洗。他一转身,风敛月眼尖,瞥见他身后衣裳上一片潮湿污迹,忙道:“呀,你衣服怎么了?”
楚决明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有些米汤沾在自己衣服上。他的脸红了红,道:“不小心弄脏了,没事,我等下洗一洗就好。”
风敛月起初也不在意。楚决明走后,她闷坐无聊,便又去逗那只八哥玩耍。八哥站在笼子里,用嘴梳理着自己墨黑的羽毛,并不理会她。风敛月觉得没趣,刚刚把笼子搁下来,却又听到几声叫唤:
“大人!大人!”
声音有点怪腔怪调,风敛月起先还以为是外面有人来找楚决明,一看窗外却是空无一人,愣了片刻,才转头望向笼子——那只八哥正歪着脑袋,黑豆一般的眼睛很神气地瞧着她,扑动了几下翅膀,又发出了刚才的叫声:“大人!大人!”
风敛月扑哧一笑:“哟,好乖啊。来,奖励你一点吃的!”说完便又拿了一点窝窝头渣子给它。八哥啄食了几下,似乎觉得满意,又叫了起来。这一回它说的内容长了一些,风敛月努力辨认了一阵,才清楚它叫的是:“大人不要!大人不要!”
风敛月笑得前仰后合,拎起笼子来跟八哥对视,笑道:“你好聪明,我们可从没有教你说过这句话……”猛然间她想到了什么,手突然一抖,险些将鸟笼落在地上!
八哥再聪明,也不会说出它没听到的人说的话来。必是有人说了,它听到了,方才学舌。这几日里她没说过这句话,也没听到别人说过这话,而这个鸟笼是一直放在这里的,必是有人在她睡着的时候说了这句话!
回想到自己刚才那有些诡异的入睡,风敛月不由得蹙紧了眉。点了自己睡穴的人是谁?是不是楚决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说这句话的人又是谁?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忽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像是楚决明的脚步。风敛月又朝着窗子看了一眼——来者是她的两个伙计。她微微一笑,叫他们进来,那两个伙计见她无恙,也十分欢喜:
“姑娘,您没事吧?我们刚刚赶回来,让村里人腾了几个屋子借宿两天,听村老说您住在这里,大伙儿不方便一窝蜂地跑过来打扰您,我们两个便先过来看看了。”
“你们刚刚赶回来?”风敛月一愣,沉吟片刻,道,“我受了些伤,这些时日劳烦楚大人帮忙照料,现在既然你们来了,我也不叨扰他了,等下略微收拾一下,你们扶我出去,搬到马车上呆着罢。”
“不必。”楚决明恰于此时折回来,一双手湿漉漉地拿着刚洗干净的锅碗,“你身子不适,还是留在这里休息舒适一些,照料你的伙计住在外间也方便。至于我,去跟秦大人挤一挤就行了。”
那两个伙计忙过去接过他手中的物事,笑道:“有劳大人照顾我家姑娘。”
风敛月便让那两个伙计帮楚决明收拾行李,两人一坐在床上一站在门边,眼瞅着他们忙碌,一时默默无言。片刻之后,她忽然开口问道:“是不是刚才我睡着的时候,车队回到村子里来的?”
“是。”
“呀,我刚才睡得太沉了,竟然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刚才到了,但没有谁立刻过来,所以没吵着你休息。”他浅笑,“这样也好,让你小寐一会儿,养养精神。”
风敛月一窒,只觉得胸口如遭大锤重击:“他骗我!刚才一定有人来过的,否则我怎么会突然睡着,否则八哥怎么会突然说出‘大人不要’!其中一定大有蹊跷。”她起了疑心,便将先前的事情一一回忆起来,仔细琢磨。楚决明身后衣裳上的一小片可疑污迹,被她提醒到的时候脸上忽兀的红晕……突然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立时大变。
“怎么了?”楚决明瞧见她鲜花一般的容颜瞬间惨淡如一张苍白的纸,忙问道,“又觉得不舒服了?”
“……没什么。”风敛月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勉强一笑,“刚才一直劳烦楚大人照顾我,是否耽误你的公事了?要不您先去跟秦大人打个招呼,东西等下我叫他们送去就行了。秦大人已经抵达,不马上去见他,恐怕有些失礼。”
“眼下已经没什么公务了。”楚决明淡淡一笑,“等下收拾好了我再去拜见秦大人也无妨,他不会见怪的。”
风敛月凝视着他俊俏的脸,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低头咬唇不再多语。那两个伙计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楚决明见状回头,道:“我先过去了。”她只低低“嗯”了一声,先前的伶俐口齿再也不见。而他忽然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怔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