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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佳人夜引弓 ...

  •   14、佳人夜引弓

      一瞬间的心神恍惚很快被外围的异动给打断。狼群大概是商议已定,兵分几路向他们发起了猛攻。刹那间,狼嗷声,人吼声,奔走声,兵刃砍斫声,以及马匹惊嘶的声音响成一片。风敛月遽然一醒,忽然鼻端嗅到一股异味,连忙抬头一看,只见双手被绑缚在身后的结罗不知道何时悄悄挪近了火堆,正试图用火烧断他手腕上的绳索,那股异味正是火灼烧到皮肉所发出来的。
      风敛月大惊,喝道:“住手!”结罗哪里肯听她的,咬牙忍着肌肤被火灼到的痛楚,一心巴望着把绳索烧断。风敛月知道自己必须尽快阻止他,她全速飞奔过去,攥紧刀柄,手起刀落,随即结罗发出了一声惨呼,他睁大了眼睛,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火光晃动,风敛月从他背后拔出短刀,白皙的脸颊上沾了几点血珠,她点漆般的眸子凝视着他,一字一字道:
      “安分一点——你若是轻举妄动,下一刀我就直接冲你要害招呼。再说外面那么多头狼,靠你自己是逃不掉的。”
      结罗的眼中闪过了熊熊怒火——这女人真够狠毒,当初想要破坏索桥与他同归于尽,这会儿一刀就捅到了他的右侧大腿。早知会变成这样,他当初应该将她活活给鞭笞至死才好。
      风敛月把短刀收起,伸手用力将他推离火堆边,结罗咬紧牙关,一头将她向火堆撞去,但她早有防备,一闪身避过,二人便扭打起来。此时外围的狼群正与他人搏斗正酣,不放心她的齐苏木虽分心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却也一时无暇来助。
      风敛月本来远不是结罗对手,但此时结罗手脚被缚,右腿又刚被她短刀刺伤,倒是让她略占了一点上风。来不及再把短刀拿出来,风敛月从地上摸到一块石头,便用力往结罗头上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结罗被砸得头破血流,终于不再动弹了。风敛月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还有脉搏,知道只是昏迷,便抱起他的两条腿,使尽全身力气将他拖过一边去。她力弱又是在病中,这一连串动作下来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喘息细细,却也顾不上拾掇自己一身的狼狈,正要回去照顾火堆,忽然觉得肩头一沉,似乎有人将手搭在了她肩上。风敛月心中诧异,正欲本能地扭回头去察看,恰在这紧要关头听得齐苏木大声喝道:“别回头!”
      那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几乎不像是他所发出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她僵直了身体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听身后利刃带着风声掠过,随即是刀刃砍入骨肉的声音,一个沉重的身体压覆在自己背上,一大滩滚烫的液体泼到她头上肩上背上,一样事物从她身后掉了下来,咕噜噜地滚落到她脚边。然后她鼻尖嗅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定睛望去,那竟是一个狰狞的狼头!
      齐苏木把她身后的东西推开,哑声道:“还好来得及……现在没事了。”
      风敛月几乎要瘫坐在地上,一瞬间她已经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有一头狼突破外围闯了进来,而她恰好正背对着它,于是它人立起来把前爪搭在她肩上,预备着引她一回头就咬断她的脖管。幸好齐苏木一边高呼“别回头”一边飞奔来救,当机立断挥刀将那狼头砍断。
      这事说来简单其实却是危险至极,当时风敛月若是没听到齐苏木的呼喊转回了头,或者齐苏木稍微迟疑耽误了片刻,结果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二人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苍白的脸——差一点点,就是阴阳两隔。
      但风敛月顾不上后怕发抖,齐苏木也顾不上温言软语安慰她,只双眉紧锁说了一声“自己小心”,便提刀转回外围。风敛月双腿发软,跌跌撞撞地挪回火堆边,支撑不住坐倒在地,喘了几口气,将火堆中的木材拨了拨,心神稍定,便将担忧的视线转向齐苏木他们。
      齐苏木和那些图勒侍从们正在与狼群撕斗。她只看到他们的背影,但见得人人身上皆有血污,也不知道是狼血还是人血。齐苏木刚才能在千钧一发之刻抽身过来解危,已经非常不容易,可见他一直在留意自己这边的安危。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唇角轻扬,沾染了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她不畏惧与他同死,更愿意能与他共生。
      把火堆里的干柴添好,估量着一时半会儿不会熄灭,风敛月卯足了力气站起身来,向着旁边的马群走去——骑在马匹身上,她就可以看清楚周围的形势。
      借着火光,她认出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匹马便是齐苏木的坐骑,于是便走过去,试探地抚摸了几下它光滑的皮毛。那匹马正是这一群马匹中的头马,尽管狼嚎声阵阵,它依然保持着镇静的姿态,在风敛月走过来的时候也没有扬蹄嘶叫以示威胁。风敛月见它态度配合,正觉得欣慰,一转眼又瞧见马背上的弯弓箭囊,心中立时有了主意。她翻身骑上马背,居高临下抬头四顾,只见黑漆漆的丛林里碧眼莹莹,正是狼群,约莫有二十多头,正在分批次地向人群发起攻击,有的佯攻,有的迂回作战,有的奋不顾身径直猛冲,有的后备待援,竟如行军布战一般颇有章法,井然有序,让风敛月在惊叹的同时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而己方这边,那些图勒男子显然都是身手不凡的勇士和猎手,在如此仓促应战的不利形势下,居然能用手头上所有的行李和杂物堆成了简易的掩体,与群狼直面肉搏竟也丝毫不慌乱,只可惜这是黑夜,对狼群极其有利而对人不利的黑夜。在这样下去,就算他们能击退狼群也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人固然没有狼锐利的爪牙,飞快的速度,但借助工具之便,也一样能够用最小的损失击杀最多的狼。
      风敛月拿起了弯弓与箭囊,动作娴熟地把羽箭撘在弓上,咬紧牙关用力将弓弦拉开,对准了一对森森绿眼,蓦然射去——

      她先前与秦将离、徐云帆在霍州遭遇狼袭之后,就听过秦将离评说,狼有“铁头铜背豆腐鼻”之称,像他那般的身手臂力,与狼交战的时候若是持着短刃,也只能攻击狼腹或者狼颈,倘若是砍在狼的头顶或狼的脊背上,虽能致伤,却非要害;若是用弓箭正面杀狼,因其皮毛光滑,射到头背上也可能伤害不大,最好还是射向狼的眼睛和鼻部,那是它最脆弱的部位。
      羽箭破空,风驰电掣一般没入了漆黑的夜空。那只大狼正在察看形势以备支援自己的同族,不提防一箭射来,正正从它柔软的鼻部穿透而入,贯入颅脑,那狼哀嚎一声,轰然倒地。未等狼群反应过来,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又纷沓而至,两箭落空,一箭射中了第二只狼的前爪,本是轻伤,但那狼叫声极其凄厉,挣扎了几下,亦断了气——原来齐苏木他们所配备的弓箭箭头都是淬过剧毒的,见血封喉,那只狼根本招架不住。
      这突然的变故让狼群警惕起来,狼王嗥叫数声,那些狼群便开始四处奔走,风敛月这下也没了招数,只能恨恨咬牙,手中的弓弦拉开又放松,就是无法对准目标。正一筹莫展时,只听齐苏木道:“让我来,你去看火堆。”原来狼群畏惧被弓箭伤及,稍微放松了对他们的进攻,外围的压力减轻了,齐苏木便得以腾出手过来。
      风敛月心中一宽,将弓与箭囊交给他,自己跳下马来。齐苏木接过弓箭,他的骑射水平比风敛月要高明许多,尽管有黑夜和狼群在跑动两重不利因素,仍是将四只狼射死射伤,因箭上有毒,那些受伤的狼也很快毒发身亡。
      形势虽未完全逆转,但狼群已知道厉害,原先汹汹的气势被压制下来。而人群这边却是振奋起了精神,风敛月把火堆烧得旺旺的,又来回奔走从马背上解下弯弓箭囊拿去给几个腾出手来的图勒人。弓箭本是图勒猎手对付野兽最趁手的武器,只是先前他们猝然受袭来不及摸黑去马背上找弓箭,只能拿贴身携带的刀与狼群肉搏。此时接过了弓箭,当真是如虎添翼。
      未几又有五只狼中箭倒毙,包括头狼也险些中招,幸有旁边另一只母狼见势不好跳起来以身阻箭方才换了头狼一命。见到同伴损失惨重,头狼发出了一声极其凄厉的长嚎,带着剩余的狼群惶惶退去。
      狼群损兵折将,他们这一行人中也有五人被狼咬死,绝大多数人都多多少少挂了彩。众人围着火堆坐下,骂骂咧咧处理着伤势,又庆幸临睡前找了备用的干柴,否则没有火光根本无法抵抗狼群的夜袭。
      齐苏木一个一个察看过伤者的情况,然后挨着风敛月在火堆边坐下,关切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事,倒是结罗被我用石头砸得够呛。”风敛月虽已经把脸擦拭干净,但头发上和身上俱是狼血,让素性好洁的她十分难受,幸好倒是毫发无损,“你呢?”
      “我没事。”齐苏木身上亦是血迹斑斑,狼藉一片。心疼风敛月风寒未愈又连番折腾,他仔细擦过了手,用手掌贴在她额头上试探过体温并不太高,方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幸好有你帮助,只是累着你了。”
      风敛月嫣然一笑,映在她脸颊上的红艳艳火光仿佛胭脂一般:“这点事没什么的,主要出力的还是你们。”
      齐苏木的手指在她面颊上轻轻流连,柔声道:“你的箭术何时学的?做得很好。”
      风敛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她是在长安被围困时学会熟练使用弓箭的。在她与楚决明缔结了口头上的婚约之后,林慧容便放心地将她长期寄放在楚决明那里。他生怕她再发生上回走失的事,不独每次出门之前千叮嘱万吩咐不许她自行走出他在温汤胡同的宅院,还尽量在军务不那么劳碌之时早回家来陪着她。那段时日虽然清苦,但楚决明和风敛月一则有林慧容救济帮助,二则两人都是吃得了苦的人,有情饮水饱,相处甚是和顺融洽。她本是闲不住的性子,不满足于终日只是闷在屋子里做女工或者倚闾盼望他归来,又思忖自己女流之辈,身怯力弱难以自保,着实可忧可虑。她先前随着林慧容见识过战争厮杀,又与秦将离一起逃出沦陷辽人之手的轩辕关,对于弓箭的远程杀伤力印象深刻,便虚心向楚决明学习请教如何用弓射箭。
      弓箭本是士人必需掌握的“六艺”之一,楚决明自然熟习,既然未婚妻子求教,焉能不从,还给她找了练习用的弓箭与箭靶。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她便在庭院中反复练习,腿脚不利于行并不阻碍到她使用弓箭,经过这番苦练,她虽不敢说达到结罗那般百步穿杨的境界,十丈以内的静止目标,基本上可以做到十发九中。
      只是这样的前尘往事,是不能跟齐苏木细细诉说的。她螓首微垂,轻描淡写地答道:“兵荒马乱的世道,多学一项保身的本领,就算是半吊子也比任人宰割的强。苏木,这边地的狼群这般凶狠,会不会还再来袭击我们?”
      齐苏木点头道:“我也正在疑虑这件事情,狼群固然凶狠贪婪,却也狡黠多诈,倒是可能会伤害落单的人,但它们一般不会主动袭击成群结队的人的。”
      “会不会是它们饿极了,所以冒险袭击人群?”风敛月回想到当初在霍州城被狼群包围之事,十分后怕。
      “不会,如今是秋季,并非深冬,再者,看先前蹿到你身后的那只狼的尸体,毛色油亮,形体剽悍,显然食物充足,必不会是因为缺少食物而攻击我们。”齐苏木沉吟道,忽然站起身来击掌三下,其余人立刻中止了对话,场地中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然后听得齐苏木大声询问道:“是谁最近在这一带招惹过狼群?”
      “没有,绝对没有。”众人纷纷表态。风敛月亦道:“我是头一次来到这里。”
      “那就只有结罗了,他们先前经过这边地去的图勒,没准是狼群嗅到他的气味过来的。”齐苏木当即令人在先前他们换下的结罗的衣饰中一搜,果然找到一对狼皮的靴筒。众人证实了结罗是勾起今夜这一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只气得七窍生烟,若非碍着尚未得到齐苏木的命令不好轻举妄动,几个胆大的只怕已经把拳脚招呼在他身上了。
      齐苏木面沉如水,看了一眼旁边昏迷不醒的结罗,淡淡道:“既然已经招惹上狼群,咱们也就只好帮他杠着。塔末里,你先把他的两条手臂卸脱臼了,再给他上点药,省得这厮再闹出什么花招来。”
      一个粗豪的图勒汉子应了一声,大步走到躺在地上不动弹的结罗身边,簸箕大的手掌一只摁住结罗的肩头,一只拽起结罗的手臂,用力一扳——这下就算结罗是真昏迷也都要给生生痛醒了。结罗闷哼一声,睁开眼来,鲜血淋漓的脸,忿恨怨毒的眼,令人望则心惊。塔末里不管不顾,又对结罗的另一条手臂如法炮制,方才粗手粗脚地给结罗擦拭血迹、敷上伤药。闹了大半夜,众人疲累已极,齐苏木吩咐众人就地歇息,等天明之后再作细论。

      忙碌了半夜,他们对卫防风遗物的翻查一无所获。而卫防风生前的人缘颇好,只是与他人并无深交,精明如吴羽华也无法通过其交际圈查出什么来。
      当清晨的阳光越过东边的山峦的时候,在血腥气未散尽的房间里,黎甘草一边清洗着刚刚持刀解剖过尸体的双手一边面无表情地做出了结论:“卫防风用的是咱们自家死士用的蜡丸,咬破蜡壳咽下去就毙命,立竿见影。身上除去凶器和暗器再无其他事物,也没有易容改装的痕迹,只能够确认是卫防风本人无疑,至于他的来头,仍是漫无头绪。”
      “他-妈-的——老子成日打猎,这回倒是教自家调养的鹰啄了眼睛!”越重楼恼火地咒骂一声。
      而与此同时,秦将离正在拿着一把铁铲,将卫防风先前藏身的那个蔷薇丛下的土坑给彻底填实。土坑旁边,蔷薇开得甚是烂漫鲜妍,他忽然想起风敛月,她是很能吃苦将就的,却也颇会享受,在红杏坳的时候,就喜欢收集一些花卉的花瓣来当茶,说是喜欢茶水里带着鲜花的香气;再往前几年,他在她家中躲避飞鹰堡耳目的时候,还尝过她自家琼浆娘子做的蜜渍蔷薇,据说是以蜂蜜跟枣泥、茯苓混匀煮透,再加入大量的蔷薇干花瓣制成。这些倒也罢了,她偏生有个怪脾气,不摘新鲜花苞,也不折半绽或全开的,倒是专门选那些已经打蔫了即将凋零的——秦将离某一次偶然询问起来,才听她说:“那些花儿从打苞到凋零也不过寥寥数日,早早摧折了多可惜,倒不如多留它们在枝头上几日,方不枉了来到这世上一遭。”
      想到往事,秦将离不由失笑,刚评点一句“尽是些精致的淘气”,便听得有人走近,步履飞快而沉稳。秦将离放下铁铲,让在道路一边,面对那人恭谨行礼。那人走到他身前,却停下脚步,若有所思望着他道:“倒是生得好相貌。”
      平日冷峻的青年悚然一惊,局促地道一声“副统领”,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副统领吴羽华对凤凰将军那份似有若无的情愫,在冥翼里可是人人皆知却不敢公开探讨的秘密。还有流言说,副统领吃亏就吃亏在相貌普通这一条上,偏生凤凰将军风流好色,只爱美男……
      所幸吴羽华不曾猜度到他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只沉着脸道:
      “有件事他人不好多嘴,将军脸皮薄不便说,你既然是我的直属下属,便少不得我老着脸皮训斥几句——将离,冥翼的八大戒律里,第七条是什么?”
      秦将离低了头,声音微哑:“……不可惑于情-爱。”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再度开口:“属下一向牢记副统领吩咐,并不敢有误本职之事。”
      “你先前虽有风-流韵事,但的确不曾耽误本职,否则就不是说你几句的事了。”吴羽华冷然道,“我等都是刀头舐血之辈,风月之事偶尔一沾便罢,醋海兴波、争风胡闹之举,却万万不可妄为——这几句话,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副统领,”秦将离领悟到了他的用意,便面色凝重地申辩,“先前风敛月中途悔婚之事,众人多对我有所误解,但属下敢对天起誓,此事绝非我之过。众口汹汹,属下问心无愧。但倘若此事对我等有不利影响,需要属下做什么来补救,属下也必不推辞。”
      他知道,自己的语声和表情都毫无破绽;先前与风敛月在慈恩寺的交谈,也没有他人在场,以她的脾性,就算要当面对质,必不会承认是被他拿捏住把柄胁迫。而吴羽华亦不会拿着莫须有的罪名惩治部属。
      吴羽华自己本也不喜谈论这些话题,听完他矢口否认,便沉声道:“不是你所为便罢。你等血气方刚,冥翼不是少林寺,我也不曾严禁你等享受男女之欲,鱼-水之欢。只是,凡事皆不可太过。”
      秦将离英俊的面容上浮起淡淡的惭愧之色,低声道:“副统领训诫得是。”吴羽华听他这般恭顺表态,也就放下了心。
      待得吴羽华走远,秦将离继续忙活,一时不觉察,衣衫被蔷薇花枝勾到,他不耐烦地伸手去解,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那花团锦簇的一枝竟已经被他的手指生生折断下来。
      皱了皱眉头,秦将离垂目看着那刚刚被折断的花枝,粉白的蔷薇花瓣吹弹可破,宛如美人娇嫩容颜,点点水露洒落于地,花瓣上犹有些水迹残余,又似是美人面上啼痕。
      他一松手,那花枝便被扔弃在土坑里,几铲土落下,便将那软红香玉彻底掩去,不留半点风-流痕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1章 佳人夜引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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