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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屋漏逢夜雨 ...

  •   8、屋漏逢夜雨

      结罗的身手不错,但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他的侍从都留在了府外,就算侍从们觉察到不对劲突破重围闯进来,这段时间也足够他被砍成肉酱了。
      所以风敛月希望他发怒,或者反抗,或者逃跑。但结罗偏偏不从她的心意。他镇定自若地举起双手以示没有敌意,对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斧面不改色,只高声道:“我是辽国使者,因有要紧的差使,特地来拜见图勒尊贵的冰兰夫人与缪福内务官,并无恶意。”他自知相貌与图勒人、唐人相差甚远,所以也不打算掩饰自己的匈奴人身份。
      他堂堂一个撑犁王,居然能对另一国的国王宠姬冠以“尊贵”二字,风敛月也不知道该说他能屈能伸还是说他没脸没皮。此时她也被两个侍卫用刀斧指着,但对方看她一个娇弱女子,倒也没像对待结罗那般直接把刀架在脖子上。
      “他外面还有人手,都是武艺高强的匈奴人!”眼见他镇定若恒,她再不奢望他会沦为这群侍卫的刀下鬼了,但多挑拨离间几句,能给他多添一些麻烦,也可以稍稍出她心中的一口恶气。
      “以本王的身份,当然要有手下随从。”生死关头,结罗也豁出去了,索性主动说破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辽国撑犁部的族长,撑犁王结罗。我有信物,请拿去给我手下看,他们一定会恭顺从命。”他正打算伸手入自己怀中掏出信物,却被刀斧手喝止。对方把他双手捆在背后,探手入他衣襟中一阵掏-摸,果然取出一个小小布囊,打开来,里面是几块碎散金银,和一方底部用匈奴文镌刻着“撑犁”二字的狼形金印,那草原狼原是撑犁部的图腾。缪福让侍从拿着金印去抓结罗的手下,不一会儿便回报那几个人见了金印果然束手就擒。缪福松了一口气,沉沉道:“既然你自称是撑犁王,为何要隐瞒身份?带着随从潜入我图勒王都,究竟有何图谋?”
      结罗早已想好了一番说辞,但见他神色自若,侃侃说道:“小王欲请见图勒国王,商谈一件与图勒及与我撑犁部都十分重要的事情,因知道缪福内务官颇是国王信赖倚重,所以想先来拜访,以求引见国王陛下,见到冰兰夫人,更是我的意外之喜。至于是何事嘛,此时人多口杂,还请内务官屏退左右再行详述。”
      缪福喝道:“那你与那女商人究竟是何关系?如非她说破你身份,指控你逼迫她带你过来,只怕你还要装她的随从吧!”
      “她?”结罗回望着风敛月,微微一笑,“她是我的逃奴,当初我辽国大军一路南下,破城无数。此女为我俘获为奴,不久趁着战乱逃走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搞的,摇身一变成了益州的商户,在舍阑城中正好被我撞上,我就让她带我来见内务官,没想到此女逃跑心切,竟指称我是刺客。哈哈~”他笑了起来,“世上哪有不带兵器的刺客呢。”
      缪福先前收过风敛月的重礼,于是蹙眉说道:“不管你和齐思思是何关系,她生怕你是奸细而出口叫破你的身份,也是正常……”他话音未落,只听冰兰夫人开口道:“先把那女子捆住!”
      那百灵般娇脆,蜂蜜般甜腻,丝绸般柔滑的声音,让所有听到的男人都心神一荡。但风敛月却仿佛听到了魔鬼的号角一般,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投向那高高在上、珠环翠绕的冰兰夫人。
      冰兰夫人也正在盯着她。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美人,体态丰腴,肤若凝脂,浑身上下洋溢着经历了多年养尊处优后才有的慵懒的妩媚,形容之娇娆艳丽,即便是满园的玫瑰烂漫盛开,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而那双足以让天下男子沉醉其间的流媚秋波,此刻却流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之意。
      “居然是你啊。”风敛月突然微笑起来,站直了身子,方才的惊愕表情一下子换成了不抱任何希望的满不在乎,“戴蝉衣。”
      冰兰夫人目光闪动,忽然抬起一只纤柔白腻的玉手,一指风敛月:“把这个贱人捆起来!”
      这个变故发生得突兀,缪福目瞪口呆,而结罗先是讶异,随后又冷静下来,反倒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旁观。那几个困住风敛月的侍卫原本还有几分怜香惜玉之心,当下冰兰夫人发话,立刻换成了如狼似虎的凶相——其中一人劈手打了她一记耳光,摁着她的头勒令她不许直视冰兰夫人;一人抬腿踢在她腿弯里迫使她下跪;又有一人将她双臂反剪以粗绳捆缚。风敛月的脸颊立时被打得高高肿起,白皙肌肤上隐现一个巴掌的痕迹,但她看向冰兰夫人的目光,依然是讥诮的:
      “姨娘如今倒是尊贵,只是当心莫要再把淫-器春-药用过头了!”
      冰兰夫人眼中射出可怕的寒光,额上青筋突突跳动,仿佛一只被激怒的雌虎。缪福连忙喝令侍卫把风敛月的嘴堵了,立刻推出去砍头,却被冰兰夫人一记眼风给止住。
      “成心激怒我,想死个痛快是不是?”两弯用螺子黛精心描过的蛾眉微微挑起,冰兰夫人的目光残忍、愤怒而又充满居高临下的蔑视,即使风敛月小时候不小心手被烛火燎到,细嫩手指上立刻出现水泡,也不曾感到这样灼痛,“图勒这里不兴杀人,那就拖出去抽三十鞭子,再把手脚都砍了,扔到城外的荒山野岭吧。”
      然而她的主意又变得很快,几个侍卫刚把风敛月拖出门去鞭打完毕,正要执行砍手断足之刑时候,再度被她制止。冰兰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笑着对缪福道:“上次进香还曾对着舍利许过愿要供奉人皮经卷的,缪福你可有什么法子能把人皮尽量完好无缺地活剥下来?”
      缪福见到冰兰夫人竟与风敛月似有仇怼,正心中打鼓生怕被迁怒,耳听她问询,连忙献媚地答道:“夫人高见,用年轻女子的人皮做经卷是最殊胜不过的了……活剥人皮嘛,其实方法倒不难,只是怕说出来会污了夫人的眼耳。”
      冰兰夫人笑吟吟道:“这贱-人太过可恶,活剥了她的皮做经卷,也算是她的造化了——你只管说来无妨。”
      “活剥人皮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将这女子四肢钉住,从她的后脖颈处下刀,沿着脊柱割至臀部,从这条缝隙以小刀分别将两侧的皮肤和肌肉一点点分离,再将皮肤向两侧撕扯开来,便可以把胸腹背的皮肤剥下,这种方法较快,但剥皮不完整。另有一法,相对慢些,却可以剥出一张完整的人皮来。”活剥皮之刑在图勒只能对奴隶、奸细等人使用,并非常见,在场的侍卫耳听着缪福详细介绍着行刑之法,有性情残忍的为着可以大开眼界而兴奋,有心肠稍软的想着一个绮年玉貌的美人就此惨死未免太过可惜,但均无人敢出一口大气。
      “哦?你再说说看。”冰兰夫人玉指纤纤,在旁边的玛瑙盆中捻起一颗饱满晶莹的葡萄剥开噙入娇艳欲滴的红唇里,说话的语气仿佛要剥的不是一个活人的皮而是一颗葡萄的皮。
      “第二种方法便是挖个坑将她埋在土中,只露出上身来,剃光头发,在头顶上割开一个十字形状的小口,有专门的工具将其四角夹开,再稍微扩大下口子,注意不要将其他部位的皮肤弄破,取一置满水银的漏斗放置其上,水银流入口子里,因其沉重,便一路下行,渐渐将皮肤与肌肉拉扯分离开来。而她会疼痛难忍,不断挣扎,甚至可以从那被剥下的皮囊里跳出来,把皮留在土里,再挖开土坑,取出人皮收回水银,清洗干净便可用了。”
      “跳出来?跳出来的话还能活着吗?”
      “跳出来就是个血肉模糊的肉球了,据说还能活一阵子,但那模样……”说到这里缪福也不免打了个寒噤,忙笑道,“不过这水银剥皮之法得要求她身上没有破口才行,方才用了鞭刑,只怕难免要打出伤口来呢。”
      冰兰夫人便唤人去察看风敛月身上伤势,回报说果然有几处皮肉被打伤了,她闻言立刻沉下脸来,喝道:“蠢材!要是剥不出完好的皮来,我要你们好看!”
      缪福在一旁打圆场道:“夫人莫为这些蠢材动气,大不了再养她一阵,等皮肉养好了再行剥皮,也是无妨的。”
      结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心猛地沉了下来。这冰兰夫人虽是妇人之身,但所言所行,教他这等目睹甚至参与过屠城的匈奴男子也要自叹不如。此女气量狭小,残忍狠毒,偏生又掌握了生杀予夺的大权,倘若自己一个应对不周,只怕也要遭殃。
      冰兰夫人似乎满意了,娇媚眼波一转又瞧见结罗,便笑盈盈道:“你既是辽国的贵宾,跟那贱-人也不是一伙的,那就松绑赐座吧。”

      松赞卓格和阿牧原以为几个家仆去逮一个势单力孤的女子不过是手到擒来,但事情却大出他们意料之外。
      松赞卓格自是气恨恨地斥责自己的手下不中用,又痛骂缪福的家仆狗眼看人低。阿牧却是俊眉微蹙:“不是说她只是一个人折返回舍阑城么,怎的又突然多了几个随从?”
      松赞卓格闻言也觉得奇怪,问那几人:“那几个随从是什么模样?”
      “皮肤有点黑,卷头发,高鼻梁……”那几人回忆着,蓦然一惊,纷纷说道,“那几个随从不是唐人,也不是咱们的人,倒像是……匈奴人!”
      匈奴人!
      松赞卓格霍然站起,发上璀璨珠璎被她这一举动甩得噼啪作响,她却毫不在意,只冷然道:“匈奴人?!”
      一个大唐来的商人,怎会突然多了几个身手不凡的匈奴人随从?他们来到舍阑城,遮遮掩掩地去见缪福内务官,到底是何居心?而此时,冰兰夫人恰恰在缪福的府第休憩,这样的巧合,是否又会给时局带来什么变故?于是,原本漫不经心的松赞卓格打叠起了精神,唤手下即刻联系她埋在缪福家里的暗桩,设法去套出点相关的消息。
      半晌后得到回报,那个大唐女子顶撞冰兰夫人,被一番鞭挞后又关押起来,据说是冰兰夫人的命令,让医官给她用药,等养好了伤再受剥皮之刑;而那个随她一起去拜见冰兰夫人与缪福的匈奴人却是另外一番局面,他先说服冰兰夫人屏退左右,与冰兰夫人及缪福交谈了许久,别人均不知其谈话内容为何,只隐约听到大厅里的声响,似乎冰兰夫人先是大怒,随后大笑,过了一阵子又发怒,但最后还是平息下来了。待得他们商谈已毕,那匈奴人倒成了缪福内务官的座上宾。
      仿佛嗅到了什么阴谋的气息,但可恨的是,以他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还是无法推测出对方究竟有什么打算,更谈不上防备和应对了。松赞卓格俏丽的脸上浮现出怒火中烧的可怕表情,咬牙切齿道:“让他们继续查,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阿牧蹙眉道:“缪福这边只能靠着公主先前的暗桩活动去了,倒是那个大唐女子很是蹊跷,怎么平白无故地多出几个匈奴随从,又怎么胆大妄为地去顶撞冰兰夫人?不如这样吧,我去她先前寄住的驿馆查一查,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松赞卓格点头道:“你一贯心细谨慎,又和她一样是大唐来的人,让你过去翻查打探,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还要多加小心,多带些人手。”阿牧虽不肯说他的来历,但初见面时他身负重伤,这些年来几乎是不出门半步,可见是有了不得的仇家。这么个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她可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
      阿牧淡然一笑。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销声匿迹,不但是敌人,哪怕是他先前的同僚,也都该认为他已经死了吧。
      “遵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屋漏逢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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