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里喂养七个皇子的日子》杨林语

58、第 58 章

　　初遥殿里的家具摆设一应换了新，宫人们似乎也统一换了装束，粉嫩俏丽的颜色看起来喜庆极了。

　　时沐清恍惚看着，恍惚的思考，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他要死了，这些人却看起来十分高兴。

　　哦对，是牧琛要成亲了。

　　万柔拿来新郎官的喜服，放在床边，一层一层的给他翻看：“公子您看这礼冠，用的是最新的花丝工艺，这颗镶嵌的羊脂白玉是贵妃娘娘当年将军府的陪嫁，可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珍宝，这腰带用孔雀尾羽织成的，还有外裳上的刺绣，是四十位绣娘昼夜赶工出来的，您看多么华丽……”

　　时沐清笑了笑，说：“好看，想必二皇子穿上一定十分英俊。”

　　万柔笑道：“公子您又说傻话了，这是为您大婚准备的啊。”

　　时沐清愣了一下，“我的大婚，和公主吗？”

　　万柔笑吟吟道：“当然了，现在合宫上下都在为这件事准备，奴婢可是掰着手指数日子呢，主子说成亲以后，您身上的病气就会被喜气冲散干净，您就能好起来啦。”

　　时沐清没有说话，垂着睫毛想了一会儿，又问：“那二皇子呢？”

　　万柔一笑，道：“自有别人来操心，自此以后我只服侍您一个。”

　　时沐清轻咳两声，用力压下去，又问：“和牧琛成亲的人是谁？”

　　万柔神情滞了一下，恰巧宫人送进来汤药，立刻伸手去接药碗，把话题引开，“公子，药来了，快趁热喝苦味便没那么重。”

　　时沐清心想，牧琛王妃的身份何必对他百般遮掩，难道真是越国人？或是什么权贵王族之女，应当还是他见过的……他不由冷笑，可自己如今深陷囫囵，就算知道是谁，又能做的了什么？二皇子对他这位皇妃未免保护的太周全了些。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他可与公主成亲，成亲之后，总不至于还在这里困死。

　　时沐清想通了一些事情，端起碗将汤药喝干净，被苦的精神了些，教宫人扶他坐起来，说：“万柔，你坐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万柔打发走了内殿伺候的宫人，坐在床边，说：“公子，您下午的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时沐清道：“黄太医的医术十分高明，可能，春天到了，身体就会好起来吧，病人总是在冬天难熬一些。”

　　万柔眼中露出惊喜的光芒，捂住嘴哽咽道：“只要公子想好起来，就一定能好起来。”

　　时沐清笑了笑，说：“我现在觉得身体里有些力气，扶我起来试试喜服，要是哪里不合身，还能拿去改。”

　　万柔又喊进来两个内侍，三人合力帮时沐清穿上喜服，折腾了半炷香时间，时沐清额头上冒出虚汗，喘息间也带上了“呼哧呼哧”的声音。

　　万柔轻声道：“公子，先试到这里吧，喜服大小合适，不用改。”

　　时沐清强撑着站起来，叫人把大黄铜镜搬过来。镜子里的人身形清瘦，穿上层层披挂的喜服反而不显得臃肿，很有一种风流倜傥的感觉，喜庆的颜色把苍白的脸庞衬出三分血色，容颜恢复健康时的十分之七，很是清俊好看。

　　他对着镜子里的人微微笑了一下。

　　很快初七的日子就到了，前一天夜里，时沐清几乎没睡觉。

　　虽然牧琛提前叮嘱过多次，婚礼虽然重要，但是一定要以丞相的身体为重，可丞相毕竟是新郎，这一日身上的担子又怎会轻松。

　　时沐清身体受不了马上颠簸，所以迎亲时便由皇族中一位德高望重儿女双全的长辈代劳，天还漆黑时迎亲队伍出发往公主府。公主受宠爱非常，又有贵妃娘娘做主，小小年纪便已出宫立府，不受拘束。

　　时沐清头脑清醒异常，赤足下床，站在窗边听远处传来的唱贺词声。

　　万柔拿了一件披风披到他肩膀上。

　　时沐清说：“迎亲队伍已经出发了。”

　　万柔柔声道：“是，已经出发了，公子再睡一会儿吧，今日可有的累，到时辰了我叫你。”

　　时沐清没说话，抿着嘴又听了一会儿，说：“牧琛也是今日成婚。”

　　万柔道：“是。”

　　“他的迎亲队伍出发了吗？”

　　万柔神色不变道：“皇妃的府邸住的远，二皇子的迎亲队伍早就出发了。”

　　时沐清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睡了，叫人进来更衣洗漱吧。”

　　宫人手捧各种用具鱼贯而入，时沐清装束完毕后，坐在殿中静静等待，万柔端来一碗热面给他垫肚子，时沐清看了一眼那面上的青葱，道：“想必公主今日什么东西都没下肚。”

　　万柔笑道：“还没过门，公子就开始心疼公主了。”

　　时沐清道：“拿下去吧，我现在还不饿。”

　　万柔道：“公子，趁现在有时间就吃点东西垫一垫把，一会儿迎亲队伍回来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或许一直熬到晚上都没有吃东西的时间，主子说了，今天不能让您饿着肚子成亲。”

　　时沐清说：“你说的主子是谁？”

　　万柔怔了一下，立刻道：“当然是公主了。”

　　时沐清说：“你整日伺候我形影不离，却能得到公主的许多命令，她何时告诉你今日不能让我饿肚子的？”

　　万柔面上似乎有惊慌神色一闪而过，跪下说：“公主，公主是教人传话给奴婢的，公子您生气了吗？奴婢万万不敢对您有二心，公主既把奴婢赏赐给您，以后奴婢便只有您一位主子。只是公主对公子一颗真心，他所思所想皆是为公子好，既然为公子好，奴婢就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时沐清道：“我没有生气，你起来吧。”

　　万柔站起来，又将面碗端近，面露期盼之色，时沐清无奈笑了笑，拿起筷子挑了半碗吃掉，吃完后又将今日份的汤药一口饮尽，只觉包的想吐。

　　大约一个时辰后，迎亲队伍回来了，时沐清在宫门口迎接，进了宫门，公主下轿步行，御路上铺满红毡子，仪仗队鼓乐队走在最前，后面便是一对新人，送亲的队伍还有陪嫁仪仗跟在后面，队伍绵延出几里路，敲敲打打好不热闹。

　　时沐清目不斜视，脊背上的肌肉微紧，竟是有些紧张。余光中，只觉的公主珠翠满身，盛装打扮，气势非凡，身量算是女子中较高的，好像比自己还要高出半头，难道穿了鞋底很厚的喜鞋吗？

　　公主为何要穿厚底喜鞋，难道是梁国的习俗，大婚当日公主压驸马一头，日后才不会受欺负？

　　时沐清只觉得脑内乱哄哄的，纷纷扰扰想了许多事情，依旧觉得自己这亲成的十分不真实。

　　队伍不知走了多久，又进一座宫门，这时已经走入梁宫的核心地带，平日里安静肃穆，宫人门连大声喧哗都不允许，自然也不能吹吹打打，于是锣鼓唢呐声齐齐停下，改而每隔一段时间吹奏一种单一的乐器，乐器声庄严悠扬，盘旋于上空久久不散，像是报时，又像是敬告天地祖宗。

　　时沐清走的身体发热喉中发痒，他极力压抑住轻咳两声，感觉到公主头上的喜帕漾了漾，似是侧头看他，接着伸过来一只手把他的手握住。

　　时沐清的身体僵了僵，慢慢放松手指搭在那只手上，握感似乎有些不一样，女子的手会有比自己还大的掌心和如此分明的关节吗？

　　垂下眼睛瞟了一眼，看的不甚清楚，隐约瞧见袖口露出尖尖的指甲上，一点红色蔻丹。

　　心中莫名的担忧下去一些，男子总不至于涂指甲吧。

　　接着感觉掌心一热，一股气流似乎从与他相握的手掌向身体里传送，这让他疲惫感稍减。

　　队伍进入重华宫，梁帝和贵妃在这里等候二人来行礼。

　　梁帝和贵妃高高坐于上座，接受二人的叩拜。这像是出嫁的女儿与父母拜别，又像儿子娶回媳妇来拜见公婆。

　　贵妃早已经撑不住，珠帘下的面孔泪水涟涟。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聪明伶俐，似乎早料到有这一出，于是给贵妃设计了一个精巧的头面，以珠帘挡半张脸，是以贵妃哭的不能自已，却并没有失去仪态，满殿的人只有梁帝察觉到她的悲恸。

　　梁帝心中长叹一口气，袖下把贵妃的手捉来轻抚着安慰，心中既无嫁女之乐，更没有给儿子娶亲之快。

　　敏仪出嫁，是贵妃多年来最期望之事，好在琛儿孝顺，肯一偿母妃夙愿。如今心愿已了，他便要硬起心肠，好好叫人把贵妃的“癔症”医治好。敏仪早夭，做父母的虽然心痛，可也不能总沉溺于编造的梦境中。从前他就是太心软，人活着要往前看，他与贵妃的日子长着呢。

　　只是……梁帝侧头望向贵妃，贵妃眼中巨大的悲痛绝不仅因为嫁女才会出现，他心中又怜惜又难过，贵妃自己“清醒”了，那也好。

　　再看殿下二人，这桩婚事也不是十足的称心如意，倒不是歧视丞相以男儿身嫁入皇家，丞相不管是样貌品德，还是才学谋略，配他的儿子都绰绰有余，况且牧琛自己就喜欢的不得了。他忧虑的是丞相体弱多病，恐寿命不长，无法长久陪伴牧琛，真到那日，他的儿子该怎么办？

　　梁帝暗暗劝慰自己，大好的日子,何必想这些不吉利的事情让自己烦忧，他身为一国之君，难道为自己的儿子保住心爱之人的本事都没有吗？到时候就看是阎王爷的本事大，还是他这个一国之君的本事大。

　　梁帝想通了，打起精神，微微笑着受了二人的跪拜，又赏赐下许多奇珍异宝。二人拜别父母，从重华宫出来，在宫门的另一侧上了轿撵，往宗庙方向去。

　　皇家之中公主出嫁，本不需要祭告天地祖宗，可是他们的情形又不同，名义上是驸马尚公主，实际上也是皇子娶王妃。

　　皇子成亲，正经流程是在天刚亮时，皇子先来祭告宗庙，神职人员占卜询问祖宗是否满意这场婚事，当然占卜的结果不可能不满意，得到满意的答复后，皇子便带着迎亲队伍出发去接亲。

　　但是迎亲这天早上，牧琛要早早装扮好在公主府等待驸马来接亲，没法再变出个自己去祭告宗庙，可他的王妃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娶回来的，不和先祖们说上一声，总觉得有所欠缺。

　　这些天仪制司的老头子们为了研究迎亲这天的流程如何顺畅进行，既合二皇子的心意，又不违背祖制，吵得不可开交，愁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终于还是二皇子态度强硬的敲板决定，那日他要带着王妃一起去祭告先祖。

　　无论二皇子多满意他的王妃多想去向祖宗炫耀，这都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自然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支持者居多，大多是冲着二皇子，反对者也不少，可是不管再怎么吵，今天牧琛还是带着他的王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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