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朔》谢上赐卤

42、第十六章 女宴（上）

　　第十六章：女宴（上）
　　雅璇的一天其实甚是劳累，尤其是赶上上朝的日子。今儿就是了，四更天时候她就得起来服侍着老皇洗漱穿戴，忙和一个时辰送走了老皇，自己还要再花上一个时辰临镜梳妆。而后还要分别去到昭阳宫，彩阳宫和亟阳宫向瑞端后，淑良妃，贤良妃请早问安，说会子话才能回自个地方稍稍补个午觉。
　　和前些天不同，今儿的天气打一见了日头就是大亮，天朗气清。瞧这架势今年头回热浪怕是要来了。着几个宫人打上凡伞，她就着阴凉从静仪院走到昭阳宫却已是薄汗轻衣透。
　　等待宣见的时候，珠林一面给她拭面一面就吩咐下头的女官“待会你们回去就把轻薄的衣裳拿出来放在最上头，今年新赏的都摆出来，留待娘娘挑拣。”
　　珠林做事总是能想她所想急她所急，这些年朝夕相处，做主子，雅璇对她是超意料的满意；作为年幼者，她又不得不依赖着她的事事悉心照料。可如今，珠林出宫的日子指日可及，雅璇为此可真是烦透了心。
　　进了昭阳宫主室，就见皇后与两位大妃倚在榻上相谈正欢，她过去行礼也给拦了。
　　“快别上什么大礼了，小小年纪你也怪不容易的，”瑞端后着人给她看了坐“我们正说着有事找你商量你就来了，莫不是这耳朵能听千里吧！”
　　雅璇自然羞笑着不依“皇后主子怎个老是拿臣妾调笑，下回臣妾可不敢到这儿来了。”不知是因年纪相差甚远亦或是大妃们心胸开阔，总之在现在的后宫里可没什么明争暗斗的戏码。说白了，三位大妃都老了，自己都有了儿子孙子，心也就不放在宫里的这些个琐事之上。十几岁的小女娃娃服侍了老皇，她们拿她当媳妇女儿看待，自然就疼爱了许多。
　　淑妃笑着抓一把花生仁扔她“瞧瞧这小蹄子，倒会使性儿！”
　　雅璇拈起落在身上的花生仁剥干净了吃进嘴里“今儿个天气甚好，不如我陪主子们出去走走。”
　　皇后心中叹道，到底是年轻，在这深宫里头关不住“我们老了，玩不动喽。”
　　“倒不如叫小辈的们进来吃酒，热热闹闹也解烦闷。”贤妃提到。
　　“这是好事，”皇后喜上眉梢，当即就开始指派“去，把我孙女儿和孙子媳妇都叫来；传御膳房，今日昭阳宫开宴，叫他们捡小孩儿们爱吃的上来。”
　　宫人们各自去忙开了，昭阳宫里头换了茶盏点心，几个女人继续在聊闲话。
　　“郎家出了大事，二郡主恐怕是没什么心思来吃酒了吧？”
　　皇后笑着指点她“你可太过小看了她。那丫头在这皇城中姑奶奶一般的人物，岂是这点小事打得跨的。”
　　淑妃也笑“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先前，这妮子刚见着郎家小子的时候。抓着人家小子的衣襟子就给扯到了皇上面前说要结婚，那天可把我们大家伙给乐坏了。”
　　皇后想起来也是大笑“那会可把老皇给臊着了！一个姑娘家抢亲似的抓着人家小子不放，真真是好不害臊的！”
　　雅璇听着新奇“二郡主竟然这般勇猛，后来呢？”
　　“后来？”三位大妃相视而笑“皇上说不动她，结果当天就把人家小子给领回了宁王府了！”
　　听着二郡主当年英勇之事，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此时见一群宫人托扶着一位身着便装却大着肚子的人进来。正是公主，迟潭祺漉灵。
　　贤妃便说给雅璇道“瞧瞧，咱家第二个姑奶奶来了！”
　　“大着个肚子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你体内寒凉，怀上个孩子不容易，到处乱跑小心闪了身子！”皇后见她来，依然是个毛手毛脚的性子不禁要数落几句。
　　公主坐定，拍着圆滚滚的肚子就道“都这么大了，不妨事。”又招呼女官“快把我这头发散了。金枝步摇的上一堆，还嫌我这身子不够沉呢！鞋我也不想穿了，你们快去把羊羔毡的地毯抬出来铺上！”
　　皇后见她这般放肆，忍不住又来骂“要撒泼回你宫里去！好歹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懒散的每个样子。”
　　淑妃便来劝“她怀了身子，怎么舒服你就让她怎么来吧。”
　　“还是淑妃奶奶疼我！”公主笑着撒娇。
　　皇后那亲生的祖母无奈的只笑着摇头“待会你嫂子和弟媳妇来了，你可别再似这般无礼叫她们笑话。”
　　此时正有去传话的回来说：呈王府女眷今日上素周山上香去了，王府空空只有王爷一人在。王爷说他一人在府中孤寂，请皇后大妃赏赐吃食以聊解烦忧。
　　大伙们听了就不住的掩嘴笑，皇后指着贤妃道“瞧瞧贤妃这儿子可怜见的，大好的天叫自己婆娘扔在家里，找咱们乞食了！”又招呼近侍“你去知会御膳房一声，呆会咱们上的菜照样给四王府各备一份送去。别我们光顾着高兴再把他们饿着！”
　　正说笑着，宫中两房孙子媳妇就相携而来。七皇子妃佟皇和九皇子一对孪生姐妹的妻妾，沈凌君，沈傲君。进来先行过礼节再分别落座。看着那生着一模一样的姐妹花行动言语相互契合如出一辙，三位大妃真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淑妃就不由叹道“都说这江南山青水美物丰人秀，他们沈家这一双女儿又是池中尤物。老九那孩子哪里修来的福气赢得这一双人儿青睐！”
　　两姐妹双双起身还礼。连动作全尽是一模一样的娇羞含笑，尽显江南女姿态。宫里人平日只见长相分不出他们姐妹，只以衣着服饰来区辨。数遍皇城最终能识得清楚的怕也只得是她们夫君九皇子殿锡了。
　　皇后就道“你那洋媳妇也不差，金发碧眼婀娜有致，性格也开朗泼辣，还给你添了个玉雕似的重孙，你怎到羡慕起别人家的来！”
　　“是好，是好，”淑妃喝一口茶道“就是身材太过高挑了些，不站一起时倒显得庄儿矮她一截。”
　　“哪里有那十全十美的！”贤妃插话道“你们还有个孙女婿，孙子媳妇来攀谈，偏生我那几个都是刺儿头麻烦人物，老大不小了也不能婚配，我这心里苦呦！”
　　公主轻笑就说“弈稽那厮也是叫孽障给蒙了心了。按说纳个男妃也不为过，谁叫他是一见‘郁儿’误终生！真若谈婚论嫁，那两府老头还不掐到朝堂上去！”
　　皇后暗笑着啐她一口“怎么就你这丫头嘴贱！”
　　贤妃也倒是识这话茬“灵儿说的有理。要是普通的，他喜欢个把男人便叫他喜欢去，可偏偏他就看上了那郁儿。好歹也算是枢泽的养子，他们这两王府之间带着兄弟的名分搅合在一块怎么成个事啊！”
　　一直在旁听的佟妃插话“要我说，与其逼他们进一步或退一步，倒不如先维持现状。这情爱之事最是没个准，来日方长，他们自然会自己寻着出路。”
　　“这是说哪个没羞臊的要自己寻出路了？”听的门外一声利言，抬头才见祺珊，祺詹姐妹跨进门来。那说话的自然是二姑奶奶祺珊“三位奶奶，我们姐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