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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徒弟,你不对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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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玄往魏忱脖子上的凝血咒灌输了些许灵力,又用绷带在伤口上缠了几圈,生怕伤口再度裂开。
一系列操作结束后,魏忱头枕着椅背,昏昏欲睡,眼窝处两抹浓重的乌青,掖着一丝烛光更加明显,无声诉说着主人的疲惫。
楚玄本想叫醒他回去睡,可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放轻脚步走到里屋拿了床薄被出来。他边走边抖开被子,待走近了才发现椅子上坐着的人已经不见。
缥缈的男声顺着微微敞开的门缝钻了进来:“师尊,弟子今夜实属狼狈,不便多叨扰师尊。弟子便先行告退了。”
楚玄拿着被子的手一僵,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那道门缝上,好似想要透过它去看看外面那个人。
可最终什么也看不见。
楚玄干脆抱着被子坐在了魏忱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长腿勾过一旁的凳子,然后把双腿架在上面,长老稳重形象全无,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他单手支颐,回忆着从进入贺家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先是柳宁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杀了贺云起的孙子,惹得贺云起心碎神伤,几近癫狂,却也是把矛头指向了魔族。之后便是苍梧巅后山开启的陈情图鉴,直接揭露了贺云起过往的种种丑事,使得他的名声一落千丈,而其中亦是与魔族有牵连。
差点忘了,还有那位传说中勾结魔尊沈逾白,无恶不作的的齐子初。几次的事情都牵扯到他,而真实的事情却又与传闻中的大相径庭。
倘若这次真是魔族来复仇的话,依贺云起对魔族做的事,早已被挫骨扬灰了,又怎么还会留他一口气?当真只是害怕贺云起死后的陈情图鉴暴.露自己?可柳宁之前完全没有遮掩自己的身份,照这样看,那他这个想法就不成立。
眼下贺云起还剩一口气,傅炎又恰好在此,若是以后恢复好了,他照样可以使用盛年重来回顾这次经历。
斩草不知除根,当真比猪还蠢。
这一切总不会是为了洗白齐子初吧?这个想法甫一升起便被楚玄否认。至于理由,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就是觉得太过荒唐。背后人这般兴师动众就只是为了洗白一个早已作古多年的人?
东边天际蓦地升起一簇簇金色的焰火,在漆黑的天幕上绽放,透过敞开的窗户能清楚地看见散落的金粉最后又慢慢凝聚成一朵朵金色的莲花,久久不散。
是神使。
看这金莲图纹,来的应当是孟陬神使。
楚玄思绪骤然被打断,微眯着眸子,脑海里倏地掠过一道白光,之前他给贺云起输送灵力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灵力的气息。唯有一种可能便是他的灵源没了。而四大家族与神使间的消息往来便是依托家主灵源上附着的揽月咒。
揽月咒与其说是传递消息的符咒,还不如说是保命符。只要被揽月咒束缚的灵源出现问题,施下揽月咒的神使便会受到感应,前来相助。
不过到底是晚了一步,贺云起的灵源已经没了。
莫非幕后之人的目的便是为了吸引神使前来?神使一旦来此,贺云起的丑事便也遮不住,就算日后得以醒来,这家主之位也定是保不住,没准还得去掌刑宫领罚。
这个说法倒是能解释通了,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诡异。
楚玄揉了揉眉心,感觉好不容易理清一点的头绪又乱了起来,深吸一口气,椅子往后翘了翘,赶忙将身子往前倾,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屈起,指尖时不时敲击着扶手。
除此之外,今晚的人都有点怪。
傅炎是,魏忱也是。前者是一点,后者却是全部,完全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当看见魏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认为贺云起的事乃魏忱所为。毕竟对方的真实身份摆在那,柳宁的遭遇很可能激起了他的民.族.仇恨,是以便选择下手。
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贺林在场,且修为不比魏忱低,没道理看见外人对付自己师父而选择袖手旁观。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在魏忱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言自己只是出手相助,然后在救人的途中脑袋进水了导致整个人性情大变?
想着想着,愈发沉重的眼皮情不自禁地耷拉下来,等候已久的周公抱着棋盘,笑眯眯地冲他招手,楚玄下意识地迈开步子迎上前。
然而在他刚迈出第三步时,被一本从天而降的书砸了个正着,而那本书砸完他之后堪堪落在他的掌中,翻开的书页上用方方正正的楷书写着一行字,内容无比熟悉:“在一次酒席上,主人痛不欲生,魏忱性情大变。”
恰好一阵风吹来,把书翻过一页,内容更加熟悉:“一个月后,郁孤台忽然闯进一群野猪,因为找不到出路而在院子里疯狂乱跑,导致整个院子坍塌。魏忱忘了躲开,最后被倒塌的房梁给砸死。(全文完)”
楚玄:“……”
楚玄:“???”
楚玄:“!!!”
我操!!!
是《侠极霸邪》。
熟悉得让他几欲呕血的骚操作,前面为了凑字数水文,后面为了太监把所有的情节一笔带过。
难怪,难怪了。时间久了,都要忘记自己穿在一本傻比文里了。
思及此,楚玄又忍不住破口大骂:“狗比的太监文,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这一切?!李万机,你这个欠日的狗东西!!!”
楚玄只觉得手中的书顷刻间化作滚烫的火炭,如避瘟神似的将其狠狠甩开。
不知是被气得还是被吓得,胸脯剧烈起伏着,一个激动,身子猛地往前倾,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冰冷的地面刺激着皮肤,整个人都清醒了。
楚玄睁开眼,发现天已大亮,外头一阵喧嚣,可他没有半分好奇。
毕竟他要被自己徒弟毒死了,前两次还是试探,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了。
完了,活不久了,对徒弟再好还是躲不过一劫。
楚玄欲哭无泪,把脸埋在掌心,心原如遭北风呼啸而过,满是悲凉萧瑟,师尊太难当了,他不要当了。
笃笃——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陡然响起,吓得楚玄魂飞魄散,抓着身下的被子,喉结艰难地鼓动着,该不会现在就准备来毒死他吧?
敲门声还在继续,外面的人也没有说话。楚玄如一尊石像般静静地坐在地上。持续的敲门声如同细长的银针在他的心口时不时扎一下,让人又疼又怕。
过了一阵,敲门声停了。
僵坐了许久的楚玄眸里掠过一丝庆幸,还不待他喘匀一口气,只听砰的一声,门被一道劲疾的掌风给打开,其中一扇门甚至掉了一颗铆钉,跟突然间得了大病的人一样恹恹地靠在一旁,不时发出几声虚弱的声音。
楚玄瞳孔骤缩,呼吸一滞,看也不看来人,连忙起身准备逃离此处。奈何在地下坐久了,两只脚有些发麻,可这仍然抵挡不了他逃跑的步伐。
大门已经被敌人占据,不利于脱身,眼下绝佳的位置只剩窗户。
楚玄打定主意,忍着脚下的不适,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往窗户边跑去,一只脚刚跨上窗台,就听身后传来惊讶的嗓音:“鹤眠,你这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是不想见我?”
楚玄闻言,脚下动作一僵,这个声音,好像不是魏忱。
“师弟。”盛三惜见楚玄还没有反应,再次喊了声。
楚玄总算确定来人不是魏忱而是自己的师兄盛三惜,眸光一亮,惊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占据眼底。一直绷紧的心弦猝然一松,就连跨在窗台上的腿也瞬间失了力,软趴趴地垂落下来了。
他转过头看着盛三惜,正欲走上前,奈何一下子高兴忘记了此时还挂在窗台上的脚,整个人跌倒在地。
楚玄:“……”
丢死人了。
盛三惜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他。
楚玄借力站了起来,脸颊隐隐有些发烫,却又死要面子故作高深道:“近来琢磨一种能够穿墙的法术。”
盛三惜没有戳破他,替他拂去肩上的灰尘,很是配合地问道:“敢问鹤眠长老琢磨得如何?”
“还欠一点火候。”楚玄轻咳一声,面不改色转移话题,“师兄怎么会在这?”
待他说完之后便反应过来了。
贺云起出事,孟陬神使都赶来了,身为四大家族之首的盛家家主怎么可能不来?
“昨晚与孟陬神使一同来的。”盛三惜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贺掌门的灵源不见了,神使特意前来查探此事。”
说到这,他顿了顿,目光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可是发现什么了?”楚玄问。
“暂时没有”盛三惜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只不过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我与神使商量后决定,暂时封闭整个苍梧巅。”
“封闭苍梧巅?”楚玄讶然道,“那这些前来赴宴的门派怎么办?一同被关在这里?那不得反了天了。”
盛三惜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已经反了天了,你没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么?”
“一个贺家就已经是吵得人头疼,外面大大小小的门派加起来也有数百人,一人一句也听得人耳朵起茧子。”
“师兄找我是想要我帮忙?”楚玄问,“要不我直接下一道隔音结界?”
“我只是来看看你,顺带躲个清净。”盛三惜微微一笑,“至于隔音结界,不妥。他们心中有怨让他们发泄就是,骂累了就不会再骂了。”
“毕竟谁也没想到高高兴兴来赴宴,最后变成这般。对了,听闻此次事情与魔族有关,你可有何发现?”
楚玄张了张嘴,在触碰到盛三惜幽深的眸子时,脑海里一个画面一闪而逝,不知何由,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还不待重新开口,一道脆生生的嗓音插了进来,听得他心头一颤,只觉一股森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升至头皮。
“师尊可是起了?弟子给师尊熬好了鸡汤,正好可以趁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