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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徒弟,过来抱一下 ...

  •   楚玄好说歹说总算是得以走出医馆,按着大夫的指引找到了成衣店,甫一走进店里,眼前景象再度颠转,周围的街道已然不复,四周群山围绕,大片雪白入眼。

      约莫日落时分。一丝余晖依依不舍地落在半山腰,原本堆积着的白雪像是心事被揭穿的姑娘,羞红了脸。

      “好!”

      一声高亢的嗓音在寂静的山谷间来回飘荡,吓得枝头上覆着的白雪都忍不住轻颤。

      楚玄也被这一嗓门儿吓得一个哆嗦,险些被脚边的石头绊倒在地,堪堪稳住身形后,只听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今儿我们三个干脆就让这月明山的皑皑白雪做个见证,从今日起,结为异姓兄弟。”

      “逾白兄。”另一道温柔的嗓音插了进来,话里带着犹豫,“此事怕是不妥。”

      楚玄蹑手蹑脚地往前走,越过茂密的树林,借着灌木的遮掩,依稀看清楚前方的三个人影,只是三人都背对着他,根本无法看清样貌,只余鼻尖若有似无的梅香攒动。

      “咱们三人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难不成子初兄到现在还在怀疑我?”其中个子最矮的那人开口说道。

      虽说看不清这个矮子的样貌,可他的声音听着却有点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

      思及此,楚玄迈开步子,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在那个矮子即将转过身的时候,耳畔传来一声低唤,紧接着,手腕一紧,整个人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给的带得向前扑去。

      地上覆着的白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客栈内独有的雕花石板,楚玄只觉得自己在虚幻与现实间被来回拉扯。

      当眼前最后一抹留白即将消失的时候,那个矮子转过了身,他也终于如愿看清了那个矮子的长相,只不过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舌桥久久不得落下。

      那个矮子……是盛三惜!

      他下意识把目光转向盛三惜的头发上,乌黑亮丽,根本不是记忆里黑白分明的模样。

      “师尊。”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唤回了他游离在外的最后一丝神智。

      楚玄猛地睁开眼,入眼便是房梁上精美的图纹,不禁有些纳闷,他之前明明在外面,又是怎么跑到床上来的?

      兀自纳闷之际对上一双是深邃的眸子,与记忆里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慢慢重合。他怔了怔,然后坐了起来。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脑子短路了还是因为之前小魏忱满身是伤的样子给他的印象太深从而导致的记忆错乱的原因。他径直拉过魏忱的手仔细检查着,目光又往他的肩膀上瞥去,关切地问:“怎么样?痛不痛?”

      “那个,苹果我还没有买,你。”声音到这戛然而止,因为楚玄握着魏忱的手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就连手上有几个茧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也没能找到一点伤,而跟在后面追了半天的脑子也总算追了上来。

      操,他都干了些什么?

      他竟然抓着自己徒弟的手摸了半天!

      ……别说,手感还很不错,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牵起来肯定很温暖。

      又想歪了。

      楚玄触电般的松开魏忱的手,抿了抿唇,目光微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我看见你小时候手受伤了?还是说我发现你手长得特别好看,所以想看看?

      啧,哪个都说不出口。

      二人相顾无言,气氛很是尴尬。

      楚玄面朝里侧,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逐渐泛红的眼眶,拉过被子重新盖上,准备躺下装鸵鸟。

      被子刚盖到身上,人还没能完全躺下,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抱住腰,继而落在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脖颈间埋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师尊。”颤抖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鼻息自脖颈间升起,一股酥麻顺着脊椎慢慢涌向四肢百骸,听得人软了心肠。

      要命。

      这是楚玄此刻唯一的感想。

      “师尊,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你。”魏忱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楚玄往自己怀里带,好似要揉进自己的血肉中一样。

      楚玄不知是臊还是被勒得狠了,脸跟熟虾似的,呼吸也变得愈发紊乱。

      好在魏忱也及时意识到了,赶忙放开他,脸上满是自责。

      楚玄无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冷冷睨了眼魏忱,眼里氤氲着薄薄的水汽,眼尾泛着一丝薄粉,犹如枝头初绽的红梅,覆着一层薄雪,冷冽间又带着几分别样的风采。

      魏忱见状,呼吸微滞,心里好不容易压不住的念头犹如落在秋日草原上的火星,轰的一声,烧起来便是轰轰烈烈,彻彻底底。

      他一下子没忍住,又一把抱住了楚玄。

      楚玄:“……”

      “你还抱上瘾了不成?”楚玄忍无可忍,伸手在他背上狠狠一拍,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魏忱吃痛地闷哼一声。

      楚玄板着脸道:“赶紧松开。”

      魏忱依旧不肯松开手,拧了拧眉,有些纠结地说:“弟子想念师尊想念得紧。”

      “师尊,昨晚我做梦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而救我的人是师尊,还有这枚梅花银贝,也是师尊给我的。”

      “师尊,那个人真的是你,对不对?”

      楚玄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解释,他只是无意闯进了别人开启的盛年重来中,没想到还能看见关于自己的事情。盛年重来是专门供人回忆往昔的阵法,里面的东西不会造假,再加上那枚平安扣的出现,是以楚玄能肯定自己确实是回到过去。

      可到底是怎么回去的,什么时候回去的,他却一概不知。

      至于后面出现的那三个人,在那个时间线里与他并没有交集,是以,他后面看见的场景不会是因为盛年重来的缘故。

      总不会是因为时空错乱?念头甫一升起又被他否认,实在是太过荒唐了,兴许是其中的一个人也在这客栈中。

      见楚玄久久不说话,魏忱再一次开口打断他的思绪:“师尊,我知道是你。”

      否认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魏忱继续说道:“小时候,没人愿同我玩,他们嫌我在脏。只有甄芳,愿意和我说话。在知道他也是被遗弃的之后,我对他的好感也更深了,甚至把他当作朋友对待。”

      “那天甄芳病了,他说想吃苹果,可是我没钱,只能去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到别人吃剩的,可惜没有。于是我跟卖苹果商贩的板车后走了好久,后来见他丢了一个烂苹果,我欣喜若狂,可没想到遇上那个胖子。”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着怀里已经空了大半,又看了看大半个身子重新躺回床上的楚玄,眸光微黯,头埋得很低,犹如被暴雨无情击打的浮萍,无依无靠,只能随着水浪四处飘荡,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寂寥。

      他薄唇轻启,如个局外人般冷漠地叙述着自己的故事:“我的手脚被那些人打断了,嘴里的牙齿也掉了几颗,大夫嫌钱少,最后给我随便包扎了一下。”

      他身子微微颤抖,手里无意识抓着床单,好似想要从中汲取力量。

      “师尊,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很疼,疼得想死。”

      楚玄闻言,唇边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轻叹,登时有些后悔当时钱袋子的钱少了,以后得多带点钱在身上,以防万一。

      他看了眼被魏忱抓得变形的床单,以及埋得越来越低的头,一副被人丢弃的小狗模样。他沉吟片刻,默默地把好不容易抽出大半的身子又挪了回去,依着温暖的胸膛,挑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

      魏忱身子一僵,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人,眼睫簌簌抖动,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继续说你的。”楚玄佯装凶狠地横了他一眼。

      魏忱收回抓着床单的手,轻轻搂在楚玄肩头,低垂的眼睫很好地遮掩着眸里一闪而逝的满足,压低声音说道:“师尊,我没骗你,是真的很疼。”

      楚玄闻言,面上仅存的两分凶狠骤然消失殆尽,抬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

      魏忱弯了弯眸,道:“至于那枚刻着梅花纹的银贝,是我趁大夫不注意偷偷藏起来的,毕竟刻着花纹的银贝不常见。当时想着以后有机会也许能靠着这枚银贝重新遇上当恩人。”

      “到底是年岁太小,忘记了师尊的模样。”

      他自责地看了眼楚玄。

      楚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一个基佬,此时正躺在美人怀里,又被美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心神都不受控制地荡漾起来,毕竟他不是柳下惠,能够做到坐怀不乱。

      操!太折磨人了。

      他轻咳一声,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之前那个甄芳说的饼,又是怎么一回事?照你方才所说,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是我自作多情。”魏忱摇摇头,“他从一开始接近我,只不过是想把我卖给人贩子。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贩子盯上,由于我太能藏,那人根本捉不到我,于是便和甄芳勾搭上了。”

      “那时甄芳是假装生病,说想吃苹果只不过是想把我骗到东街的苹果摊去,那个人贩子早在那里守着。误打误撞惹上了胖子他们,并没能顺利跟着苹果商贩到达东街,才使得他们的计划落空。”

      “当我回到住的破庙时,甄芳指着我骂了许久,甚至还哭了,起初以为他是在担心我,我便把经历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说到这里,他伸手从衣领里拿出戴在脖子上的银贝,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嘴角扬起,眼底缱绻无尽柔情,须臾间又簇拥着万顷乌云,连着周身的气质也跟着阴狠起来。

      他嗤笑一声:“在阴沟里待久了,偶得一束微光掠过,便无所不用其极欲将其据为己有。”

      “他把我锁在破庙的柴房里,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饿死的时候,他给我带来半块饼,我吃了后便睡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再没见过他。这红绳是我偶得的灵物,普通刀剑是割不断的。”

      随着他的动作,楚玄倏地瞥见他脖子上几条狰狞的疤痕,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宛如被钝刀砍过的柴。他艰难地仰起脖子凑近了看才发现靠近喉结的一块皮肤稍稍凹陷进去,有个拇指大的坑,不难想象出这里曾经经历过怎么样的伤害。

      联想到魏忱方才说的话,楚玄只觉得没由来升腾起一股怒意,作势欲起身,却不料再一次被抱了个满怀。

      楚玄:“……”

      男人只会影响老子拔剑的速度,越漂亮的男人越能影响,而且漂亮男人的经历还很惨,让人同情与心疼,所以……只能让他影响了。

      “师尊。”魏忱眸色暗了暗,只觉喉间一紧,嗓音也随之沙哑。因着之前楚玄为了看清他脖子上的伤口而靠得实在是太近,鼻尖喷洒出的热气顺着脖颈攀上脊椎,慢慢淌心头,在心湖上惊起阵阵涟漪。

      他缓缓低下头,把头埋在楚玄脖颈间,喉结微微鼓动,到嘴的话却被外面突然传来的争吵声给打断。

      仔细一听,是甄芳那个狗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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