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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徒弟只能我管 ...

  •   天气渐渐转凉,窗外海棠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也被瑟瑟秋风给无情抹杀,徒留一个巴掌大的鸟窝与之抗衡。秋风好似也嫌弃这个鸟窝,越过廊庑,来到窗台,顺着指缝宽的缝隙朝里面巴望着。

      这时,屋内伸出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将未能合拢的窗户关紧,将外头的一切阻隔。

      盛三惜将窗户关紧,转身看着懒洋洋靠在椅子上,衣衫单薄的楚玄,眉心微蹙,道:“天冷天热一个样,上次的教训就忘记了?”

      “还想体验一下来回往茅厕跑的感觉?”

      “师兄说的对。”楚玄生怕他继续念叨下去,连忙坐直身子,对上他的目光,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哦不对,我现在就去加衣服。”

      说着,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件月白色的外衫披上。

      重新坐下后,冲着盛三惜眨了眨眼。

      盛三惜忍俊不禁,伸手替他抚平肩上的褶皱,低叹一声:“你呀。”

      “师兄此次来,可是有何要事?”楚玄问。

      盛三惜故意卖关子:“要不你猜猜?”

      楚玄:“……师兄,你马上就要过五十了。”

      盛三惜话一噎,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又恢复成以往那副沉稳的模样。

      盛三惜道:“天在水的贺家让人送来请柬。”

      “贺家?”楚玄眉毛微挑,贺家算是四大家族里面的异类,不沉迷于修仙问道,就喜欢做生意,祖上本是摸金校尉,挣了点家底后便金盆洗手,开起了烟花铺子,误打误撞却制成了火.药,能够破除中阶以下结界。在仙魔大战中更是出了不少力,使得世人对其改观。

      自此以后,贺家生意越做越大,赚得盆满钵满,也是四大家族里家底最为殷实的。

      “贺云起孙子的满月宴,把云梦泽大大小小的门派请了个遍。”盛三惜嗤笑一声,“听说要办七天的流水席。”

      “七天?”楚玄微微咋舌。

      有钱人的快乐,果真是无法想象。

      “我这阵子身子不适,不宜远行,所以想你代我去。”盛三惜顿了顿,“师弟,你愿意吗?”

      楚玄张了张嘴正欲回答,就听见耳畔里响起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去天在水参加满月宴,不去就得死。”

      楚玄:“……”

      大可不必每次都加上后半句,好歹两年未见,也不知道客气一下。

      “师弟?”盛三惜再次唤了声。

      “好啊。”楚玄回过神,点点头,“反正近来无事,正好出去走走。”

      “对了,师兄,你哪里不舒服?”楚玄这才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仔细打量他的神色,面容白皙,却是几近病态的白,“要不要找傅炎来看看?”

      盛三惜笑着摇摇头:“无碍,都是些老毛病了,就是腿疼走不了路,适当养养就好。”

      “真的没事吗?”楚玄仍旧不放心。

      “真的。”盛三惜肯定道。

      见盛三惜这般楚玄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却暗自思忖着改天让傅炎过来好好给他看看,毕竟盛三惜对他是真的好。

      “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楚玄看向盛三惜,神情有些犹豫。

      盛三惜微微颔首:“问吧。”

      “是关于魔尊的。”楚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情。

      盛三惜面不改色地回视,挑了挑眉:“嗯?”

      楚玄问:“魔尊,他是个怎样的人?”

      盛三惜沉默许久,缓缓吐出两个字:“好人。”

      “好人?”盛三惜的话令楚玄很是意外,按理说他们不是死对头么?那为什么会说对方是好人呢?

      “是啊。”盛三惜眼底掠过一丝冷意,“他想给所有天下人一个家,这还不是好人?”

      敢情这是说反话呢。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说着,盛三惜站了起来,从袖子里掏出请柬放下,而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恰好与台阶上的魏忱打了个照面。

      檐下灯笼里露出的一丝烛火落在他身上,长身鹤立,鼻若悬胆,目如朗星,是个十足的美男子。可偏偏眼尾的那块月牙形的疤痕因为睫毛的遮挡并未够到光亮,无端多了一丝晦暗。

      魏忱目光毫无遮拦,直勾勾地看着他。

      盛三惜拧了拧眉,唇瓣微微翕动,正欲说话,魏忱侧过身,拱手道:“弟子见过掌门。”

      盛三惜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微微颔首,低低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魏忱眸子微敛,目送着盛三惜远去的身影,拢在袖子里的手无意识收紧,直到屋内传来熟悉的呼唤,这才松开手,长腿轻迈,走了进去。

      “师尊。”魏忱站在门口,拱手道。

      “嗯,站那里做什么,进来。”楚玄见魏忱站那不动,一时有些疑惑。

      “弟子身上凉气重,怕过给师尊。”魏忱摇摇头,他可是忘不了那楚玄那四天的惨状,万一再有个什么好歹,那他万死莫辞了。

      楚玄:“……”

      我没那么虚弱。

      楚玄看着手里的请柬,又看了眼魏忱,道:“下月初三贺家办满月宴,你随为师一起去。”

      “好。”直到魏忱感觉到身上的凉意散去之后,这才走进屋子里。

      楚玄见状,顺手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道:“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魏忱一时受宠若惊,自从上次楚玄腹泻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发生细微的改变,严格意义上来说,楚玄在躲着他。因此,他也趁此机会想要消除自己的歹念,也没有主动去找楚玄。

      于是,从那之后的大半个月以来,除去指导他阵法外,二人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

      魏忱捧着手里的热茶,只觉自己被人从三九天的冰湖里捞了上来,然后放在烈火边炙烤。满身寒意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伴着温暖的刺痛,带着痛苦,却也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再靠近点。

      “怎么不喝?”楚玄视线从请柬上移开,见魏忱捧着茶盏发呆,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并不是很烫,温度刚刚好。

      “是不”喜欢二字还没说出口,就见魏忱仰起头,端着与行刑前的死囚喝断头酒的气势,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

      楚玄:“……”

      这是渴的还是冻的?

      思及此,楚玄又给他倒了杯茶,魏忱接过,再次一饮而尽。

      楚玄又倒了一杯,如此循环往复,茶壶里的茶见底了,而魏忱的胃也被水填充得发胀,没忍住打了个嗝。

      屋内陷入沉默。

      楚玄默默地瞥了眼魏忱,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不禁纳闷,这人的胃到底是有多大?饭能吃四大碗,茶能喝一整壶。

      魏忱被他看得脸颊隐隐发烫,赧然地看着楚玄,期期艾艾道:“师……师尊。”

      说完,又打了个响亮的嗝。

      真是丢脸。

      魏忱干脆闭上嘴,不再说话,宛若打架输了的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三日后,师徒二人启程一同前往天在水。

      世人皆知贺家有钱,可每次来到天在水的清梦城,总能刷新人们的对于有钱的认知。

      清梦城内红墙金瓦,斗拱飞檐,雕梁画栋,一步一景,美轮美奂。城中街道铺着整齐的大理石,各号商铺错落有序,街上熙熙攘攘,描绘着一幅热闹的人间烟火。

      不过最让人们移不开眼的是那金光闪闪的城门,尤其是在太阳的映照下愈发光彩照人。城中人早已见怪不怪,却是用一副看乡巴佬的眼神看着在门前驻足观赏的修士。

      一位身着檀色长衫的少年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城门上,伸手在门上来回抚摸,险些流下嫉妒的泪水,感慨道:“也不知道贺掌门家还缺不缺提鞋的。也不是为了赚钱,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给人提鞋的滋味儿。”

      “师兄,你说我要是从这门上抠出点金粉下来,贺掌门会不会怪我呀?”

      少年的师兄面色几变,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把自己这个丢人现眼的师弟给拉了回来,按着他的脑袋跟押犯人似的进了城。

      因着郁孤台与天在水相隔并不远,是以楚玄没有选择御剑,而是选择了乘坐红鸾。花点钱买张乘行符,在乘行符上写上地址,红鸾就能将你送到目的地,比御剑轻松多了。

      不过乘坐红鸾最容易暴.露此人的缺点,那就是穷。

      坐了两个时辰的红鸾,甫一落地的楚玄脚步还有些发软,恍如踩在云端。在他后面相继有其他门派的修士陆续抵达。

      为了维持自身形象,他干脆稍稍倚着树调整片刻,正准备往城门口走去,忽而想起魏忱还在后头,转过头一看,却见魏忱被一个粉衫男子给拦住去路。

      而那粉衫男子竟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朝他领口牵出的一截红绳探去,狠狠一拽,带出一枚刻着梅花纹的银贝,梅花花瓣上还有一小点淡绿色的痕迹。

      魏忱面色骤变,一把推开粉衫男子,觑了眼楚玄,然后快速将银贝塞回衣内,连带着穿在上面的红绳动作带着些许仓皇。

      楚玄微眯着眸子,只觉这银贝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哟,这枚银贝你还真留着?”粉衫男子被魏忱推了一把,登时怒不可遏,狠狠地剜了眼魏忱,阴阳怪气道,“你也真是个狠人,宁愿相信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不愿相信陪伴你多年的好友。”

      “魏忱,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当年那半块饼,我就是给狗吃也不会给你。”

      “甄芳。”魏忱冷眼看着眼前人,嗤笑一声,“多年未见,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说到一半,他拍了拍脑袋,好似想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扬起,“对了,你当年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后面那张嘴卖给风陵渡的郭掌门,如今可曾如愿?”

      话音一落,一位身着紫藤色竖领对襟长衫,脚下雪色织金纱马面随着步子摇曳生姿的女子停下脚步,柳眉稍稍扬起,看向甄芳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殷红的薄唇里溢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继而迈步离去。

      “你──找──死。”甄芳被看得面色青一阵紫一阵的,眸底一片猩红,宛若震怒的狮子。腰间佩剑刚出鞘三分,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给按了回去。

      “这位姑娘。”楚玄走到魏忱身边,看着甄芳那张涂得比雪还要白上三分的脸,下意识脱口而出。

      “再说一遍。”甄芳目光犹如淬了毒,森冷地瞪着楚玄,袖里飞出一道符咒,气势汹汹,带着杀招。

      “我楚玄的徒弟,还轮不到你来管教!”楚玄目光一凛,眸里涌起怒意,袖风一扫,那道符咒瞬间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你!楚……楚玄?”甄芳话一噎,错愕地看了看楚玄,又看了看魏忱。

      甄芳还想再说什么,就被身边的人给捂着嘴,半拖半拽地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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