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结案件调查组》金钊有酒

76、演练

　　楚天河拿着陈鹭白和石庭刚刚做好的笔录，略略翻了一遍，眉头越来越紧。

　　在他面前，张弛、陈鹭白、石庭一字排开，准备迎接火山喷发。但出人意料地，楚天河居然竖起大拇指，说道：“做得不错，该问到的细节都问到了。小张也不错，写得很详细。”

　　他抬起头来，嘴角一扬，绽开一朵笑容：“诸位辛苦了，回家休息吧！”

　　“啊？”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楚天河在说反话还是真心的。

　　“愣着干嘛？朝九晚五就能把工作做好了？劳逸结合懂不懂啊？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满满地来见我。你看小张那黑眼圈，不知道的以为被他女朋友揍了。”

　　“好嘞！”众人欢呼雀跃地散了，各找各妈。

　　楚天河刚上任就给大家发了个福利，全队上下对这位新上任的领导交口称赞。有老资历私下告诉新人，楚天河之前当队长的时候就是这种风格，他奉行“一小时解决两小时的事”的主张，别看不加班不占用休息时间，可一旦上班，那就是十倍的强度，但凡有人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就破口大骂。所以在他手底下干活，皮要崩得更紧。

　　果然，第二天大家来上班时，就看到楚天河守在门口，骂一个进去一个。

　　“孙一琦，你磨叽什么呢，小碎步踏起来，赶紧的！”

　　“张弛，手机放下，每天讲这么多电话，你女朋友快烦死你了！”

　　“陈鹭白，辛勤，又是你俩，把手里的煎饼扔了，刑警队是你家餐厅吗？”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大家各就各位，来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与迟昶喜欢开会讨论不同，楚天河喜欢实战演训。原本的调查组，除了迟昶和黎贝拉，其余人等统统被要求站在院子里，像等待烧烤的肉串，码放整齐。

　　楚天河站在众人面前，像个面目可憎的教官。

　　“昨天给你们放了一天假，怎么今天还这么萎靡不振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众人急忙挺胸抬头，不敢造次。

　　“很好，”楚天河眉头稍展，“跟大家报告一下目前的情况：403与415案的侦破工作进行到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三个嫌疑人，其中吴川、冯毅两人已被严密监控，徐真真在逃。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但是这些证据都不足以直接将三人定罪。目前敌我双方正处于战略相持阶段，我不动，敌也不动，如果继续下去，老廖就会继续施压，不等我们找到明确的证据，这件案子就被迫结案，这样一来，犯罪分子就会逍遥法外。你们希望这种情况发生吗？”

　　“不希望！”大家齐声高呼。

　　“很好，”楚天河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的首要任务很明显，就是在有限的时间里，抓住主动权，逼迫犯罪分子动起来。只要他们动起来，就有露出狐狸尾巴的可能性，有了这种可能性，案件才有希望侦破！针对这一点，我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每个人，按照计划找准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工作，互相配合，互相帮助，如果配合的好，有望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也不枉我们辛苦了这么长时间。大家能做到吗？”

　　“能！”

　　楚天河的计划很复杂，但环环相扣，几乎每种可能性都做了详尽的推演。比起在迟昶的带领下，大家没头苍蝇似的乱撞，这种系统性的布局显然更容易带给大家信心和士气。于是，调查组的工作积极性空前高涨，连日来的演训也不觉得累，人人都觉得这次稳了，犯罪分子逃无可逃。

　　5月2日，经过劳动节假期的修整，大家再次在院子里集合，听说楚天河要作出最后的部署，最强王牌即将登场。

　　“几天的集训，大家表现都不错，看来都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正式进入实战模式，抛出第一枚引子。”

　　楚天河拍了拍手，一颗地中海脑袋从楼拐角处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冲大家嘿嘿一笑。

　　“诸位，别来无恙啊！”

　　张弛看到那颗脑袋就气不打一处：“嘿，你个死叛徒，你还敢回来！”

　　来者正是队里的过街老鼠吴良。自从他的丑事被揭发之后，周围的马屁精纷纷与他划清界限，成了孤家寡人。大家都以为楚天河已经把他的光荣事迹上报，没想到还能在队里看到他，看来楚天河对其另有打算。

　　“吴队长，哦不，吴前队长，你躲在墙根算怎么回事，快出来亮个相，大家都想死你了。”

　　吴良点头哈腰地站在一群恨不能吃了他的同事面前，说话底气全无，像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之前的事兄弟我做的的确不厚道，大家就当我是个屁，把我给放了吧。承蒙楚队长不弃，还愿意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吴良就是当牛做马也……”

　　“楚队，他的任务是什么，就直接说吧，免得ta！”陈鹭白剜了一眼吴良，白眼翻到了后脑勺。

　　“据我推测，徐真真应该还不知道吴良已经暴露，否则不会不知道迟队和黄慧茹同在一家医院。这么说来，吴良只要重新与她取得联系，就能替我们传递假消息，诱骗徐真真上当。”

　　“可我们能继续相信这畜生吗？”孙一琦狠狠盯着吴良说。他是迟昶亲手带出来的，对迟昶的感情比别人深，自然就更讨厌吴良一些。

　　“小孙你放心，我当初是被徐真真这婊/子算计才走了歪路，如今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再不会干那些畜生干的事了。”

　　“但愿！”孙一琦悻悻道。

　　“吴良值不值得信任，要以他的表现来定。吴良，你不是说你和徐真真有个秘密联络方式吗？是什么？”楚天河说。

　　“她给了我一个手机号码，说只有万不得已才能打这个号码，我到现在一直没打过，我猜这应该是个应急号码。”

　　“好，现在就打给她，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有把尺。”楚天河将扣押多天的手机交还给吴良。

　　号码拨通，响了半晌都没人接听，吴良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这……”

　　“再打！”楚天河斩钉截铁说。

　　吴良刚要按下通话键，对方却回拨了过来。众人不由屏住呼吸。

　　“喂，徐记者吗？”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冷冷的声音，正是徐真真。

　　“我欠你的钱已经还清了，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这我知道。”

　　“可是，我也因为你，被队里除名了。”

　　“怎么，你想把账算到我头上？”

　　“不，我这人不报私仇，只做买卖。离开队里，我要开始自谋生路了，可你也知道，我这人除了刺探情报，也没有别的长处，所以……”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虽然现在我被除名了，但我在队里依旧有眼线。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想我们的合作可以继续进行下去。”

　　“哦，是吗？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手机是不是开了免提，周围是不是围了一群警察？”

　　听到这里，众人皆出了一圈白毛汗。狐狸就是狐狸，绝不会轻易上当。

　　只听吴良冷笑一声说：“你不信任我，我可以理解，做生意本来就要公平。这样吧，我把房子抵押给你，你可以随便验，如果发现我骗你，你可以立刻将房子收走。”

　　众人又惊出一身冷汗，谁都知道吴良之所以被徐真真摆布，正是因为那套房子，如今刚解套，却又将房子搭进去，这衷心表的，未免太过。

　　徐真真明显犹豫了一阵，说道：“好吧，你有什么消息，说来听听。”

　　楚天河冲吴良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

　　“谢欣欣越狱了，人就在警队，警方正在安排比监狱更安全的地方给她，他们觉得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谢欣欣，所以严防死守。”

　　“哦？凶手不是已经归案了吗？”

　　“你不知道，迟昶因为办案不力，被老廖开了。现在掌事的是楚天河，他一直不相信杨彬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还会出手，而他的下一个目标正是谢欣欣。徐记者，这可是炒作的绝妙素材。”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个好素材。你刚刚说警方准备把谢欣欣带到更安全的地方去，具体带去哪里，你知道吗？”

　　“我知道，”吴良话锋一转，“老规矩，说一半，付一半。”

　　“等下！”

　　徐真真消失了一分钟，随后吴良的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一瞧，是6万元转账到款。

　　“收到了，”吴良继续说，“楚天河准备把谢欣欣秘密送到邻省的S市，派专人保护，时间就在明天晚上8点。不过楚天河很狡猾，他怕路上出岔子，所以先安排谢欣欣住在明辉酒店，之后派出两路兵马，一路向东，一路向西。向东的那一路是找人假扮的谢欣欣，向西的才是真的。他们准备从玉龙湾转道东行，绕一大圈把谢欣欣送到目的地。”

　　“好，我知道了。我稍后发一份房产转让文书给你，你签字后发还给我。如果你的消息可靠，我立即发你一份解约文书，反之，你就要和你的房子说byebye了。”

　　不等吴良回答，徐真真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