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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记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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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队长,请问本案是否就像外界传言所说的,是一起伪装成意外事故的谋杀案?”
一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记者将话筒举到了迟昶鼻子底下,恨不得顺着他的鼻孔塞进大脑里去。
迟昶后退一步说:“我们稍后会召开记者会阐明这一问题,大家辛苦了,请回去吧!”
记者一听不干了,呈包抄之势硬是将迟昶拦了下来。
“迟队长,请问本案凶手是不是杨彬?”
还是那个男记者。
迟昶不耐烦地摆摆手:“无可奉告!”
“你们已经掌握了大量证据证明杨彬就是凶手,不是吗?”
这次说话的换成了一名女记者。
迟昶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眼睛如一池寒潭深不见底,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我说过了,警方会在稍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这些问题我们的发言人届时会一一作答。”
“我没问你,”红衣女子将目光转向楚天河,“我问他,楚天河楚主任。”
此话一出,现场的记者都将摄像机与话筒对准了楚天河,后者就像是突然暴露在敌军炮火下的侦察兵,不由间慌了手脚。
“我?我只是个坐办公室的,我能知道什么?”
楚天河嘴上敷衍,思维却兵分两路,一路观察女子的动作,一路判断她的身份。然而他惊讶地发现,女子虽然面带笑意,但她的表情是刻意做出来的,也就是说,她在控制自己的表情,让楚天河的微表情分析完全失效。
楚天河倒抽一口冷气:普通人想控制微表情几乎不可能,除非受过经年累月的控制训练。这女的显然不是普通人,她到底是谁?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于脑海——徐真真!
“你也太低调了吧,前队长,”女子莞尔一笑,“谁不知道你是3·11案的侦破者?你的能力绝不在你哥哥之下。”
楚天河瞄了一眼迟昶,发现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双眼死死瞪着那女子。
“那已经是过去式了,这件案子我的确有参与,但只是做一些文字工作,”他嘴角微扬,带出一抹冷笑,“我倒是想请教你,徐小姐,你是如何得知我们警队的内部消息的?”
徐真真并未否认自己的身份,反而挑衅似的扬起头颅,怪腔怪调地说:“楚主任,你确定要我说出信息的获取渠道吗?我要说了,你们队里某些人的乌纱帽恐怕要保不住了哦!”
楚天河心中一紧:这事确实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不但吴良的仕途到此结束,只怕还会牵连到迟昶。一时间,他还真拿徐真真毫无办法。
“好了,”迟昶阴着脸喊了一声,“你们在这里不但浪费自己的时间,还妨碍我们的工作,如果你们那么喜欢待在警队,我们这里多的是房间,一人一间都没问题!”
他的言语之中颇有威胁之意,加上他的脸色也实在难看,倒是镇住不少人。
徐真真笑了笑,与王秀梅耳语了几句,后者便带着李峰家属转头离开了警队大院。剩下的记者面面相觑,觉得强硬下去必定没好果子吃,只得收起家伙悻悻离开。
迟昶深吸一口气,用以平息怒火,而后朗声说道:“谢谢大家的理解。发布会的具体时间我们会放在官网上,请大家保持关注!”
楚天河抻头张望,想搜寻徐真真的影子,可那个女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似的消失在人流中。
回到办公室,楚天河一通翻箱倒柜,将那座“潘多拉之柜”中2003年后的勘验笔录全部倒腾出来,摊在桌子上一本一本查阅。
陈鹭白去休息室冲咖啡,回来时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主任,你把房子给炸了呀?”
楚天河从一堆文件中伸出一直手朝陈鹭白招了招:“快来帮忙一起找!”
陈鹭白放下杯子来到故纸堆中,翻了几本,发现他拿出来的全是2003年后的笔录,瞬间明白过来。
“你要找九人协议里其他人的资料?”
楚天河边翻书边说:“嗯。已知的死者现在有三个:袁竹钢、张平,还有李峰。但九人协议里共有九人,我想知道还有没有已经死掉的。”
陈鹭白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卡片交给他。
“喏,我给柜子里的文件做了索引,你按照索引找就可以了。”
楚天河接过卡片,在上面亲了一口。
“大白鹭,你真是我的救星!”
说完这句话,他立刻意识到不妥,急忙清了清嗓子,粗着声音解释:“那个,我是夸你工作做得不错,我很满意。”
谁知陈鹭白根本没听到,埋头于文件中只顾工作。楚天河讨了个没趣,顿时又羞又恼,凶煞煞地扑到陈鹭白面前吼道:“喂,领导夸奖你呢,你不用表示一下吗?”
陈鹭白一个大白眼翻到了后脑勺,停下手里的活,尖着嗓子说:“主任英明,谢主任隆恩,主任万岁万岁万万岁!行了吧?”
楚天河“哼”了一声说:“陈鹭白,我发现你变了!”
“变漂亮了。我知道。”
“不,你变得目无尊长,没大没小,不三不四,还没组织没纪律!”
“主任,”陈鹭白“嘭”一声把文件撂在桌上,扬起一层尘土,“俗话说得好,什么样的官养什么样的兵,您说的那些都是您言传身教给我的!你看,我刚来那天,你让我爸,您的恩师大半夜给你送饭,目无尊长吧?经常当面让你哥,我们敬爱的迟大队长下不来台,没大没小吧?跟我抢男人,叫我男朋友宝贝,不三不四吧?擅自组建‘收尸人’,枉顾组织规定,没组织没纪律吧?有您这样一位导师,我以后不变成社会渣滓就烧高香了!所以啊,您还是知足吧!”
“我……”
“你……你怎么了?”
楚天河举着食指在陈鹭白面前划拉,最终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行,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干活干活!”
“哼!”
陈鹭白将这五天来的积怨一股脑全数奉还给楚天河,心里那个美啊,不知不觉哼起歌。可突然间,她的目光聚焦在一份笔录上,嘴里的小曲陡然刹了车。
“主任,你看这个,”她指着笔录上第一页上的名字说,“王将才,生于1973年,死于2005年……这个名字好像在九人协议中出现过。”
楚天河眉头紧锁,说道:“嗯,确实出现过。继续找。”
接下来的半小时中,两人又找到了冯准这个名字,这人也签署了九人协议。到此为止,九人中的张平、方西焕、王将才、李峰、冯准已确认死亡,只剩下杨彬、黄福阳、谢欣欣、史仲卿四人。
陈鹭白回忆起杨彬被车撞之前说过的话,喃喃道:“难怪杨彬会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看来他这么说并不是精神被人控制,而是确有其因。”
楚天河道:“杨彬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希望,决不能让他出事!”
陈鹭白咕咚咕咚一股脑将杯子里的咖啡喝干净,说道:“主任,我觉得我们要去医院瞧瞧。一来保护杨彬的生命安全,二来我们要想办法让他醒过来,不能这么等下去!”
“好,你叫上小石先去,我跟迟队打声招呼。”
说罢,他披上外套便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楚天河看到迟昶正在捏着眉心给自己按摩。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手指搭在迟昶的太阳穴上揉起来。
“偏头疼又犯了吧?跟你说被动怒,一动怒肯定得疼。”
迟昶的头疼病小时候就有,一疼就叫楚天河帮他按摩,这么些年来,楚天河都按出了经验,他这双手仿佛有种魔力,只要放在迟昶的太阳穴上,疼痛立刻消除。
“小桐,刚刚那个记者就是徐真真吗?”
“嗯。这人不好对付,她能控制自己的微表情,我估计这是专门针对我所做的训练。”
迟昶微微皱起眉头:“那她岂不是更可疑了?我马上叫吴良去查查这个人!”
他说着话就要起身,却被楚天河按在原地。
“你先别急,我跟你说个事。吴良这人不干净,你最好不要把任务交给他。”
接下来,他将从大强处获得的情报对迟昶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这个蠢货!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来!”
他一着急,头疼愈发剧烈,眉头又皱成了个“川”字型。
“我倒觉得这个人很有利用的价值,”楚天河神秘一笑,“我估计徐真真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怀疑上吴良。她在吴良哪里获取警方的消息,那我们就将计就计,给她她想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