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味香气》唐玄晚

6、第六章

　　芽衣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声音微微颤抖：“老...老师？”
　　柚子也是一脸懵，疑惑地重复：“欸？老师？”
　　蓝原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温柔地说道：“我说过，别再这样叫我了吧？芽衣，我已经不是老师了，叫我爸爸啊！”
　　“欸？你是芽衣她爸爸？换而言之...也是我爸爸？”柚子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眼睛瞪得溜圆 。
　　蓝原翔笑着点头，亲切地说：“请多指教哦。”
　　柚子心中暗自思忖，既然爸爸回来了，那芽衣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拼命努力了？不过看他们俩这相处的模样，关系似乎不太融洽啊。
　　蓝原翔拿出一样东西，递给芽衣，轻声说：“这个给你。”
　　芽衣却冷着脸，淡淡回应：“失陪了。”
　　“啊...等，请稍微等一下，好！”柚子急忙上前，脸上堆满了笑容，对着蓝原翔说道，“芽衣爸爸，芽衣她很厉害哦！才高一就当上了学生会长，而且脑袋聪明，在学生之中也有很高的威望。”
　　芽衣的脸瞬间红了，小声嘟囔：“别说了...”
　　柚子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而且在爷爷倒下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帮忙打理，本该由爸爸你继承的这所学校。”
　　“别说了啊...！”芽衣突然大声喊道，脸上满是愤怒与委屈。
　　“芽衣？”柚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说错了。
　　蓝原翔微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愧疚：“我不会再回学校了。”
　　“欸？芽衣！芽衣！芽衣...”柚子慌了神，急忙看向芽衣，又转头看向蓝原翔，“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蓝原翔歉意地看着柚子：“这也都怪我，抱歉把你也卷了进来。”他轻轻把大熊放在椅子上，像是在转移话题，“得帮它取个名字，肚子饿了，一起去买吃的吧？这些都是芽衣小时候爱吃的，不知道现在她还愿不愿意吃？”
　　柚子连忙点头，说道：“甜食她现在应该也挺喜欢的吧。之前和芽衣约会...不，出门的时候也跟她一起吃了可丽饼。”
　　“那太好了。”蓝原翔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看着柚子，认真地说，“看起来柚子你挺喜欢芽衣的...”
　　“哪...哪有什么喜欢的啦。”柚子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连忙摆手否认。
　　蓝原翔笑了笑，真诚地说：“谢谢你啊，愿意陪在芽衣身边。原来芽衣她还在随时准备迎接我回学校。”
　　“如果爸爸他没有回学校的意愿的话...”芽衣之前说过的话在柚子耳边回响。
　　蓝原翔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比起[回去]，我更喜欢[前行]。虽然对不起芽衣，但是我现在还在遨游这个广大的世界...芽衣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不会像我一样，上了年纪才后知后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是没有对错的，所谓的[道路]也都是由自己走出来的。差不多该走了。”
　　柚子望着蓝原翔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芽衣的房间，心中暗暗想着：芽衣...我觉得芽衣的爸爸，还是有好好注视着芽衣的，肯定是互相之间产生了一些误会！我回来了，熊五郎...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我可以帮上一些忙...
　　柚子轻轻推开芽衣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说：“芽衣，我进来了哦！刚才对不起，我脑袋一热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我没想到说这些话会让你这么难受，我只是想让你爸爸更了解芽衣你...”
　　芽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绝望：“一切都结束了。我憧憬的父亲，是一位非常严格又优秀的人。比起自己的幸福，更多的是把学校的事务放在第一位，连对亲生女儿的我也非常严格。我一直认为成为父亲那样的人，才是应该走的道路，就连他跟母亲离婚的事情，我也接受了...因为希望父亲能够再一次回到学校里来，所以五年前，我拒绝了他的邀请，硬是留在了蓝原家，为了守护父亲的归宿我拼尽了全力。”
　　“芽衣...”柚子的眼眶红了，心中满是心疼，“别再一个人努力了啊。”
　　芽衣苦笑着，声音带着一丝迷茫：“那我除了守护学校之外，还能够做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为了父亲而坚持下来的我，接下来到底应该为什么而活...”说着，泪水夺眶而出。
　　“芽...等...芽衣...芽衣！”柚子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芽衣突然抬头，直直地看着柚子，眼中带着一丝期待：“你会需要我吗？你应该有想和我做的事情吧？拜托了，回答我，你会接受我的吧？”
　　“芽衣...芽衣。”柚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不知所措。
　　芽衣却突然坏笑起来：“你可真容易屈服啊！太单纯了，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该有多轻松啊...！已经全都无所谓了，我会温柔的，毕竟你还是第一次吧？”
　　“啪！”柚子伸手打在了芽衣的脸上，生气地吼道：“别把我当傻子，你把别人的感情当成什么了”

　　柚子平复了一下情绪，转头问蓝原翔：“也是说爸爸你一直都在世界各地当老师？”
　　蓝原翔点了点头，坦然道：“没错，自己选择离开学校，却又在世界各地建立学校当老师。”
　　柚子满脸疑惑，追问道：“嗯...爸爸你到底在干什么？”
　　蓝原翔无奈地笑了笑：“就是啊，我自己也想问呢！”
　　“等...芽衣你不吃饭了？芽衣...”柚子看着芽衣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担忧。
　　蓝原翔歉意地说：“抱歉啊，因为我让你们之间很尴尬...”
　　柚子连忙说：“那爸爸你就去哄哄她...”
　　柚子妈在一旁笑着解释：“因为翔他是个傲娇啊。”
　　“哈？”柚子惊讶得合不拢嘴。
　　柚子妈继续说道：“明明能对世界各地的孩子们灌注感情，却没法对自己的女儿这样做，其实内心超喜欢她，但又无法坦诚相待！”
　　蓝原翔的脸涨得通红，生气地喊道：“吵...吵死了”
　　柚子妈笑着爆料：“总是因为担心芽衣而经常回来偷看她，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她，一天到晚都在烦恼这些事情！”
　　“这什么嘛？”柚子哭笑不得，原来看似严肃的爸爸，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蓝原翔有些窘迫地说：“啊...别管我了啦！我也知道对于芽衣来说，我在她最需要亲人的时候离开她。但一直以来都是蓝原家的处事风格，我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让芽衣更烦恼吧？柚子，替我去支撑芽衣吧...”
　　柚子心中暗自思忖：虽然爸爸嘴上这么说，但是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第二天清晨，晴美骑着自行车，欢快地打招呼：“小柚早~你要迟到了哦！”
　　“美美你居然是骑车上学的...载我一程啊...”柚子一边挥手，一边着急地跑过去。坐在后座上，柚子不禁想：父女相处真的这么困难吗？我还以为应该是更放得开的关系呢！
　　学校里，有学生小声议论：“学生会长难道身体不舒服吗？跟她说话也完全不搭理我们，好担心她，但会长这副忧愁的样子，也很美呢”
　　晴美推了推柚子，提醒道：“小柚，老师要来了，快点进教室...”
　　柚子心中却还在想着芽衣的事情：难道说...其实是我没能真正理解芽衣吗？我能为芽衣做的事情...芽衣现在真正需要的是...家人？父亲？总感觉有点不对，不明白...
　　晴美突然“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柚子疑惑地问：“你突然笑个什么劲？”
　　晴美笑得前仰后合：“不，小柚你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这副死鱼脸，哈哈哈，这个太逗了...”
　　柚子无奈地说：“我也有烦恼的时候啊！”
　　晴美连忙收起笑容，安慰道：“抱歉抱歉，小柚最近确实感觉很不容易啊！”
　　“美美~”柚子委屈地叫了一声。
　　晴美拍了拍柚子的肩膀，温柔地说：“嘛，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肯定会来安慰你的，小柚乖乖，美美妈妈会一直看着小柚努力的身影哦”
　　“哈，对了就是这个”柚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个吗？什么嘛？原来是在因为胸部而烦恼吗？”晴美一脸坏笑。
　　“真可惜你猜错了。”柚子白了晴美一眼 。
　　这时，柚子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喂，妈妈？”
　　柚子妈焦急地说：“柚子，太好啦...”
　　“什么？怎么了？”柚子疑惑地问。
　　柚子妈急忙说道：“现在你跟芽衣在一起吗？”
　　“芽衣？不，她不在我身边哦！”柚子回答道。
　　柚子妈说：“其实刚才翔过来跟我说，今天傍晚他又要出国了。”
　　“欸？”柚子惊讶得差点跳起来。
　　柚子妈接着说：“我拜托了学校那边去通知芽衣，但到现在还没有回音！柚子你能去送他一下吗？”
　　“爸爸现在在哪？”柚子连忙问。
　　柚子妈说：“他说要从上野去机场，会坐6点40分的电车。”
　　“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别啊！这不都已经5点了吗！”柚子心急如焚 。
　　晴美在一旁喊道：“小柚！上车！”
　　柚子对晴美说：“美美，我马上就回来。”
　　“哦。”晴美点头答应。

　　柚子跑到会长办公室，着急地问道：“芽衣在吗？”
　　桃木野疑惑地说：“会长的话，今天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欸，怎么可能！她的鞋子还在鞋柜里放着啊。”柚子一脸惊讶。
　　桃木野也觉得奇怪：“好奇怪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柚子说完，转身就跑。
　　“等等...”桃木野在后面喊道。
　　“芽衣...”柚子一边跑，一边喊，“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芽衣...你到底去哪了，芽衣...？”
　　芽衣的回忆涌上心头...“老师？”
　　蓝原翔温和地说：“因为之前没能去给你家长旁听...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你一直都在盯着这个看吧？我也想不到送你什么。”
　　芽衣开心地说：“谢谢。”
　　蓝原翔笑着说：“啊...对了，给它起个名字比较好吧...”
　　“名字...叫熊先生？”芽衣歪着头，天真地说。
　　蓝原翔开心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我们明天再见吧...”
　　柚子还在焦急地寻找着芽衣，这时广播响起：“目前已经是放学时间，请留在校内的学生们，关掉电灯，关上窗户...重复一遍...目前已经是放学时间，请留在校内的...”
　　“喂，你在干什...”一个同学刚想阻拦，柚子就跑了过去。
　　“芽衣，听我说！”柚子终于找到了芽衣，气喘吁吁地说，“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那个为了父亲、为了学校，而一直努力的你...！芽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别再责备自己了！别再为了别人努力了好吗？芽衣，一起去给爸爸送行吧，我等着你”
　　桃木野在一旁无奈地说：“真是的，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呢！这么乱来可是会吃退学处分的啊！我这可是为了你着想...”
　　这时，芽衣轻声叫了一句：“柚子。”
　　“会长...”桃木野惊讶地看着芽衣。
　　柚子连忙拉住芽衣的手，说：“走吧，芽衣！”
　　柚子飞快地骑着自行车，芽衣坐在后座上，问道：“柚子，你为什么...总是不思考就行动呢？”
　　柚子认真地说：“我都思考过了，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为芽衣你思考...所以我才这么做的。”
　　“这种话，可算不上回答。”芽衣轻轻摇了摇头。
　　柚子解释道：“没有什么正确答案啦！因为我是想这么做”
　　到了车站，柚子大声喊道：“请让一下...芽衣爸爸应该还在吧？爸爸！”
　　“柚子...芽衣...”蓝原翔看到她们，眼中满是惊喜。
　　柚子推了推芽衣，说：“好了，赶快。”
　　“老师...”芽衣的声音有些颤抖。
　　柚子握住芽衣的手，给她力量。芽衣鼓起勇气，跑向了爸爸。
　　这时，蓝原翔坐上电车，柚子笑着挥手：“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爸爸。”芽衣也挥手告别。
　　“早点回来哦...”柚子又补了一句。

　　“柚子，我决定继承这所学校了，这次是我自己的意愿！”芽衣看着电车离去的方向，坚定地说。
　　“嗯，我觉得这样也好。爸爸，芽衣决定为了自己而前行了...”柚子欣慰地笑了。
　　“芽衣你在车站和爸爸说了些什么？”柚子好奇地问。
　　芽衣微微一笑，说：“跟五年前一样哦，区别在于，这次我理解了爸爸话中之意，感觉自己确实长大了！对于爸爸来说，他有宁愿离开蓝原家也要寻找的东西，仅此而已。”
　　柚子的眼眶突然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哭？”芽衣疑惑地问。
　　“为什么呢...”柚子擦了擦眼泪，“感觉自己总算放心了，抱歉，本来应该是芽衣想哭才对吧？”
　　此刻，芽衣和柚子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这...这是什么情况，和以往的接吻...完全不一样，
　　真由和茉莉的对话在一旁响起：“茉莉...我没了他，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到底错在哪里啊...！”“你一点都没错，明明真由这么可爱...”“茉莉你好温柔啊...”“傻女人和蠢男人，删了吧...”
　　柚子心中暗自想着：好怀念啊。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反正也闲着也是闲着，去见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