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缅桂为烨

3、试探

　　从破庙出来已是下午，秋末的日头依然不容小觑，毒辣的很。顾熹微被忽然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摩挲着自己腰上的长鞭，问她哥“有没有带点吃的来？我路上买的馒头全都给那病人了。”不等顾南星搭话，她的肚子忽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顾南星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亲呢的话刚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先吃点这个垫一下，来事儿了。”然后丢给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饼，拉着顾熹微就往一边躲去。可这荒郊野岭的，哪有什么地方可躲，二人不得不窜到一个窄巷子内。
　　“国将不国，嗝···人皆不仁！何以解忧，唯有···唯有杜康！嘻··嘻嘻····”来人穿山青色云锦，头发束进白玉冠里，发簪跟着他摇来晃去。手里拿着个酒壶，如墨一般的头发随着微风扬起些许，掠过一双眼尾上挑，眼波流转的桃花眼。因为醉酒的原因，脸色微红，薄唇喃喃，不停念叨着。
　　“醉鬼？”顾熹微有些奇怪，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顾南星。正欲开口询问，却想到，她见过这人已经见过好几回了，因着南边儿已经快要易主，不好招摇，顾南星带着她不仅没走官道，反而特意绕了路。要是这人正常点儿也就算了，偏偏每次还醉醺醺的，在南境这种边陲之地，还穿这么好的料子，不知是什么居心。
　　“不过，再怎么样还是不要饿着自己哈，”这么想着，她连忙啃了几口哥哥牌杂粮饼，几下吃完，拍了拍手，寻思要怎么应对这个醉鬼。
　　听见拍手的声音，这醉鬼的眼睛立马看向声源处，两间破房子之间，有一处空隙。他的眼睛随即又恢复酒醉的混沌，改变了行进方向，往顾熹微他们这儿走来。
　　与顾熹微的慌张不同，顾南星已经做好了让怀中剑出鞘的准备。
　　“二位小哥，出来喝一杯？”
　　“敢问阁下是谁？”顾熹微看他没什么进一步动作，胆子就大了起来，上前询问。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小兄弟，我来给你两句忠言，”他伸出手，搭在顾熹微肩上轻拍，“别多管闲事。”顾南星看他轻佻的动作，几乎要跳起来打他了，可他下一句话，又让顾熹微和他都瞪大了眼睛——“你们南境，情报工作不怎样也就罢了，路上留的记号怎么还能百年不变？人往高处走，要学会与时俱进呀。”
　　南境的标记一直是木槿花没错，可知道的人就没几个，加之南境这百年来也无甚动作，自然就沿用下来。可，他怎么知道？一时间，没人说话，顾熹微也忘了拿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诶，小兄弟，我还知道——你的皮肤，有点儿滑。”说着轻佻的话，眼中却全是危险。顾熹微的后颈被他摩挲着，浑身散发着快要爆发的气息。
　　顾南星自是看不下去，伸手，长剑抵在了这人脖子上，他又突然摊手，笑的人畜无害——“别激动嘛，开个玩笑！”
　　顾熹微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这人如此无常反复究竟是为了什么？刚刚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手已经搭上长鞭，可还是不及他搭上自己后颈的速度，太快了。可现在他又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对着自己哥俩问好“你们好啊，我是来送信的。”
　　“在下曲生，来给众渺阁带信的。二位稍安，我们回客栈说吧。”
　　“膨！”一声巨响，曲生发现自己被高高抛弃又扔下，未出鞘的剑指着自己的咽喉，顾南星轻轻说道“曲公子，下次自重。” 这人来自众渺阁，又这样不可捉摸，顾熹微不确定该怎样对他。毕竟是刚出山的少年，现在心下居然有些奇怪的茫然，可她依然觉得她哥做得对，得让他吃点儿苦，不然见谁就摸谁的后颈还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