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刺艳情史》丘之茶

11、出海（下）

　　修里瓦埃所进行的交易是海军总部禁止的，所以他甚至没有找海军要一艘军舰来护送他。对于暗地里开展这些敛财手段的家族来说，大多都会自备一艘大船，唐吉诃德家族也不例外。

　　这艘船的来历可不小，这还是四十年前的那一任族长命人建造的，虽然它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但在精心保养之下甚至比大多数刚造出来的船更为实用。

　　直到红土大陆逐渐淡出了视野，修里瓦埃才幡然醒悟一般疑惑着自己怎么会把亚娜莉安那个小孩子带过来。再怎么说亚娜莉安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即使很聪明，在面对那些买主时也帮不上忙。

　　修里瓦埃把目光放在甲板上安静看书的亚娜莉安身上，沉稳文静的外表之下，他竟隐约看到了凯蒂雅张扬的模样。“亚娜莉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修里瓦埃突然叫了她一声。

　　“什么事，父亲？”亚娜莉安并没有合上书本，微微抬起头看向修里瓦埃。

　　修里瓦埃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好随意道：“你很聪明，不像你的母亲，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要去见谁。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吧——这意味着我现在要开始培养你了，虽然你是个女孩，但只要你足够优秀，我不会把你嫁出去为别的家族服务的。”

　　亚娜莉安微笑着对他道谢，并表示自己不会辜负他的期望。这还是她第一次从修里瓦埃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婚姻的事，并且她的父亲还用“把她嫁出去”这么明显的话语来提醒她婚姻大事是有谁说了算。

　　我在此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亚娜莉安原本淡下去的关于培养势力的心思，并不是从之后的“遇险”事件、而是从这时开始就重新复燃的。从她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亚娜莉安无疑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她甚至连玛蒂娜被父亲惩罚都无法接受，更不用说把自己的未来交给别人了。

　　修里瓦埃并不像她那么需要阳光，所以只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就回了房间。

　　木门关上的沉闷响声传进了阿奇柏德的耳朵，此时他才敢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小姐，万一他以后还是要把你嫁出去怎么办？”

　　替亚娜莉安举着伞的玛蒂娜并没有出声，她知道这是贵族圈子里的规矩，从前她在富人家里做女仆时见过许多这样的事，这是违背不了的。虽然私心里她不愿意看到亚娜莉安草率地嫁给某个天龙人，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

　　亚娜莉安很久都没有回答阿奇柏德，她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向往之中带着某种惋惜。“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她小声呢喃着，“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父女之间某种道不清的关系让亚娜莉安清楚地明白修里瓦埃那不择手段的冷酷，在利益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的女儿。凯蒂雅对她说过的话不知怎得浮现在脑海中，她逐渐想起来母亲很早就告诉过她，她的命运是无法由自己决定的。

　　也许是思路逐渐清晰了起来，亚娜莉安突然合上书本，在纸页撞击的闷响之中站起身来。阳光穿过层层白云打在她的身上，暖意驱走了对命运的恐惧，她转过身，看着已经陪伴她八年之久的两人：“大海太旷阔了，我不能随随便便就嫁给某个蠢货。”

　　“小姐……”玛蒂娜想要劝劝这位叛逆的天龙人，与众不同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亚娜莉安眼中的光芒太过耀眼，就像是一个被囚禁许久的人突然见到了太阳。她洋溢着幸福的笑颜让她看起来就像孩童，她生来就是属于大海的，这幅场景让玛蒂娜无法说出任何能够打击到她的话。

　　实践是比书本更好的老师，亚娜莉安曾经在书里读到过的、无法想象出来的场景正在她眼前一个接一个地浮现。涌动的鱼群在海面上翻起阵阵浪花，它们紧紧相连，比肩接踵地拍打在船身上，发出海水独有的声音。

　　海风吹来的气息有着某种道不清的味道，比香波地群岛上的泥土味更为复杂，亚娜莉安只能勉强辨认出鱼群的腥味，但这也令她无比满足。

　　“阿奇柏德，你去过很远的海域吗？”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船边，正趴在船侧板架上望着水面。

　　“没有，但鱼人街的冒险家泰格老大总是会跟我们讲述他旅途中的见闻。”阿奇柏德回忆起那个英雄，“我们都喜欢听他的故事，对海面上的生活十分向往，但我们不敢去海面。”

　　“你们总会回到太阳之下的，乙姬王妃不是已经拿到那张纸了么！”亚娜莉安侧头看着这个鱼人少年。八年的时光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他还是和从前一个模样，倒是亚娜莉安的五官已经长开了不少。

　　新世界的海域虽然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但好在此次的航行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小岛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大海上，亚娜莉安总共也只望见了三个岛屿的轮廓。偶尔有狂风大作的时候，这艘老船配备的先进装备让他们在逆风也能顺利航行，只是比顺风时要慢上不少。

　　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花了三天才到达目的地。

　　小岛突兀地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周遭没有寻常的海岸。天空中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乌云，海浪汹涌的拍打着峭壁，急湍的水流让船身左摇右晃。修里瓦埃看上去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从容地指挥着奴隶们把船稳在海面上。

　　悬崖底下突然多出一个开口，海水纷纷向孔里涌进，把船身也连带着推向缝隙。开口逐渐变大，在船快要触及的时候完美地将它包裹起来，水流将船整个往上推挤着，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觉到比平时多一倍的重力。

　　在外面抬头望去也看不见顶的高耸悬崖仅仅几分钟就登了上来，亚娜莉安对此十分好奇。这个国家她只在一本书里看见过，还是寥寥数语。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加盟了世界政府的国家，这里如同与世隔绝一般没有任何声音传向外界。

　　顶峰上倒是像一个小小的世界一般，有着自己的内海和海岸，远望去，在浓密的树林之后藏着一个建在高处的建筑，那或许就是统治者居住的地方。

　　世界各地的位高者多多少少都有些傲气，不愿与普通人为伍，他们要么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要么住在高不可攀的地方，要么让自己的言行举止显得与众不同。

　　唐吉诃德家族的船就停放在升上来的位置，并不担心会给或许要上来的其他船只造成拥堵。岸边整齐地排着一列人，一辆人力木车摆放在离来访者最近的地方。

　　亚娜莉安跟着修里瓦埃走到木车旁边，见他对一个只露出了眼睛的男人点头打招呼，便学着他的样子做了同样的动作。

　　男人的眼神触及到修里瓦埃身边的小姑娘，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嘲讽。他没有回应修里瓦埃的示好，只用不耐烦的动作催促他快点上车。他把手搁在腰间别着的一把刀上，待修里瓦埃一行人全部都上车之后化作了翼龙，盘旋在队伍的上方。

　　见修里瓦埃始终没有要解释一下此行目的的意思，亚娜莉安也没有多问。她嗅到了这个世界政府管辖范围之外的地方隐藏着某种危险，这里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队伍在森林里穿梭，远处高高立起的烟囱将漆黑的浓烟送到天空中，偶尔冒出的泉水看上去并不是真正的清澈。猛兽畏惧于头顶盘旋的男人，并不敢上前招惹，只嚎叫几声表示惋惜。这里的地形有些复杂，平原和山川交替着找不到规律，落魄的村落在山清水秀中显得尤为突兀。

　　车最终停在了那最高的建筑物前，四周的樱花落在刚下车的亚娜莉安周围，为这个神秘的国家增添了些许美感。不知何乐器弹奏的曲调从高处飘下来，欢声笑语充满了每一条街道，看上去是个富裕之地。

　　刚刚变为翼龙的男人已经落到了地面，他沉默着带领修里瓦埃进入统治者的住所。